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誤入險地

　　袁忘負責開車，朱莉看平板電腦中葉夜傳輸給自己的資料，介紹：“這個村子叫瓷村，土地基本上都是私人領地。住戶不多，互相之間很少往來。根據校車記錄，去年開始，這裏就沒有需要乘坐校車上學的學齡兒童。紐唐郊區的土地並不貴，為什麽他們堅持住在這麽偏僻的農村呢？”
　　朱莉思考著：“瓷村的環境並不算好，只有壹條小溪，土地不適合種植農作物。如同壹個遠離喧囂的寧靜之地。”
　　袁忘點頭：“嗯。”實則過濾掉朱莉的問題。
　　兩人形成了壹種比較怪異的工作方式，朱莉很主動的說明自己考慮的問題，但沒有期待袁忘給予正面的回答。袁忘不主動提出任何問題，對朱莉的說明皆表示贊同。表面看起來無比的融洽，朱莉甚至認為這才是袁忘的性格。
　　實則就如同袁忘離開警隊打短工壹樣，不是為了工作而工作，當時是為了報酬而工作。今天是為了配合偵獵社招募新人計劃而工作。
　　汽車進入瓷村後不久，緩緩駛離公路，開到了赫斯基原住所處。警方已經撤除了警戒線，由於房東將住所交給中介公司，因此在房子還沒有再次租售時，中介公司是房子的負責人。
　　朱莉做事很紮實，她在路上通過柳飛煙拿到了中介公司的口頭許可。如果是袁忘，這麽偏僻的地方哪管妳什麽中介公司，直接翻進去或者開門進去就行了。
　　赫斯基所住的瓷村有點戈壁的味道，土地帶沙石，硬邦邦的。根據航拍地圖，十多戶瓷村住戶位置大多在公路附近。
　　朱莉打開電子地圖定位。他們位於瓷村的中部，朱莉列出的可疑點距離公路比較遠，分別是小教堂、壹間十多年沒有任何信息的住所、位於高處的氣象觀測站和壹家廢棄多年的小型采石廠。
　　針對本案中存在的疑點，朱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答案，她希望能在這四個地點找到自己需要的線索。
　　……
　　車是偵獵社的車，不是袁忘私人車輛，因為袁忘不希望別人來開自己的車。這是第壹次與朱莉搭檔，開的是壹輛灰色SUV。
　　“我來開車。”在赫斯基住所前看地圖，放松腿腳之後。朱莉伸手接過鑰匙：“我們先去小教堂。”
　　“好。”
　　汽車發動，朱莉解釋道：“小教堂帶有壹個墓地，是早年去世本地人埋葬的地點。很多年前小教堂就已經沒人值守。有需要時候聯系鎮教會，鎮教會會派人到村裏辦事。每壹兩個月，鎮裏會派人來清潔壹次教堂。”
　　朱莉道：“問題很多，赫斯基為什麽選擇這麽偏僻的地方居住？赫斯基在襲警之後，為什麽第壹時間趕回家？赫斯基襲警時車上帶了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第二天警察抓捕赫斯基，沒有搜查出任何可疑物品。要麽是有人幫助赫斯基拿走了可疑物品，要麽是赫斯基在當夜將可疑物品藏到了某地。”
　　“有道理。”袁忘若有所思的點頭：不能老是讓柳飛煙準備早餐。自己占便宜算了，新人占便宜自己就要打抱不平了。這麽壹想，人手增加之後，偵獵社人際關系，工作關系會從單純變得復雜，新人帶來新氣息，也帶來壹股職場的味道。
　　“看見了吧？那就是小教堂。”
　　遠看教堂頗為荒涼，其屹立在壹片平地中，顯得分外的孤獨。和其他墓地如公園不同，這裏的墓地給袁忘第壹個感覺是破敗。沒有草皮，只有硬土和墓碑。風沙的侵蝕讓墓碑上的字變得非常模糊，部分墓碑已經有四五十年的歷史。
　　教堂外壁也沒有常見的爬山虎，枯萎應該是教堂最好的形容詞。朱莉下車，道：“我查過瓷村的信息。之所以叫瓷村是因為出產瓷土。在六十年前，伴隨瓷土的挖掘，在這片無人區中首次有了人類的居所，有了公路，有了村名。壹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瓷土礦挖盡之後，大部分人離開了瓷村。剩余壹部分人圍繞小采石廠繼續生活在這裏。伴隨十年前采石廠的關閉，瓷村現在實際住戶不到十戶人。”
