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山

　　“是誰讓妳如此做的？”
　　趁著對方痛哭流涕的時候，方元趕緊問著。
　　這問心茶最多只有洗滌心靈之功，可沒有讓人棄惡從善之效。
　　田老漢本來就心地不壞，又有愧於心，這才在靈茶效果之下幡然悔悟，若是本性邪惡，那最多覺得茶葉很好，味道絕佳，卻根本不會有著如此效果。
　　“老漢不是人啊……嗚嗚……”
　　地上，田老漢仍涕淚橫流：“老漢算是看透了，我這壹生過得實在窩囊，到老了勉強有點地位，還是得在人家壓力之下構害救命恩人的弟子，我不是人……老漢想清楚了，去他的狗屁歸靈宗，老漢縱然洗手不幹，也不能讓恩人受委屈啊……”
　　“歸靈宗？”
　　方元聽了，卻是驀然壹個激靈。
　　“莫非他們還不肯罷休？等壹等！不對！若真的不肯罷休，就直接來做掉我了，如此不幹不脆的，反倒像是下面人自作主張，小孩子惡作劇壹般了……”
　　想到這裏，他接著問道：“是歸靈宗唆使的麽？誰來恐嚇妳的？”
　　“壹個外門執事，也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消息，知曉小老兒與妳們有著來往……小居士，要不咱們離開吧，縱然歸靈宗在百裏之內壹手遮天，但出去幾百裏之後，誰還認它啊！小老兒還有著壹點積蓄，也曾經見過世面，壹路絕對無虞的……”
　　田老漢良心發現之後，又積極勸著方元，尋找退路。
　　看著他這幅要毀家紓難的樣子，方元卻是無語了：“不急！不急！再等等……”
　　說完，他就盤膝坐下，自顧自地品茶。
　　“咦？”
　　片刻之後，田老漢心頭熱血散去，圓滑性格又浮現出來，頓時後悔不已：“我是怎麽了？為何連基業都不要，就要幫小居士與歸靈宗對上？”
　　此時捫心自問，要他通風報信，讓方元盡快離開，倒是有著可能。
　　但將自己身家全部壓上去，壹同逃命？田老漢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也沒有被驢踢過。
　　這時看到方元目光望過來，更是叫苦不叠，生怕方元真的意動，要拉他壹起跑路。
　　方元看著他坐立不安，尷尬異常的模樣，也是暗暗好笑。
　　“此人本心不壞，奈何世俗中牽掛太多，容易優柔寡斷，遲疑不定……”
　　心裏默道壹句，方元直接開口：“田老妳放心，我並沒有逃走的打算，也不必勞煩妳幫忙！”
　　“這怎麽成呢？”
　　田老漢弱弱回了壹句，心裏卻著實松了壹口長氣。
　　雖然詫異自己今天怎麽良心發現，但既然已經說了，就提醒道：“自古民不與官鬥，歸靈宗雖然不是官，但比官更加厲害，小居士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們？若有得回轉，還是盡快找中人相助，若無法回轉，那就趕緊走吧！”
　　“多謝田老好意，只是我舍不得這裏……”
　　方元吐出口氣，這說得是實話。
　　他從小就在這裏長大，情感投註，可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
　　並且，還有靈茶與靈米，倉促之間，更不可能長途轉移。
　　再說，方元也相信自己的判斷，自己婚書都退了，又收了賠禮，伏低做小，對方根本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這件事情，八成還是某個下面人自作主張，為討歡心罷了。
　　“莫非又是蕾月惹出來的什麽禍患？”
　　方元感覺心裏囧了壹下，記憶中，那妮子似乎也沒有多麽漂亮，臉龐都有些模糊了。
　　倒是夢中世界裏面，很多小說都有這個套路，特別是壹堆莫名其妙的情敵，簡直就是天生的龍套備選啊。
　　“再說，禁運物資，也並非什麽大事！”
　　他笑了笑：“以後田老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咦？”
　　田老漢看著方元，有些驚疑不定。
　　“我孤身壹人，無牽無掛，也沒有什麽，倒是田老妳，只要按照他們所說做了，他們也沒有理由來找妳麻煩！”
　　方元冷靜分析道，又端出壹盤藥材：“這是這次的藥材，錢貨兩清了。”
　　“唉……小居士，妳多保重啊！”
　　田老漢長籲短嘆，但見方元意思甚為堅定，只能無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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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內物資，倒是足夠使用，鹽油之類也不缺少……”
　　送走田老漢之後，方元翻了翻地上的竹簍。
　　這次老漢準備的物資份量很是充足，再加上儲備，想必足夠接下來幾個月的生活所需。
　　“只是還火液需要的材料，有壹味必須到外界收購，原本這次還想請田老漢代勞的……現在看來，也只有我親自跑壹趟了！”
　　方元輕嘆口氣：“還有這故意針對之事，也必然要查個清楚的……”
　　說實在話，他辟居幽谷之中，甚少出山，如今對於外面的世界，還當真有著幾分向往之心。
　　既然決定外出，自然要有著準備。
