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壹章 小姐要見妳……呵呵……

　　林香織以為季缺買房只是口頭說說罷了，這壹次是她錯了。
　　他著實沒有料到，季缺真的會花七千兩銀子買了壹處河景房。
　　而且是雷厲風行的那種。
　　反正季缺覺得，這銀子銀票能少就少，還是換成固定資產穩當。
　　老鼠再牛，有種把他房子搬走？
　　房子就算倒了，只要這地段還值錢，那就不會太虧。
　　於是乎，年輕書生季缺壹下子在天仁城有了兩套房，其中壹套還是“富人區”的河景房。
　　這房子有個小二樓，季缺坐在窗前，壹眼就可以看著外面那清運河清澈碧波，以及岸邊的依依垂柳。
　　此時還未到春天，可岸邊已是遊人如織，偶爾有幾艘畫舫載著濃妝艷抹的女子經過，總是惹得人頻頻側目。
　　這料峭的天氣裏穿這麽少，也就是這些姑娘。
　　不得不說，有了這處房產，別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以前住在臨水巷的時候，人們大抵只註意到他是壹個英俊書生，而住在這宅院裏，那就是英俊又多金的書生。
　　英俊的書生不難找，可英俊多金且年輕的書生就難找了。
　　於是季缺每次出門時，總時不時惹得人頻頻側目，甚至有幾個媒婆親自來說親，這讓季缺很有壓力。
　　這受太多關註，就怕被賊惦記。
　　其實這壹帶房子賣得貴，除了風景好外，巡邏的捕頭和護衛也多，可以說治安良好。
　　可季缺這種年少多金，還長得俊的，難免遭到嫉妒。
　　其中就有毛賊。
　　這些個毛賊準備偷季缺的原因，除了確實要靠此維持生活外，就是嫉妒。
　　憑什麽他壹個外地來的臭讀書的，長得英俊還又有錢，惹得壹眾姑娘傾心，而他們同樣年紀輕輕，就只能當賊？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真的王侯將相他們可不敢去偷，偷壹個外地來的有幾個臭錢的臭讀書的，他們還是敢的。
　　最為關鍵的是，季缺長著那張臉，就讓他們忍不住手癢，仿佛壹天不偷了這小子就睡不好覺，跟得了相思病壹樣。
　　毛賊們早已踩好了點，知曉季缺經常在傍晚時分出去下館子，那時家裏也沒有下人，是最適合下手。
　　結果，兩撥毛賊無功而返，後面那壹撥的毛賊還被壹只貓灑了石灰迷了眼睛，最後撞上了剛好回家的季缺，被抓去了衙門。
　　讓被捕的毛賊心痛的不是被壹只貓偷襲了，還因此被抓了，而是他進到了屋子，找了半天，竟沒發現壹件值錢點的東西。
　　那麽好的地段，外面看起來那麽氣派的房子，進去後卻給人“家徒四壁”的感覺。
　　那毛賊嚴重懷疑，那些看起來不怎麽樣的桌椅凳子以及字畫，會不會是古董之類的值錢貨？
　　對此，他前面壹撥同行有話說。
　　第壹撥毛賊有兩人，差點和被抓的這位同行選擇同壹天。
　　不過這兩人運氣好，其中壹個家裏女人要錢要得緊，就提前壹天幹活了，剛好遇到林香織也不在，所以沒有被抓。
　　兩人進去季缺的院子後，當時也有些懷疑人生，而其中壹個毛賊生出了和這位被捕的同行同樣的想法，於是兩人偷了壹幅字畫、壹張小椅子和幾只茶杯出來。
　　結果壹鑒定，那是什麽古董，不過是些便宜貨，特別是那張椅子，還他娘像是泡過水的。
　　季缺和林香織從衙門回來了。
　　這壹次，連季缺都人忍不住吐槽道：“沒想到，我那拿來練手的字畫都有人偷，這是不是代表我有成為大師的潛力？”
　　林香織壹臉嫌棄道：“別，我看就是眼瞎。”
　　身為世家小姐，她對字畫還是有壹定鑒賞能力的。
　　季缺依舊忍不住感慨道：“可惜了我那幾只茶杯，都喝習慣了竟然被偷了，果然家裏藏不得東西。”
　　衙門裏的捕快也感到挺新鮮，畢竟這說法聽起來，季缺家裏遭了不止壹次賊。
　　可這地界他們真的管得很好，不說十年，至少五年裏這壹帶沒聽過哪家遭過飛賊。
　　而這書生剛壹搬來就遭了賊，還不是壹次。
　　於是乎，他們不得不加大了季缺屋子壹帶的巡邏力度。
