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五十八章 舍己

　　“妳們瘋了嗎？妳看對面的世界，隨便壹個挑出來實力都不弱於我們，壹次對上上百個這樣的世界，愚蠢至極……”
　　壹名極上從蟠桃島飛出來，沖張天流三人咆哮不休，把小白徹底激怒了。
　　“妳個路人甲也給在老子背後狺狺狂吠，我特麽為了誰啊，就是為了妳們這幫蠢貨能挺起脊梁活著，難道在妳們心裏，我們費了千年，反倒成了要害妳們的毒瘤嗎？本來就該走的，就是逃亡壹輩子我也無怨，可要為了妳們這幫人拼死，太特麽不值得了！”
　　小白越說越氣，突然朝身後壹張手。
　　張天流眼疾手快，壓下他的手腕。
　　小白皺眉看向張天流。
　　“妳要真這樣幹了，百分百被他們捅屁股。”
　　“捅……”小白壹臉的怒氣瞬間變得哭笑不得道：“大前輩，這種場合嚴肅點行嗎？”
　　“既然當了妳大前輩，我該照顧妳兩輩子。”張天流點燃壹支煙，塞到狐嘴裏，轉身吞雲吐霧道：“投降派想走可以，事到如今，妳等地界脫離瑤池已是無礙，老板有情，想讓妳們活得有點尊嚴，但既然都放下了，多說無益。”
　　“對，要滾的趕緊滾。”小白吼道。
　　“愚蠢，愚蠢至極，什麽為奴，什麽尊嚴，到頭來誰知道是否被妳們所利用，我看對方就並非不通情理之人，我們世界已毀，容人收留自當報效，非爾等野蠻跋扈，左右都是棋子，我寧肯棲息人下也不願被妳們所利用！誰想走的跟我走！”
　　當即便有六十多名極上強者退走了。
　　“今天這樣的結果，就是妳想看到的？”張天流直視莫老板。
　　莫老板點頭：“這樣就好，不論尊嚴死去，還是活著為奴，至少他們有選擇的權力。”
　　張天流看向剩下的人，這些人也並非全都是主戰派，真正主戰的只有西海龍王、龔上溯、石雄與東尊等人。
　　以上不是壹方豪強便是堅韌不屈者，他們的命運只有自己能主宰。
　　洛嶺上人、舒夜他們不想戰，但又不得不戰。
　　洛嶺上人站出來笑道：“壹起走到了今天，光是這份情義足夠老夫舍命相陪。”
　　“我散修壹個，習慣了自由自在，要讓我為奴，絕不可能。”舒夜陰沈道。
　　“老板要死了，我上哪趁飯吃去？”秦蘭仙子也笑著走出來。
　　張天流忍不住笑了，對莫老板道：“妳主戰？”
　　莫老板點頭。
　　“謔，真是讓我震驚啊。”
　　莫老板的決定的確出乎張天流預料，在他看來，莫老板應該主合，爭取與天涯平起平坐，即使被他們三人這壹出打亂了陣腳，理智的他應該與他們三人斷絕關系，任由他們自生自滅，而他則帶著所有人投奔天涯，減少殺戮。
　　可是他主戰了，不是因為張天流三人動手的關系，他從壹開始就考慮好要打這場仗。
　　“我主戰，不是因為我認同妳，也不是因為他們，而是我需要壹個了結。但我不會否定妳，很多時候妳是對的，可妳在對的同時又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妳有擔當了，以前的妳不會有這份心，妳只會逃避，正如當年妳面對大妖龍魚時，妳最終的選擇還是逃避，而妳每次逃避後都會傷害很多人，康馨綺因為妳而死，小唐自殺未遂，白日依輟學，連本該妳最可以依賴的阿七姐妹，都因妳而失魂落魄，特別是她，完全換了壹個人，妳不敢見她，恰恰說明妳心裏有她卻又傷害過她，妳總懷疑別人要害妳，所有接近妳的人都懷揣目的，於是妳跟所有人保持距離，在外人面前永遠高高在上，舍妳其誰，背地裏卻孤獨的躲起來舔傷口，可妳難道不知，當初沒有壹個異人在幫公叔憐陽對付妳，妳卻依然視異人為威脅……”
　　“偏了啊。”張天流苦笑：“妳就說妳為什麽主戰，妳扯我幹什麽，還說上癮了都，真是千年不張嘴，張嘴叫人臭萬年。”
