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三章 他心中有我!
神詭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by 劍飛暴雨中
2023-9-10 23:01
面對季缺的強硬,大善女張依善罕見的出現了焦慮的情緒。
她感覺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
她曾經這般焦慮的時候,是八歲那年親自下藥把父親毒死的時候。
那時候,她聽說那個男人要把她和母親賣掉,她才迫不得已這麽做的。
從那之後,她就覺得這世上沒有人值得信任,特別是男人。
就在她近乎走投無路的時候,師尊“慈母菩薩”找到了她,說她是千年難遇的好苗子。
至此,她的人生就像是徹底換了個模樣。
極度的恐懼和沒有安全感後,接連的修行壹騎絕塵,面對對手砍瓜切菜,青玉榜前三,這又讓她自負到壹定程度。
可是很多時候,她午夜又會經常做夢,夢到被自己毒死的父親找她,夢見被別人擊敗,就此擡不起頭來。
可以說,她壹直在勝利,卻又很怕失敗,特別是失敗在季缺這種人手裏。
如果輸給寧紅魚那是天才間的較量,而輸給這個寧紅魚的手下,就讓她難堪。
照理說,她不該有任何畏懼的,畢竟她這次出關,是沖著寧紅魚來的,而對方壹個小小的下手,應該是手到擒來。
可是讓她有些迷惑的,這男子除了長相英俊外,本該十分普通,卻不知為何會這般自信。
她本意是想留壹手,給對方壹個臺階,就此講和,小黑尾的仇就暫且放在壹邊,可是對方卻有點不饒人的意思。
自斷雙手雙腳,給那三骯臟的廢物磕頭,簡直癡人說夢!
壹時間,對這世間骯臟之物的記憶壹下子占據了她腦海,張依善笑了起來,露出了森白的牙齒,說道:“行,有人找死,我也沒必要仁慈。”
季缺站了起來,說道:“這樓剛修好,我怕打壞了妳賠不起,外面去。”
說著,他就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去。
這場決鬥來得十分突兀。
降魔樓先是被豬王拆了,尊者受了重傷,很能打的寧紅魚又離開了,照理說,面對氣勢洶洶的除魔谷,降魔樓本就處於劣勢,本該忍氣吞聲,可是意外的是,除魔谷卻在這種情況下拜訪,看起來還挺客氣。
結果季缺主動和對方發生了沖突,而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季缺早已對除魔谷展開了報復。
從張依善的反應來看,這報復還不輕。
這種情況下,張依善依舊打算求和,頗有點忍氣吞聲的意思,可沒有想到的是,季缺反而沒有順著臺階下,而是弄得張依善下不了臺。
於是這場對決就這樣開始了,頗有點莫名其妙。
可陳竹三人知道這不是莫名其妙,此刻三人看見此景此情,心頭只有壹句話——“他是為了我們!他心裏有我!”。
季缺這次出手,很大壹部分原因真是為了陳竹三人。
打人就算了,還搶戰利品,這簡直是在掘降魔樓的根。
妳好不容易降個魔,摸了屍,興高采烈拿到憑證準備賺點賞金,結果半路殺出幾個醜婆娘,打斷妳的手腳,搶了妳的戰利品,還罵妳是廢物……
這匪必須得,呸,是這股惡勢力必須打擊!
當然這壹次,他還想丈量自己到底的長短,看自己在修行界是什麽水平。
其實這種事最佳對象是女上峰寧紅魚,可惜兩人上峰下屬的關系,又日久生情,雙方恐怕都很難下狠手。
無法下狠手自然無法知道自己的極限,而面對眼前這位大善女就不壹樣了。
生死之間,他不介意給對方來套義擊、仁手組合拳。
他知曉了自己的實力深淺,才能更好的選擇什麽時候默默退至人群身後,什麽時候又重拳出擊。
降魔樓外,竹葉飄零,壹片蕭瑟。
圍觀的降魔者站得或遠或近,站得近的那是講義氣的,壹旦情況不利季缺,他們可能會壹起出手,畢竟除魔谷壹直說他們壹盤散沙,毫無骨氣和義氣,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當然,站得更遠的則是怕死的,生怕那大善女壹個發飆,他們也受到波及,因為他們看得出來,這瘋女子如今很生氣,殺意很恐怖。
雙方各自站立,張依善那裏殺機很盛,附近飄零的竹葉仿佛都要無聲變成兩瓣,而季缺依舊壹臉淡然的樣子,看起來人畜無害,仿佛要和周圍的環境融為壹體。
眼看雙方就要動手,結果這時,張依善忽然開口道:“先等等。”
所有人都是壹楞,而就在這壹瞬間,空氣中多了壹點破碎聲響,那是有什麽利器快速穿過的聲音。
張依善常年的打法,那就是不偷襲渾身不舒服。
破空聲響起的時候,她的那柄紫色飛劍已然來到了數十步開外的季缺身前,殺氣森然。
這把劍直取季缺的咽喉,端的又快又狠,第壹擊就想要了季缺的命!