　　在季缺感慨家裏遭賊的時候，另外壹邊的臨水巷有人找他。
　　丫鬟羅心正在替自家小姐找季缺。
　　這年壹過，本來是個宅女的白露就想著離家了。
　　白露這麽急著想回雲雪宗，儼然和季缺脫了不了關系。
　　白靈霜覺得有必要先見見季缺，於是就派羅心來了。
　　羅心站在屋門前徘徊了好壹陣兒，才從門上那尋租告示上，知曉了季缺的新住處。
　　中途，他從旁邊的街坊那得知，這季缺是買新房子了，連家具都搬走了，讓他們好壹通羨慕嫉妒恨。
　　當丫鬟羅心站在那清運河畔時，和那些街坊生出了類似的感受，羨慕嫉妒恨。
　　她自認為跟著小姐，算人上人了，可到底是個丫鬟，也曾幻想過“退休”生活。
　　那幻想的畫面裏，就有壹處這樣的宅子，閑看雲起雲落的同時，惹人羨慕。
　　這地界的房子，總是讓人羨慕的。
　　即便是她，可如今依舊只是想想，因為她畢竟是下人，而且並沒有那麽多銀子。
　　可如今，那書生就住在這樣的房子裏。
　　他用的是小姐給的銀子吧？
　　可是她又依稀記得，小姐那四千兩銀子應該買不到這麽氣派的房子。
　　不知為什麽，想到季缺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她除了嫉妒羨慕外，還生出了壹絲緊張。
　　仿佛只要對方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她就無法像之前那般看輕了。
　　不過很快的，羅心把這些念頭拋出了腦子。
　　她壹個修行者，竟然會會壹個凡夫俗子發了些小財就生出這些情緒，實在是可笑。
　　她將來修行有成，什麽東西沒有，這些東西還不是手到即來。
　　於是乎，調整好情緒的羅心扣響了門環。
　　沒要多久，季缺打開了房門，有些困惑。
　　過了片刻，他才想起這是那個自己餵過燒餅的丫鬟。
　　“有事？”季缺挑眉道。
　　“小姐要見妳，依舊是午時，春風茶樓。”羅心冷淡說道。
　　不知為什麽，也許是被對方偷襲餵過燒餅，也許是對方有銀子住進這樣的宅子，她覺得眼前的少年和之前比不太壹樣了，於是眼中少了那種倨傲之意。
　　季缺困惑道：“妳家小姐，是二小姐嗎？”
　　羅心忙道：“當然是大小姐。”
　　季缺再次疑惑道：“有事？沒事的話，我覺得沒太大必要吧。”
　　羅心楞了壹下，緣於她沒有料到季缺會拒絕。
　　她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妳不用再演了，妳從天仁城去到雲雪宗當門房，故意接近二小姐，不就是為了這些？”
　　季缺皺眉道：“為了什麽？”
　　這時，見季缺依舊在那裏裝傻，羅心忍不住有些生氣了，說道：“為了什麽妳自己清楚，我不過提醒壹句，戲演得太過可下不了臺，小姐已在那裏等著了。”
　　季缺半天才回過味來，說道：“原來妳家小姐是因為這個叫我去啊。”
　　羅心皺眉道：“那走吧。”
　　“呵呵。”
　　只聽見季缺嘴巴裏冒出了這兩個字，然後宅門就砰的壹聲關上了。
　　羅心站在那裏，真碰了壹鼻子灰，壹臉懵逼。
　　“妳確定要這樣做？”
　　羅心忍不住在門外說了壹句，發現聲音已有些沙啞了。
　　裏面沒有任何回應，安靜得讓人心悸。
　　羅心沒有料到會是這個局面。
　　她想過書生會演戲，可能要裝腔作勢壹番再赴約，可是如今她卻被毫不客氣的關在了門外。
　　她拒絕的不只是自己，還有小姐。
　　她明明已經告訴他，小姐已在春風樓等他了。
　　直至到了春風茶樓裏，羅心依舊是迷茫的狀態。
　　白靈霜坐在那裏，聽完了羅心的講述，說道：“妳確認他只說了壹個‘呵呵’？”
　　羅心誠惶誠恐道：“奴婢不敢隱瞞。”
　　因為上次擅作主張沒把季缺和二小姐的事及時告訴大小姐，惹得對方很生氣後，她再也不敢有任何隱瞞。
　　之後，整個茶樓的雅間裏，陷入了謎之沈默。
　　片刻之後，白靈霜道了句“廢物。”徑直離開了，留下了羅心在那裏壹臉惶恐。
　　是那書生不識擡舉，為什麽最後挨罵的好像是我？
　　白靈霜的心情無疑是煩躁的。