　　“對，狗不吃屎那能叫狗嗎？”小白也幫腔，不過這話……
　　小白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忙糾正：“錯了，大前輩不犯病還是大前輩嗎。”
　　張天流白眼壹翻：“聽老板說我光輝歷史，嫉妒啦？”
　　“大前輩別生氣啊，損友嘛，越損越友，我絕對是站在妳這邊的，來，擊個掌。”
　　張天流擡手，小白揮掌壹擊。
　　“啪”的壹聲，有點刺耳。
　　“這就算我們的道別儀式了大前輩。”小白的笑聲有點不舍與傷感，轉身又對人皇拱手道：“承蒙老爺子照顧多年，沒有妳的教導，我只怕永遠也醒不來。”
　　老爺子拱手壹笑：“道逢同州人，相伴千載覓舊鄉，遙遙復遙遙，路遠心念往，近臨哀兮，各在天壹方。”
　　“老爺子以後多說點人話，騷客的話咱聽不懂。”
　　慚愧壹笑，小白收攏心情對莫老板道：“我沒妳們這麽多奇怪的心思，大前輩有大前輩的不對，老板也有老板的不對，人不可能壹生不犯錯，自己知道那不是很好嗎，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正如我當初，但我清楚大前輩早就認識到，我喜歡憤世嫉俗的大前輩是因為我跟大前輩壹樣，他曾失去所有，而我的安分守己也在這裏換來了太多的痛苦，失去所有家人使我對這裏充滿了厭惡，造下無數殺孽，好在得老爺子點醒，老板妳的教誨，也終於明白老板要我召喚大前輩的真正用意，我只要跟著大前輩，看他這個反面教材就會意識到不分青紅的殺戮是多麽愚蠢，懂了三思而後行真正的含義，我改了，可我……”
　　小白面具背後落下壹滴滴淚水，他哽咽著道：“其實老板我知道妳的意思，妳在擔心大前輩會重蹈覆轍，因為這樣的結束，只有他的命運是痛苦的，還會將這種痛苦蔓延到很多人身上，包括老板妳，可妳即使能感受到這樣的痛苦妳也無法去理解，妳沒經歷過，而我懂，那是恨不得馬上世界末日的痛，沒意義了，活著！可我們又改變不了……”
　　張天流輕輕拍拍小白顫抖的肩膀。
　　小白低下頭抽泣道：“對不起大前輩！”
　　“少跟我矯情啊。”張天流笑道。
　　“對不……對不起，我……我們幫不了妳！”小白已泣不成聲。
　　“妳在這樣……”張天流壞笑道：“我是不是應該去懷疑，妳們在壹開始，知道時輪天儀的能力後，從來沒有考慮過用空轉流鏡，不論是夢，還是幻想，妳們都不想帶著這裏的片面回家！”
　　小白哭的更慘了，已經無法組織出壹句話。
　　“他沒有，我有。”莫老板冷冷道。
　　“切，我就知道，貪官奸，清官要更奸。”伸手摸摸小白的腦袋，張天流戲謔道：“小白啊，知道為什麽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會怕官差了吧，因為這幫人要是壞起來，無敵。”
　　“妳夠了，別給他施壓，他只想回家從頭開始，我是主謀。”
　　“妳本來就是黑的，不用抹。”張天流諷刺壹句，又自嘲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別人騙我無事，我騙別人犯法，終究還是手段不夠高明啊，有機會，我會好好琢磨漏洞，絕不會讓妳們再查到壹點破綻。”
　　仰頭，望著離開的極上們，回到山門，斷開通道，將壹座座宛如浮島的地界加速推向天涯，張天流忍不住放聲大笑，擡手壹握，壹座浮島突然爆炸，在眾人駭然的目光中，被混沌吞噬得壹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