第500章 鬼園

　　方元的生活非常規律，或者說……單調！
　　自從三歲展露出完全不遜色於普通十歲小孩的智商之後，他每天就多了許多課程。
　　從普通的文化課，到體育運動，以及他最感興趣的靈異方面，都請了專門的教師，甚至教授靈異學的，就是他名義上的父親——淡臺絕心。
　　“父親！”
　　吃過晚飯之後，方元來到書房。
　　古代仕女造型的煤油燈明滅不定，淡臺絕心坐在書桌後面，表情冷硬。
　　方元低低叫了句，沒有任何的情緒在內，仿佛只是在叫壹個普通人。
　　“嗯！現在我們開始上靈異課！將我昨天教授妳的內容復述壹遍！”
　　對於這個兒子的冷淡，淡臺絕心卻是習以為常，此時板著臉：“妳先來說說看，什麽是‘鬼’？”
　　方元定定神，腦海裏的知識浮現而出：
　　“鬼，壹種唯心存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是用科學難以解釋的現象，充滿了恐怖！最關鍵的壹點，就是不論什麽鬼，都無法被人類消滅！我們能做的，就是發現其中的規律，並且以此規避兇險，挽救性命，這也是我們驅鬼師的工作……”
　　在背誦的同時，方元的心裏也暗暗詫異。
　　不錯，這個世界中有著超凡力量的存在，那就是“鬼”！
　　這種鬼魂，跟他印象當中的卻很是不同，以靈體形式出現，能被觀察描述的，只是最低層次的鬼。
　　實際上，方元更傾向於它們是壹種詛咒、壹種模因！難以完整地表述出來，甚至連驅鬼師們的總結，也都帶著片面，因為那根本是人類之身所理解不了的東西！
　　所有的鬼，都無法被人類消滅，並且擁有著種種難以言喻的大能——玩弄人心、倒果為因、夢中殺人，甚至扭曲時空，普通人面對它們的時候，只有最深沈與徹底的絕望！
　　當方元當初聽到這裏的時候，壹瞬間對這種鬼魂現象興趣大增。
　　畢竟，哪怕夢師中的聖人，也無法做到扭曲時空與因果，這個世界，果然很有探索的價值！
　　只不過，淡臺絕心也很嚴肅地告誡過方元，真正遇到這種能玩弄時空，扭曲因果的鬼魂，任何驅魔師都要避而遠之，絕對不可以陷身進去，因為哪怕最高級的驅鬼人，面對這種鬼，也是必死無疑！
　　是的，淡臺家族，就是壹個只在電影與小說中流傳，被普通人當成奇聞的——驅鬼家族！
　　這個家族的血脈，擁有著壹種特別的因子，令後裔不論男女，都有著超出常人的樣貌與能力，更有人會覺醒某些“特質”！
　　或者看見鬼魂、或者暫時驅散詛咒、甚至感應某個人剩余的壽命！
　　正因為有著這種力量，淡臺家族才在時代的數次變遷中屹立不倒，並且掌握了巨大的財富。
　　可惜，如此的壹個家族，卻背負著壹個無解的詛咒！
　　——“所有淡臺家的族人！絕對都會不得好死！在生命中的某個階段，必然會死於非命！”
　　當初淡臺絕心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深深地印刻在方元的識海裏。
　　這個詛咒不知從何而來，卻蔓延在淡臺家的血脈中，所有的族人，沒有壹個例外！
　　這也是為什麽淡臺家很少看到老人的原因。
　　而方元，也是為了對抗這個無解的詛咒，而被制造出來的“工具”。
　　當初為了他的“降臨”儀式，不僅消耗了大量庫藏，幾個族老更是死於非命，整個淡臺老宅白事接連不斷，代價不可謂不慘重。
　　當然，這壹點，淡臺絕心不會跟方元說，都是他自己默默觀察得來的。
　　“很好，有關驅鬼的理論，妳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淡臺絕心看著對面的兒子，心裏也很是感慨，對方的學習速度，當真驚人，不愧是……那樣的存在啊。
　　“接下來，就該進入實踐階段了，妳跟我來！”
　　淡臺絕心站起身，將方元帶到後宅祖祠。
　　這裏是家族重地，又十分陰森可怕，哪怕其它小孩，也不願意到這裏玩。
　　而在祖祠之後，還有壹塊區域。
　　在區域的中心，是壹個黑色的大堂，在淡臺家的位置，甚至比祖祠還要重要。
　　“這是‘祭堂’！平時由幾位族老負責養護。”
　　淡臺絕心淡淡說了句，卻沒有進去，而是轉到後面。
　　“什麽樣的東西，值得祭祀呢？”
　　方元心裏壹跳，有心想用異能窺視壹二，卻又感覺到壹種危險，沒有動手。
　　在淡臺家，能活到老年，擔任族老的，都是十分厲害的角色，由此可見，這個祭堂之內供奉的物品，必然非比尋常！
　　帶著點遺憾，方元來到祭堂後面的地域。
　　“這是……”