就在那飛劍的殺氣激得季缺咽喉都起了雞皮疙瘩的時候,壹柄尺子般的劍如壹道水墨般甩出。
季缺揮劍的姿勢很古怪,與其說是他是在揮劍,不如他是在揮錘子。
張依善喜歡偷襲,季缺何嘗不是如此,前世小時候和人打架的時候,忽然冒壹句“王老師,妳來了!”,然後馬上壹記天蠶腳是常態。
只見千機劍精準的砸在紫色飛劍上,聲音沈悶。
紫色飛劍如壹條被砸中的魚般,往壹旁翻滾而去。
季缺壹擊得手,身形靈動壹晃,跟在了飛劍之後,又是沈重壹砸。
砰的壹聲炸響,紫色飛劍被再次擊中,跌跌撞撞砸在地上。
結果這個時候,季缺趁熱打鐵,又是壹記猛砸,紫色飛劍劍身冒煙,飛了出去。
尋常情況下,基本都是飛劍追著修行者跑,被攻擊的修行者恨不得離飛劍越遠越好,可是眼前的季缺卻反其道而行,是追著飛劍跑。
他壹擊即中後,根本不給紫色飛劍喘息的機會,仿佛不把對方打死不罷休。
於是在眾人眼中,這畫面甚是詭異。
張依善眉頭微皺,不過她依舊很有信心,因為飛劍依舊在她的掌控中。
它接連被擊,除開最開始的驚訝外,後面基本是示弱給對方。
她只要抓住壹個機會,就能要了季缺的命。
這也是修行界的人對敵人的飛器忌諱的原因。
壹個冷不丁,就會要了妳的命。
比如現在,季缺手中劍已提起,又要砸下。
張依善眼睛壹瞇,準備給季缺壹個透心涼。
結果這壹刻,季缺揮舞的千機劍和飛劍相遇的瞬間,忽然壹折,仿佛從中斷裂了壹般。
他手中剩下的半截劍身壹個輕靈回撤,帶著太極拳勁防守得如封似閉,而斷裂的另半截劍身則如壹塊板磚般飛向了張依善,速度極快。
張依善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飛劍上,想要反應卻已來不及。
於是她只聽見壹陣勁風襲來,剛壹扭頭,壹塊“板磚”就呼嘯著砸在她大臉盤子正中央,聲音沈悶。
眾人根本沒有看清“飛磚”的軌跡,只看到了張依善後仰翻飛在空中了,臉上焊了壹塊鐵磚的畫面。
這壹擊之下,那本來陰險的紫色飛劍頓時失去了準頭。
季缺身形壹晃,躲了開來,雙腿化作壹片殘影,快速向張依善逼近。
張依善被砸得眼冒金星,本就不挺的鼻子已陷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她就聽到了壹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狂笑聲逼近。
張依善心頭駭然,迅速召回了飛劍。
只見紫色劍光如電,猛的飛回,之後劍身迅速化作了三段,圍著她旋轉起來,如海裏的遊魚壹般。
三段飛劍速度太快,宛若劍刃組成的風暴壹般,季缺想要近身攻擊,都被逼對了回來。
張依善沒有料到,自己會因為防禦被迫使出自己的絕學“壹心三劍訣”。
要知道,這可以說是她隱秘的殺招之壹。
壹心禦三劍,劍劍迅捷如紫電,無論防禦和進攻效果都十分驚人。
這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手藝,本命境的高手即便能模仿這技藝,也只是模仿到皮毛,絕對沒有這般迅捷如雷。
張依善靠著這絕技逼退了季缺,然後趴在那裏,壹用力,發出壹聲痛呼,把鑲嵌在臉上的“板磚”爬了下來。
下壹刻,她擡頭壹聲厲喝,本就被“板磚”砸得凹陷的臉龐不禁壹陣扭曲。
之後,三柄小飛劍發出刺耳的嘯鳴,向季缺刺去。
它們帶出了壹個個殘影,劍尾更是拖出了灰白色的湍流,圍觀眾人根本看不清。
季缺本來也看不太清,可是當他風神腿跑起來後,就看得輕了。
速度是相對的,飛劍快,季缺在同壹方向上跑得更快,那飛劍就慢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往竹林中竄去。
砰砰砰!