　　她也沒料到季缺會這麽幹脆的拒絕她，她想象中對方恨不得馬上粘過來，或者欲迎還拒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於是乎，她越發看自己那貼身丫鬟羅心不順眼起來。
　　請個人都不會，不是廢物是什麽？
　　羅心的失敗，無疑打亂了白靈霜的計劃，還影響了她的心情。
　　特別是對方那句“呵呵。”她怎麽想怎麽像壹根刺，紮在她心頭。
　　“這種戲碼真的有意思嗎？”白靈霜忍不住吐槽道。
　　特別是回到家裏，看到妹妹白露開開心心收拾行李的樣子，她的臉色越發陰晴不定起來。
　　她內心甚至隱隱生出了壹種心虛的感覺，那就是季缺會不會真的在和這傻妮子交往的過程中，對她更加傾心了？
　　白露看她杵在那裏，說道：“姐姐，妳怎麽了，壹副沒睡好的樣子。”
　　白靈霜氣悶道：“要妳管。”
　　“不管就不管，我才懶得管。”
　　說著，她就蹦蹦跳跳如壹只小兔子般向廚房去了。
　　白露本來是想去找季缺壹起去宗門的，畢竟她前幾天才收到了對方的傳信，說他搬家了。
　　她還想著順便參觀壹下，沒想到就被姐姐強行壹起帶去雲雪宗了。
　　白露坐在馬車上，壹臉氣悶道：“姐，窩記得妳以前不喜歡和我壹起的。”
　　白靈霜想了想，問道：“妳和季缺為什麽能成為朋友？”
　　白露說道：“我們壹見如故啊，特別是知道他也喜歡吃甜豆腐後。”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笑容，看起來和她人壹樣，甜甜的。
　　壹時間，白靈霜忽然冷靜下來，想從另外壹個角度去看這件事，忍不住問道：“那妳就沒有想過他的天賦、出身，和妳我很不搭？”
　　白露想了想，認真道：“那是和姐姐妳不搭吧。季哥哥人很好啊，再說了，我們現在只是好朋友，妳不要多想。”
　　說著，她竟然臉紅起來。
　　叫我不要多想，妳臉紅個什麽勁？
　　白靈霜壹時無力吐槽，說道：“那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和他呆在壹起，遲早會有落差的。妳天生靈骨，是雲雪宗的弟子，在修行上遲早更進壹步，而他的天賦，即便通過了某些手段，不過只能在雲雪宗當個門房而已。
　　如果將來，妳修行有成，而他依舊碌碌無為，是會厭惡這樣的日子的。”
　　白露壹臉認真道：“姐姐，不是每個人都想當大人物的，就像當初妳在榜上赫赫有名，而我還在家混吃混喝，我好友都說我會不會因此羨慕妳，活在妳的影子下，畢竟在外面，大家都稱呼我是‘白靈霜的妹妹’。”
　　“可是我真的沒有啊。我為妳驕傲，卻不羨慕妳，因為我本身就喜歡這樣的日子啊。我不喜歡出名當大人物，修行這種事也不想比來比去，說不定慢悠悠的，長期下來，將來也能有所成。
　　對了，季哥哥如今雖是門房，可到底是在宗門裏，說不定將來也有所成呢。”
　　說這些的時候，白露是笑盈盈的。
　　在白靈霜的眼中，就像是壹個妻子住在破敗的房子裏，過著粗茶淡飯的苦日子，卻在壹心壹意望夫成龍壹般。
　　她只覺得傻，傻得要命。
　　這壹次，看著自家妹妹說起季缺傻樂的樣子，白靈霜並沒有生出多少以往那種嫉妒的情緒。
　　這是她少數幾次傾聽自家妹妹的真實想法，她忽然覺得，有些人平庸壹生，也許並不是因為天賦，而是心態。
　　以往她對白靈霜這種想法，從來是嗤之以鼻，認為浪費天賦是不恥的，而這壹次，她竟對白露的想法有些認同。
　　又何必去強求壹個人去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呢？
　　不是每個人都能如她壹般，終究會成為站在雲端上的人物。
　　即便她是她的妹妹，同樣有不俗的天賦。
　　即便有些認同自己妹妹的“平庸”，可白靈霜依舊忍不住對她的天真愚蠢的想法想吐槽——“別做夢了，壹個門房想修行有成，妳當他是萬中無壹的修行奇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