　　他神情壹動，明顯地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空間融合？這就是淡臺家老宅的秘密麽？僅僅只是展露在外的壹部分，就如此可怕，這還只是冰山壹角！”
　　“並且這個世界，也太過異常了……區區凡人，卻能掌握這種力量，雖然並非依靠自身，但也狠狠打了多少虛聖的臉啊！”
　　空間融合的知識，是領域學的內容，在夢師體系中，唯有七重虛聖的大能方有資格接觸。
　　但此時，壹個凡人家族，居然都能利用特殊環境做到這點！
　　“在驅鬼儀式中，我們需要用到很多藥物，這些藥材，需要特殊的環境培植，比如現在……”
　　淡臺絕心的聲音低沈，望著升起的月光。
　　在月色之下，壹個花園也浮現出來，只是裏面的植物，長得十分奇形怪狀，普通人看了壹眼就絕對會做噩夢！
　　方元眼睛壹瞥，就看到了某株人臉向日葵，中心是壹張女人面孔的模樣，正在追逐著月色搖擺。
　　地面上，壹只斷手爬過，在土壤上流下壹行血跡。
　　“這是人臉花，還有斷手草，我們制作靈異藥劑的基礎材料之壹……”
　　淡臺絕心壹把將方元推入園內：“妳今天的課程，就是待到裏面，直到天明！我明天再教妳辨認這些材料……”
　　“……”
　　方元看了看周圍，各種詭異至極，血腥恐怖的植物肆意生長，簡直超出人類的想象極限。
　　普通小孩在這裏，恐怕會被直接嚇瘋。
　　“不對……這個種植園裏，明顯藏著危險！”
　　方元忽然間壹個激靈：“他……或許也想我死在這裏！”
　　園外，淡臺絕心的手掌也在微微發抖。
　　他知道，祭堂的後面，其實是壹塊荒野！這個種植園，並不存在於人類的世界！
　　就連他此時的心情，也是十分矛盾。
　　既希望這個承載著家族希望的工具，能創造奇跡，又希望他就這麽死在其中，也是壹了百了。
　　“素馨……她很傷心吧？所以生下他之後就直接交給乳母餵養……她在恨我，恨這個孩子！”
　　淡臺絕心嘆息壹聲，神情復雜至極。
　　“這個鬼園位於幽冥之中，只有這樣的環境，那些植物才能生長，而由此，也會偶爾吸引到某些危險的‘存在’，因此才建在祭堂後面，需要族老來定期‘修剪’……哪怕沒有鬼來，裏面的冤鬼藤，死人蔓，也是需要活人為養料，會自動搜尋獵物。”
　　他十分清楚，哪怕是普通驅鬼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上壹夜，都有可能發瘋甚至死亡！
　　對於壹個五歲的孩子而言，哪怕是淡臺滅明，也很難完成任務。
　　但下壹剎那，他的瞳孔就變大，嘴巴張開，十分不可置信。
　　壹絲絲黑色頭發壹樣的藤蔓，主動纏繞著五歲的淡臺滅明，仿佛在陪他嬉戲壹般。
　　這個孩童，卓立在鬼園當中，卻仿佛壹切的王者！
　　“自然之心！”
　　哪怕宛若遇到心魔界大能壹般，被封印了能力，但方元的屬性異能終非泛泛，專長早就解封。
　　此時，就是利用自己的種植術異能，將鬼園內的植物盡數收服！
　　說是收服也不準確，實際上方元所做的，只是傾聽這些植物的心聲而已。
　　“與尋常的靈草不同，我只聽到了——扭曲與痛苦！”
　　方元撫摸著面前黑色頭發壹般的死人蔓，忽然間雙手用力，將它連根拔起。
　　“嚶嚶！”
　　從黑色的頭發絲蔓當中，傳出女人的哭泣聲，方元卻是帶著憐憫：“我來幫妳……解除痛苦！”
　　他手指壹動，仿佛掐中某個關鍵，所有的黑色絲蔓壹下化為灰燼，在他手上，又多了幾枚黑色的豆莢。
　　“請現在就開始教我辨識吧。”
　　他走出鬼園，站在淡臺絕心面前，神情又恢復了木然。
　　“這個人……這個人……”
　　淡臺絕心臉上閃過壹絲駭然，旋即又帶著壹點恐懼，連他都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聲音中帶著略微的顫抖：“這是死人蔓的種子，死人蔓需要以溺死者的頭發為養料，成熟體每年需要吞噬壹個活人，它的種子能夠用來……”
　　壹夜過去，兩個不像父子的父子壹前壹後回到前面的古宅。
　　“滅明啊，妳先回去！”
　　在那裏，淡臺鬼鏡似乎已經等候多時，打發走方元之後，兩人隱約間的對話順著風傳來：
　　“此時開啟鬼園，對他來說還太早了壹點……”
　　“我有我的計劃，父親大人！”
　　“……好吧，看來我太低估他的潛力了，今後滅明的培養就交給妳全權負責，還有壹件事……絕情，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