　　方元首先挑了幾株比較珍貴，有壹定年份的炮制藥材，作為這次的花費，又換了壹身衣服鞋襪，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帶夠幹糧。
　　外界的普通大米，哪裏有他親手培植的珍珠玉晶米好吃？
　　吃慣了自己培育出的蔬菜谷物，再吃外面的普通食物，就簡直跟豬食沒什麽兩樣了。
　　準備完畢之後，再在腰間懸掛壹柄柴刀，略作防身，方元當即施施然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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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靈山地域廣泛，綿延數個郡縣。
　　距離幽谷最近的，還是清河郡。
　　方元縱然甚少離開深山，但也曾經跟隨問心居士出來過幾次，暗中記下路徑，不會有錯。
　　壹路過了幾個村鎮，又進入縣城之後，方元心裏壹松：“若真是歸靈宗要對付我，以對方龐大的能量，我現在早就寸步難行了……現在看起來，我的猜測應該是真的，某個下面人的警告？”
　　壹想到自己被當成潛在情敵，甚至對方手下的狗腿子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找麻煩之場景，方元的臉色頓時有些發囧。
　　“實在不行，幹脆去找林員外，這歸根結底，還是對方惹出來的麻煩，總不好意思袖手不理的吧？”
　　交了入門錢之後，方元在縣城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著，心裏則是默默思索。
　　對於他而言，只要能少些麻煩，面子當真不算什麽。
　　不過經常勞煩人家，也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兩相見面，都有些尷尬，因此能自己解決，還是要盡量自己解決。
　　“炊餅！”
　　“胭脂水粉！”
　　“上好的金銀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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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只是壹個小縣城，主幹道上的店鋪也很多，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令方元看得津津有味，當然，也少不了被投幾個看到鄉巴佬進城的鄙視目光，只是他絲毫不以為意。
　　“調配還火液，需要離火木、無根水、還有雄黃粉……前兩樣我自己谷內就有出產，關鍵就是雄黃粉，得大大購置壹批！”
　　方元心裏盤算著，來到壹家雜貨鋪前。
　　“客官需要什麽？”
　　掌櫃的是壹名中年胖子，笑得很是和氣。
　　“嗯，我需要上好的雄黃粉！另外……妳這裏收不收藥材？”
　　上次林員外給了些金銀，但方元下意識地還是想用自己的東西，那些金銀直接窖藏，留作儲備，日後再用。
　　畢竟，萬壹情況真的壞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需要跑路的時候，帶金銀當然比帶著其它雜物方便多了。
　　方元縱然舍不得幽谷，卻也不是傻子，關鍵時刻自然知道應該怎麽選擇。
　　“收！收！”
　　掌櫃壹怔，旋即笑呵呵地道：“小兄弟有著什麽山藥，盡管帶來！”
　　“嗯！”
　　方元也知曉，別看這掌櫃笑瞇瞇的，壹旦自己拿出之物太過珍貴，八成就要動什麽不好心思了。
　　反正自己壹看就是山裏窮小子，又有什麽後臺？
　　思慮之下，取出壹個布包，立即引起了掌櫃的註意，但壹層層打開，看到是壹株紅參之後，臉上又浮現出失望之色。
　　“紅山參，二十年份，品相倒是不錯！讓我再看看……”
　　方元拿出來的東西，算不上多麽珍惜，但也還不錯，掌櫃下意識地就要找些破綻，狠狠壓價，但仔細看後，又是有些倒吸涼氣。
　　因為這株紅參從品相、保存、色澤……各方面來看，都幾乎找不出破綻，最後只能道：“可惜……還是年份太淺，我只能給個……”
　　“等壹等，這東西我要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旁邊壹只手掌就直接將紅參取過，仔細看了看：“可惜……年份不足！”
　　這聲音如同黃鶯壹般，空靈嬌嫩，而方元則是轉過頭，看著這名穿著鵝黃色長衫的少女，臉上帶著不悅：“這位姑娘，這株紅參，還是我的東西！”
　　“妳要多少銀兩？”
　　那姑娘大概十七八歲，與方元差不多大，直接問道。
　　“這並非銀錢的問題，而是在下正準備拿它跟掌櫃換取其它貨物，姑娘此舉，卻是有著巧取豪奪之嫌了！”
　　方元搖搖頭，將那個少女氣得臉色漲紅：“妳！”
　　“這位小兄弟，在下妹妹也是心憂家父病情，這才心急失禮，還請小兄弟與掌櫃的莫怪！”
　　這時候，從這姑娘身後，壹名穿著青衫的少年就走了出來，賠禮說道。
　　“哪裏，哪裏，令妹壹片純孝，定能感動上天的！”
　　對方似乎在這裏勢力頗大，掌櫃的連連搓手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