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只貓”的約定

　　“維姬，感覺咋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高文之家的院子裏，十九個孤兒將受驚的女孩圍了個水泄不通，壹張張真摯的小臉上幾乎貼滿她全身，壹對對烏溜溜的眼睛閃爍著擔憂。
　　“這裏還疼嗎？”壹個梳著羊角辮，缺了兩顆門牙的小女孩把好友的手捧在懷裏，沖著她手背上的淤青不停呵出熱氣。
　　“沒關系的，芮妮，壹點不疼……”維姬搖頭，心頭暖洋洋的，頗為感動環目四顧，大聲說，“妳們沒看到奧克斯老師大發神威，高個子還沒把我帶出樹林就被逮住了，被揍得鼻青臉腫。”
　　“那個王八蛋究竟是誰？！”
　　“也許是人販子？”
　　“咱們得幫維姬出口氣！”
　　男孩子裏爆發出壹陣喧鬧。
　　卡爾、蒙蒂和查內姆為首的五個的預備役獵魔人學徒目露兇光從孩子堆裏鉆出，沖到維姬面前，大聲宣告，
　　“那個‘人販子’敢欺負妳。我們必須再狠狠揍他壹頓！”
　　“讓他滿地找牙！”
　　“哭的比嬰兒還響亮！”
　　小小少年心中。
　　保護孤兒院的同伴，尤其是漂亮女孩兒，也是他們的責任！
　　“對，妳們幾個力氣最大，跑的也快，平時還跟老師學棍子舞！”
　　壹個留著及耳短發，鼻子邊幾粒雀斑的女孩附和起來，興奮地揮舞粉拳。
　　“妳們聯手起來壹定能打敗他！”
　　“別胡說，那不是木棍子，那是訓練劍，我們練的是劍術！”
　　卡爾焦急地解釋了壹句，突然“哎喲”壹聲捂住了腦門。
　　“小兔崽子，妳想打誰？這細胳膊短腿兒的，給他撓癢癢嗎？”
　　維瑟米爾悄然出現在院子裏。
　　孩子們立刻壹窩蜂似地似炸開，又迅速排成整齊的隊列，昂首挺胸、精氣十足！
　　連維姬也沒例外。
　　這次沒有人跑掉鞋子。
　　琥珀的瞳孔徐徐掃過壹張張小臉，老人心頭贊賞他們的反應速度，暗忖著兄弟會的訓練方法是有兩把刷子。
　　表面卻不動聲色。
　　“孩子們，從今天開始，全部老老實實待在教室裏……未經許可禁止外出。更不許進入樹林！”
　　“老師，那個壞家夥、人販子怎麽處理？！”蒙蒂舉手道。
　　“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維瑟米爾看了壹眼身後緊閉的木門，眼中擔憂壹閃而逝。
　　“現在，妳們五個出列……”老人燦爛壹笑，“跟我練習‘棍子舞’，犁位起勢！”
　　“其余的返回教室，復習昨天的課程！”
　　“準備考試！”
　　……
　　昏暗的密室。
　　搖曳的燭火照出壹張幹瘦呆板的臉龐。
　　男人被五花大綁在壹根椅子上，身前壹張陳舊發黑的木桌子，擺放著鑷子鉗子、手術刀等刑具。
　　幾名有著野獸豎瞳的男人把他圍在當中。
　　“姓名？”
　　“尤爾根。”
　　“年齡？”
　　“四十二。”
　　“什麽身份，從哪兒來？”
　　“賞金獵人，來自尼姆納……”
　　“尼姆納是諾維格瑞東北邊的城市，”熟悉地形的艾登朝同伴們解釋道，“屬於瑞達尼亞。”
　　瑟瑞特左手在空中維持著亞克席法印，繼續問，低沈的聲音仿佛悶雷，“妳藏在赤楊林裏有什麽目的？為什麽綁走孩子？”
　　“唔……”男人輕晃腦袋，茫然無神的黑色瞳孔裏閃過壹縷亮光。
　　表情顯露出壹絲掙紮。
　　“不說，沒關系，咱們多的是時間慢慢玩。”奧克斯信手拿起桌子上壹把手術刀，轉了幾圈，銀色閃電在指尖盤旋。
　　但他沒機會大顯身手。
　　尤爾根斷斷續續開口了，“我接了委托……盯住孤兒院……趁機抓走壹個女孩兒。”
　　在場五名獵魔人目露兇光。
　　孤兒院就是兄弟會的根，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難不成是那些殺千刀的人販子？”蘭伯特琢磨道。
　　“壹個學生可餵不飽那群豺狼，”雷索搖頭，“他們要動手絕不會弄出這麽點動靜。”
　　“為什麽要帶走那個女孩兒？妳準備把她送到哪兒去？”瑟瑞特接著問，“又和誰接頭？”
　　“送到諾城東南郊，七只貓旅館後的巷子，交給雇主……雇主，我不知道名字、身份。”
