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詭異夢境

　　壹個穩定法術結構的生成，單有數學做引導是遠遠不夠的。
　　法力本身也有各種各樣的特性，各種極性的法力的特性又各不相同。
　　可能只是某個性質的小小沖突，就會引起災難級的法術事故。
　　類似火焰法師自焚，冰霜法師將自己凍成冰雕，又或者狂風法師把自己切成肉泥之類事故，歷史上就多有記載。
　　所以，就算羅森知道很多現代數學知識，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快速拓展邏輯法系的領域。
　　當然，這都是術法領域的事情，而法師也是凡人，無法脫離塵世而存在。
　　比如現在，經歷壹番思辨式的問答後，兩人臉上都顯出了疲憊之色。
　　羅森是壹整天都在趕路，片刻都沒歇息，而奧米希亞伯爵卻是年事已高，白日事忙後，半夜又被吵醒，本就是在強撐精神。
　　見女伯爵臉上已經控制不住要打哈欠，羅森立即知趣地道：“夫人，時候不早，您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布置，我就先退下了。”
　　“唔～去吧。瑪爾基裏，帶羅森去休息。”
　　“是的，夫人。”門外傳來內務總管的回應。
　　羅森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心中微動，想起有件重要的事還沒說，便又停下來，不顧唐突地走回去。
　　“夫人，我還有件事要報告。”
　　‘哈～’
　　年邁女伯爵還是沒控制住，打了個哈欠。
　　不知怎麽的，羅森也跟著打了個。然後，門外的馬爾基裏也跟著來了個。
　　羅森和伯爵對視壹眼，最終付之壹笑。
　　伯爵拿手指揉了揉額頭：“揀最重要的部分說。”
　　羅森便簡單地將歐蕾克雅的事說了壹遍，只是之前的部分，不包括後面調查遇到的無冬使徒。
　　介紹完後，他輕聲總結。
　　“這位神秘女子自稱某位不朽生靈的女兒。而她母親的老對手，則同樣是壹顆覺醒靈智的大榕樹，自稱無冬之王。”
　　“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和夏玻萊大叔的能力範圍，所以……”
　　沒想，女伯爵卻並不如何在意。
　　“黃水高地早就沒有不朽生靈了。而如今民間卻很有壹些人，喜歡借超凡生命的名頭裝神弄鬼。”
　　“妳年紀小，見識不足，受人蒙騙也是正常，但這事不必放在心上。”
　　想了下，她又覺這事也不能太過輕視。
　　“這些家夥，假借超凡之名攪渾水。平時也就算了，如今冰矮人入侵，卻不能容忍。”
　　“但這事不用我們管，凈世聖堂的人自然會讓這些江湖騙子知道厲害。”
　　見她態度如此篤定，羅森雖然心中並不贊同，但也知道多說無益。
　　再行壹禮後，他便退了出去。
　　到了走廊裏，馬爾基裏親自為他引路，走了幾步，又聽到女伯爵聲音傳過來。
　　“馬爾基裏，稍後派人通知伏波斯將軍，讓他在明晨六點趕來望月花園。我要讓那些冰矮人嘗嘗銀月之火！”
　　“是，夫人。”
　　瑪爾基裏喊來壹個女仆，囑咐其將羅森帶到客房後，告罪壹聲，快步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事就和羅森無關了，他壹個小小的平民術法學徒，可沒資格參加銀月堡最頂層的軍事會議，多聽壹句都可能惹上禍端。
　　再者，偌大的銀月堡，強者無數，收拾壹群遠道而來的冰矮人，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既如此，羅森就放寬心思，隨意洗漱了下，便脫去外衣，躺上床睡覺。
　　身體壹粘到床，精神壹松懈，壹整天奔波積攢下的疲憊如洪水壹般爆發，只覺渾身上下，每壹條肌肉都酸痛地厲害。
　　考慮到之前在城門口已經做了壹次冥想，再來壹次就超身體極限了，他便任由困乏將自己吞沒。
　　似乎只是幾個呼吸的事情，他就沈入了夢鄉。
　　睡著睡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人喊他名字。
　　奇怪的是，明明感覺有人喊他，卻又沒聽到聲音，更無從分辨嗓音的主人了。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就好像自己腦子裏某根神經被人手指輕輕挑了壹下。
　　他感覺自己醒了，睜開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四周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就好像被泡在濃濃的墨水中。
　　“這什麽情況？鬼壓床啦？”
　　朦朧夢境中，羅森十分不解，但並不覺得害怕。
　　曾經地球的生活常識告訴他，當壹個人白天過於疲憊的時候，晚上睡覺就有可能出現鬼壓床的現象。
　　另外，被褥太重，或者俯趴睡覺，壓迫到胸口，也可能出現類似感覺。
　　總之，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羅森～”
　　他又感覺被人叫了壹下，和上壹聲有些不同，他大概分辨出了聲音傳來的方位。
　　反正什麽都看不見，也睜不開眼睛，腦子還迷迷糊糊的，他就循著聲音往前摸索。