紫色飛劍掠過,竹子紛紛破碎,爆裂的碎片飛舞而出,能徑直貫穿旁邊的青竹,可見其威力。
可是因為修竹繁密,壹定程度上阻擋了張依善的視線。
她只能腳步加速跟上。
而在眾人眼中,只能看見季缺的部分身影在竹林裏亂竄,並且“哈哈……”的狂笑聲到處都是,要是壹兩個人站在這裏,肯定會以為鬧鬼,嚇得人夠嗆。
季缺風神腿壹邁動,不只是跑得快,跑得狡猾,還能變幻各種姿勢。
比如壹柄飛劍明明要洞穿他的後背,結果他忽然壹躺,在地上遊起來,弄得張依善壹臉懵逼。
張依善知道,這樣拖下去對自己不利,於是只見她伸出食指,在嘴上壹咬。
食指咬破,痛覺連心的瞬間,她整個人已盤腿坐在那裏了,雙眼緊閉。
這壹瞬間,他的部分神魂已和飛劍連在了壹起。
四境神念境,神和念是分開的。
念是念力,神則是神魂。
神念境修到精深處,可將部分神魂融於器具,進而擁有新的視覺。
比如現在,閉眼的張依善其實睜開了壹只新的眼睛。
她的神魂附於劍身上,於是她就能在劍身上看到不少畫面。
只見飛劍壹個上竄,飛到了稍高處,而憑借著飛劍的俯瞰視角,她壹下子就鎖定了季缺的存在。
下壹刻,紫色飛劍猛然加速,帶起了淒厲的破空聲響,往正在地上仰泳的季缺刺去!
季缺見狀,雙臂壹擺,頓時如水中遊魚般改變了方向,靈動異常。
可是擁有“視覺”的飛劍也跟著他變幻,飛出了壹條流暢的弧線。
啪的壹聲炸響,季缺倉促出手,千機劍勉強捕捉到了飛劍的軌跡,和其撞在了壹起。
他的身體因為這股大力被掀得翻滾起來,而那飛劍只是壹頓,轉瞬靈動壹轉,就向他腰子貫入了過來。
“啊,我的腰子!”
啪的壹聲,飛劍精準戳中了季缺的腰子,他整個人就如壹張紙般翻轉起來。
靠著消力化解這壹擊的季缺頗為意外,因為這飛劍在壹瞬間厲害了好幾個層次。
在空中旋轉的時候,那飛劍又再次向季缺襲來。
季缺雙手壹撒,大片符紙從身前飛出。
“急急如玉律,敕啦!”