　　“他長什麽樣？”
　　“三十來歲，男人，壹米八左右，長得很胖，超過兩百磅，紅褐色頭發、塌鼻子、小眼睛、皮膚白、沒留胡須……”
　　在場五名獵魔人面露思量之色，卻想不起在哪兒看到過這張臉。
　　“不管這個王八蛋是誰，敢對高文之家出手，必須剁掉他的爪子！”奧克斯咆哮著狠狠往桌子上擂了壹拳。
　　“那未免太便宜他，”蘭伯特左臉的疤痕隱隱泛起紅光，尖著嗓子說，“我要送他去見食屍鬼！看著他被撕成碎片！”
　　盡管相處時間不長，獵魔人們已經把孤兒院的孩子視作逆鱗。
　　……
　　旁觀的艾登心頭躍躍欲試起來。
　　很少有機會與數名獵魔人聯合。
　　他也想見識見識兄弟會成員的實際戰鬥力。
　　“稍安勿躁，夥計們。”瑟瑞特繼續問，“什麽時間碰面？”
　　“壹周後……”
　　瑟瑞特又問了渾渾噩噩的尤爾根接頭暗號、還有沒有隱藏在別處同伴，以及報酬多少的問題。
　　然後讓他昏睡過去。
　　“看來咱們近來太過於放松警惕……居然讓這麽壹只小老鼠在附近偷偷摸摸蹲了半個月。”瑟瑞特搖頭嗤笑，“膽子倒是挺大的，為了三百克朗的報酬，敢闖進‘巨龍’的巢穴。真是活膩了。”
　　事實上超過十位獵魔人合作，屠條綠龍毫無問題，所以他們比巨龍更危險。
　　而且他們巢穴裏沒有珠寶鉆石。
　　無論從哪方面講，入侵獵魔人的老家都是個錯誤的愚蠢的決定。
　　“各位有什麽看法？”
　　“也許是乞丐王或者屠夫指派的任務……”奧克斯摩挲著下巴猜測道，“我們盡量低調，但還是被地頭蛇發現了蛛絲馬跡。他們無法坐視獵魔人壯大？”
　　“不壹定是幫派動的手，別忘了另壹個勢力，”雷索說，“永恒之火教會對獵魔人防備更甚，而屠夫或者乞丐王至少和咱們維持著和平協議，不太可能突然翻臉。”
　　“我不這麽認為。”瑟瑞特搖頭，“永恒之火對待獵魔人的態度，還遠沒有到對待變形怪那樣深惡痛絕的地步，偷個孩子？壹點不符合永恒之火的作風。”
　　“咳、咳，夥計們，我也有個想法……”艾登插話道，“除了妳們口中的乞丐王、屠夫、永恒之火外，也可能是諾維格瑞的市議會在耍弄手段。”
　　“諸位或多或少該有些體會吧，上流社會的成員很多都是沒來由地討厭、憎惡獵魔人，恨不得除掉咱們而後快。”
　　艾登從蘭伯特嘴裏聽到的預言之中，他就是死於壹群貴族的詭計。
　　他不得不長了個心眼。
　　房間裏的氣氛壹時有些沈寂。
　　在此之前，獵魔人們並未在意，現在細算起來。
　　諾城潛在之中的敵人委實不少。
　　永恒之火、市議會、乞丐王和屠夫。
　　無論哪個組織翻臉，都不能輕易打發。
　　“我們得做好兩手準備。”雷索摸了摸錚亮的光頭，“聯系高文閣下，聽取他的意見，做好最壞的打算，制定聯手禦敵的計劃。”
　　琥珀的瞳孔掃向昏睡的男人，“其次，必須讓這家夥服軟，然後將計就計，揪出幕後真兇，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打的什麽主意！”
　　“正好許久沒能活動筋骨……”奧克斯咧嘴露出滿口白牙，將手指捏得哢嚓作響，“到時候就像對付阿爾方斯莊園那麽再來壹遭！”
　　“要動手的話，算我壹個！”艾登紅褐色的瞳孔閃爍微光，薄薄的嘴唇下那條燒傷越發猙獰，
　　“動動妳們的小腦瓜子！文明的社會，咱們就用文明手段！”瑟瑞特反駁，
　　“如果上次的血腥事件再度重演，在諾誠，咱們將變成人人喊打的通緝犯！”他話鋒壹轉，
　　“就算迫不得已動手，也必須把戰鬥控制在壹定範圍內，影響不能太過惡劣。”
　　“畢竟咱們已經不是孤家寡人，孤兒院還得繼續壯大下去！”
　　“那要不要把羅伊和艾斯卡爾、貓鷲叫回來？”蘭伯特問。
　　“暫時犯不著……”雷索沈吟片刻，“大家辛苦壹點了，晚上多個人守夜……跟孩子們打好招呼，最近不要進入樹林。”
　　“妳們在家把孩子看好！琢磨壹條退路。”
　　“下午我去拜會高文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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