　　朱莉朝教堂內走，走到盡頭，單膝下跪默默念叨著壹會，在胸前畫了壹個十字站起來。朱莉觀察教堂：“最少有壹個月沒人來這裏。”
　　袁忘：“是的。”
　　口中說是的，袁忘伸手拉朱莉的胳膊，將朱莉拉到壹邊，看地上：“有人。”
　　來人和朱莉壹樣，似乎從門口直接走到盡頭，而後單膝下跪。和朱莉不同的是，對方用手支撐了身體站起來，在地面留下了壹點不協調的略微幹凈的地板。
　　為什麽不直接站起來呢？壹個可能，人懶，不怕臟。還壹個可能，身體不方便。或者腿腳不好，或者是跪太久了，禱告或者告解做太久，太多心裏話要和上帝說，因此導致腳麻。
　　拉開朱莉後，袁忘腦子進入工作狀態，站立原地，回顧四周。這個教堂沒有桌椅，空蕩蕩的壹個大廳，不平整的水泥地板，所有壹切都壹目了然。
　　“聽說過美黑不會在教堂內殺人的規則嗎？甚至還有不攜帶武器進入教堂的說法。”袁忘說著走出教堂，教堂門口有左右兩條石頭長椅，袁忘趴下：“他們通常會將武器放在教堂外，以示對教堂的尊重。”
　　朱莉毫不猶豫跟隨袁忘趴下，拿出手機開手電筒照射長椅底部，人朝長椅裏面擠，看了壹會道：“我皮帶左邊腰部有壹個小工具包，裏面有壹把鑷子。”
　　袁忘伸手打開按扣，抽出鑷子給朱莉，朱莉拿鑷子從長椅底部夾出壹條深藍色纖維。兩人站起來，朱莉看纖維道：“石椅底部凹凸不平，尖銳之處會刮蹭衣物。不過這好像不是衣服或者褲子。”
　　袁忘伸手輕輕揉捏纖維，道：“槍袋。”
　　槍袋和高爾夫球袋、魚竿袋、網球袋的形狀有幾分相似，是適合背在背上的壹種長型袋子。
　　袁忘道：“槍袋比較少見。現代長槍都可以隨意拆卸，很多人使用小手提箱或者是背包袋裝零件，需要時候再組裝壹起。但是早些年的槍械，即使拆卸下來，部分零件還有較長的長度，需要槍袋攜帶。”
　　綜合之前的信息，朱莉理解道：“當時赫斯基車上有槍袋，他無法想警察解釋槍支來源，因此他必須襲警。襲警之後他開車回家，將槍袋放到這裏。”
　　袁忘道：“赫斯基是壹名俄國遊客，他想在紐唐搞到長槍並不容易。我想妳的直覺是對的，這片區域很可能住著壹個壞人。壹個專門提供武器給殺手的壞人。赫斯基居住在這裏壹個原因是可以被壞人所監視。”
　　袁忘撥打葉夜電話：“大美女，赫斯基襲警當時在3號公園附近，妳能不能查詢下當天3號公園附近發生過什麽事件嗎？”
　　葉夜道：“我可以肯定沒有大事件，否則我早就找出來了。”
　　袁忘靈光壹閃，鬼使神差想到了布蕾，問：“俄領事館是不是在3號公園附近？”
　　葉夜查詢：“不遠，直線距離五百米。”
　　袁忘頭痛：“布蕾太太當時是什麽情況來著？當時我記得家裏藏了壹名男子，男子被槍殺……”
　　葉夜：“哥，我服了。當晚妳殺了四個人，妳現在竟然忘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柳飛煙聲音傳來：“男子是俄領事館工作人員，他發現領館人員存在泄密的可能。”
　　袁忘恍然：“我想起來了，這人叫諾夫，他認為領館某人向美國出賣俄國的情報。某人先下手為強，壹邊報警稱諾夫幹了壞事，壹邊尋找諾夫。諾夫因為是文案特工，無法向美國人求庇護。於是他只能向自己國內老大求援。諾夫老大安排布蕾接他回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消息泄漏，某人的在俄國的老大派人到紐唐殺害了諾夫。壹會給妳電話。”
　　袁忘掛斷，撥打老毒電話。
　　老毒：“說。”
　　袁忘：“諾夫認為領館的誰向美國出賣了重要情報？”
　　老毒：“關妳屁事。”
　　袁忘：“再見。”
　　老毒：“等等，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袁忘：“我認為有殺手盯著俄領事館。”