在飛劍再次把他刺得如紙翻滾的時候,那些符紙在壹瞬間爆裂開來。
而季缺的眼睛上,早已多了兩瓣煮熟的雞蛋。
和上次滅豬王時的情況壹樣,熾熱的白光閃爍而出的時候,靠得近的圍觀群眾全部中招。
他們倒在地上,壹邊打滾,壹邊捂著眼睛大喊“眼睛!我的眼睛!”。
如果說將部分神魂寄予飛劍中的張依善多了壹只眼睛,那現在她的這只眼睛可以說被徹底閃瞎了。
飛劍在空中亂撞,跟發瘋了壹樣。
而她的肉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忍不住捂住雙眼,只覺得刺痛無比。
她根本不敢睜眼,而這個時候,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和那恐怖的狂笑聲已再次逼近了過來。
張依善心神受損,想要再次召回飛劍防禦,恐怕要慢上壹截。
忽然間,聽到壹陣勁風襲來的時候,她反應也是迅捷,寬大的袖袍轉瞬化作了壹片紫雲,向突襲的季缺黏了過去。
季缺只感覺自己迅猛壹刺如泥牛入海,整個身體都被帶歪。
這個時候,另壹只袖子已迎面砸來,如錘子壹般。
這壹黏壹砸,季缺反而無處躲避,只能硬抗。
砰的壹聲,他半截身體被砸入了泥裏,身體都酥麻起來。
本來站得較遠的圍觀群眾從白光中恢復過來,看見這壹幕後暗自心驚。
在眼睛發白的期間,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明明剛剛還是飛劍追季缺,怎麽季缺這麽快就近了身,還被張依善的袖子砸了。
季缺著實沒有料到,這紫衣婆娘還有壹招大袖子。
在對方袖子又要卷來的前夕,季缺周身真氣壹蕩,胸襟處的符紙迎風而起。
“急急如玉律,敕啦!”
張依善感知到了符紙的存在,可如今她閉著眼睛,知道這駭人能閃出刺眼白光的符對她傷害不大,於是繼續攻去。
可下壹刻,她忽然感到了壹陣濕意。
嗤嗤嗤!
水符鏢著“尿”,如壹場小雨。
張依善即便閉著眼睛,都覺得受到了嘲諷,心頭壹怒,雙袖翻卷著,帶起了磅礴大力,往季缺卷去。
結果這時,忽然有幾串看起來較為濃厚的符水飛了過來。
符水黏在袖子上的剎那,壹下子又掛在了她的下巴上,於是在眾人眼中,張依善甩著大袖子,把自己摔了出去。
砰的壹聲,張依善在地面上砸出了壹個深坑。
她的下巴皮肉被高高扯起,那相對粘稠的符水,依舊黏著她的下巴和袖子。
而這個時候,季缺已然來了。
她的右邊袖子被黏住,那季缺就猛攻她的右路。
只見季缺雙手在壹瞬間化作了壹片虛影,如驟雨般往張依善的右臉砸去。
張依善趕緊用左手來擋,可是季缺實在是太快了,轉瞬就挨了十多拳,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同時,整個身體都被砸得浮空了。
季缺身體壹斜,再次來到了她很難顧忌的右肩位置,對著她脖頸就是壹切!
千鈞壹發之際,她的左手趕到了,架住了這壹擊,可整個人也已被大力帶飛,如陀螺般旋轉起來。
季缺雙手伸出,猛然扣住了她的雙臂,壹折!
只聽見壹陣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張依善雙臂已然被折斷。
這壹聲慘叫還未停止,下壹聲慘叫又高昂響起。
季缺雙臂絞住了她的小腿,靠著太極拳勁壹扭,她的雙腿就此折斷。
下壹刻,季缺壹記淩空抽射,她整個人頓時如皮球般飛了出去。
而那三柄飛回來馳援的飛劍,也在這時失去了動力,如落葉般飄零在地。
咚的壹聲,張依善被踢得幾十丈高的身軀墜地,在地面砸出了壹個清晰的人形坑洞。
她顫抖著被折斷的雙手,身體壹挺,就此徹底失去了知覺。
全場壹時寂靜無聲,因為這場決鬥發生得突兀,進行得突兀,結束得也十分突兀。
他們壹時很難理解,為什麽壹雙袖子砸得邦邦響的張依善,為什麽會因為水符把自己摔倒。
更沒有人知道,季缺竟然贏了,贏得這般幹脆。
“師姐!”
“師妹!”
這個時候,那兩個同行的除魔谷的人才腫著雙眼向重傷不起的張依善沖去。
季缺站在那裏,腰部和胸部衣衫破碎的喘著粗氣,露出了堅實的肌肉。
這女人實力不錯,竟然差點割傷他腰子。
這個時候,他忽然伸出了右手。
那裏,壹朵雪花正在他的手掌心。
下雪了?這麽早?
忽然之間,這天天地在這天仁城的秋天裏,下起了壹場雪。
沒有人看見,在天仁城郊壹處無名的山峰上,壹個很高的影子看著下方那天仁城的輪廓,伸出了雙臂,面容慈悲如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