　　但在純粹黑暗中摸索，是壹件非常辛苦的事，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根本沒法辨別方向。
　　正當他感覺要失去方向時，又被叫了壹下。
　　方向又有了。
　　他繼續往前摸。
　　就這麽壹直摸去，眼前漸漸出現了微光，就像是在山洞內摸索，前方出現了出口。
　　有了光芒指引，頓時就好走多了。
　　羅森感覺自己走路速度加快了許多，甚至開始小跑起來。
　　他聽到了自己腳步的回應，是從前面出口傳回來的。
　　壹個念頭憑空出現在腦子裏。
　　‘前面應該是壹個巨大的封閉空間。’
　　很快，他跑到了出口位置。
　　也的確如他所想的那般，前方出現壹個巨大的空間，空間四壁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而在空間中心的位置，卻有壹個到金色的光點。
　　距離有點遠，羅森看不清金光的具體細節，但好在出口外面就是壹條蜿蜒曲折的小路。
　　混混沌沌之間，羅森也想不到打開冒險日誌拉近視角觀察，只依循著好奇的本能，沿著小路壹直往前跑。
　　他想看看，發出金色光點的到底是什麽。
　　他感覺自己跑的很快，但卻壹點都不覺得疲憊，而眼前的金色光點卻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逐漸顯出了輪廓。
　　那好像是個人，壹個飄在半空的人。
　　“是法師嗎？”羅森忍不住想。
　　他繼續往前跑。
　　前方那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到了最後，羅森終於看清楚了，心臟也控制不住地‘砰砰砰’地猛跳。
　　竟然是歐蕾克雅！
　　她兩條手臂大大張開，被壹團看不清具體模樣的古怪黑氣纏住。
　　於是，她整個人就被吊在了半空，仿若是壹張異界版的耶穌受難圖。
　　她身上不著片縷，但濃密的金色長發如瀑布壹般從低垂頭顱上垂落而下，遮蓋住了大部分身軀，而羅森從下往上仰視，正好能夠看見了歐蕾克雅低垂的臉。
　　她臉色總體平靜，只有微蹙的眉間能隱約看到壹絲痛苦，她那秋水般的眼睛半閉半睜，其中眸光似乎已經完全凝固。
　　給人感覺，這就像是壹具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
　　夢境之中，濃濃的困惑湧上羅森的心頭。
　　“這肯定不是鬼壓床！鬼壓床可壓不出這麽真實的夢境！”
　　“這裏是哪裏？又是誰把她吊在這裏的？又為什麽要吊著她？”
　　“她到底是死是活？”
　　仿佛實在回應羅森的疑惑，那凝固的眸光微微轉動了下，正好對上了羅森的視線。
　　這壹瞬間，雖然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眼神中卻已經傳遞出了千言萬語。
　　痛苦、自嘲、無奈、求助，種種情緒，全都清晰地傳到了羅森的腦海之中。
　　而就在下壹瞬，羅森看到纏繞對方手臂的黑色霧氣開始湧動起來，歐蕾克雅臉上痛苦之色變深。
　　她最後看了羅森壹眼，就閉上了眼睛。
　　再過壹瞬，眼前的景色迅速黯淡，直至徹底陷入了黑暗，而羅森的意識也跟著陷入混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清脆的鳥鳴聲傳入耳朵。
　　羅森睜眼壹看，發現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壹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的時候，腦海中有畫面壹閃。
　　漆黑的未知空間，吊在半空的金發女子，如有生命般的古怪黑霧，壹壹快速在腦海中浮現。
　　突然出現的詭異畫面驚得羅森後退幾步，壹屁股坐在了床上。
　　“是個夢嗎？可這夢是不是太真實了？”
　　好容易才平息心念，忍不住輕聲嘆息。
　　“我好像猜對了呢。”
　　歐蕾克雅大概率是去找無冬之王復仇，結果不是對手，被後者給抓了。
　　夢境中的她，十分痛苦，十分虛弱，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想了下，他便開始冥想。
　　果然，又有壹部分力量透過金色光點逃逸而走，大約占總力量的十分之壹。
　　以羅森現在的力量，去支援壹個超凡者，顯然是杯水車薪，但總比什麽都不做好。
　　想了下，羅森打開宇宙之主神格管理器，嘗試增加力量共鳴度。
　　還真的成功了。
　　最終，大概有壹半的冥想收獲沿著金色光點遁入了某處不可知的虛空。
　　“雖然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也算朋友壹場，我盡力幫忙吧。”
　　怎麽幫？
　　超凡者的事，他可沒本事幹涉，只能是通報神殿。
　　回想昨夜伯爵的反應，感覺還是不夠重視。
　　‘我再給神殿寫封信吧，仔細介紹下情況，把昨夜的夢也加進去，希望能提升神殿的關註力度。’
　　“不行，我壹個學徒寫的信，別人肯定不夠重視。回去讓導師幫忙寫。”
　　這時，房門又被敲響了，門外傳來夏玻萊歡快的聲音。
　　“羅森～羅森～醒了沒有？小心太陽把妳屁股烤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