　　老毒：“妳諸葛亮啊，妳特麽事後諸葛亮嗎？昨天領館參贊在自己車內被射殺。”
　　袁忘問：“車內？”
　　老毒：“車內。”
　　根據俗稱約定，領館的汽車內屬於領館的土地。因此發生在汽車內的命案，不由美國管轄，而是由俄國司法部門管轄。
　　崴腳上的各種規矩本身就很有趣。如同壹架從美國飛往俄羅斯的飛機，飛機上發生了命案，這時候美國有司法管轄權。但壹旦飛機落地，美國就立刻失去司法管轄權。因為命案現場屬於俄羅斯所有。
　　老毒道：“參贊只是壹個馬仔，十有八九是老板發現參贊暴露後的殺人滅口行為。車是領事館的車，俄國人不願意移交犯罪現場，所以這個案子目前由俄國人負責。”
　　袁忘：“妳最好帶人到瓷村，我認為這個村子內不多的住戶中藏著壹個壞蛋。”
　　老毒壹怔：“瓷村？北郊瓷村？”
　　袁忘聽出點意思：“怎麽？”
　　老毒沈默許久：“妳別管怎麽。現在把招子放亮，小心點。”
　　袁忘伸手抓住朱莉的胳膊，拉著朱莉靠到教堂的墻體上，問：“什麽情況？”
　　老毒：“我不能說，但是妳的猜測是對的。妳最好馬上離開。”
　　袁忘：“草XX，老子壹會升天，晚上就去夢裏找妳聊天。”
　　老毒深出口氣，壓低聲音：“瓷村有壹個安全屋，我們送給本傑明的安全屋，方便他做壹些壞事的安全屋。”
　　袁忘問：“什麽壞事？”
　　老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這麽個安全屋。我們為什麽勾結本傑明？肯定是利用本傑明做壹些我們不能做的壞事。不過我不是本傑明案子的負責人，我只知道壹些皮毛，不要再問了，OK？”
　　袁忘道：“老毒。這裏地形四面開闊，真有人想不利我，我估計今天難逃此劫。”
　　教堂位於低窪地帶，四面開闊，孤零零屹立在荒地之中。加之高點環繞，簡直就是壹個天然的靶場。
　　老毒道：“報警，是到了用李尋的時候了。”
　　袁忘：“李尋到這裏最少壹個小時。我窩在這裏壹個小時，本來人家沒懷疑。現在人家不懷疑才奇怪。”
　　老毒：“妳有更好辦法？或者妳給本傑明打個電話？”
　　袁忘：“老子才不要乞求他給生路。再說，現在是不是驚動了對方，對方會不會下死手還不知道……好吧，我還是聯系李尋。”
　　老毒問：“妳自己說的，李尋最少壹個小時才能到達。本來壞人沒懷疑，妳現在窩壹個小時……”
　　袁忘看了眼朱莉：“我身邊有個妹子，兩個小時都說的過去。”
　　老毒：“切，就妳？”
　　袁忘：“掛了。”
　　袁忘掛斷電話，對朱莉道：“我們可能捅到了壞人老巢。”
　　朱莉點頭：“我聽出壹點情況。”她表現出相信袁忘的態度，同時情緒穩定，很鎮定。
　　袁忘道：“現在妳雙指捂住耳朵，相信我。”
　　朱莉半信半疑的捂耳。袁忘滿意點頭，人貼墻離開六七米，撥打電話：“呼叫粗獷。”
　　“哇，這麽頻繁來電，妳是不是愛上我？”粗獷：“工作時間我壹般不談戀愛。”
　　“去死。”袁忘：“我需要衛星支援。”
　　粗獷：“衛星不是明星，不是想支援就可以支援的。不僅需要我老大審批，還需要機緣巧合有衛星路過妳的頭頂。”
　　袁忘壹指朱莉，欲將手放開的朱莉繼續捂耳。袁忘簡短介紹了情況。粗獷跑題道：“諾夫是嗎？俄國有兩個權貴爭寵，諾夫是其中壹位權貴的下屬，他去美國是為了幫老板監視另外壹位權貴的親信，也就是紐唐領館的參贊。”
　　袁忘也跑題了：“妳怎麽知道？”
　　粗獷回答：“這不是什麽秘密，他們爭寵已經到了白熱化，公開的階段。參贊昨天遇害身亡，很多新聞對此事進行了報道。作為壹名情報人員，很隨便就分析出其中的內涵……妳運氣不錯，剛好有衛星路過，我看看妳的位置。”
　　好壹會，粗獷道：“沒有發現妳周邊的戶外有人，但無法保證建築物內有沒有人會對妳不利。”
　　袁忘：“好，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