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宗旨

　　諾城南邊的平民區。
　　壹棟三層小樓。
　　簡陋的大廳，長方桌上圍坐著九名獵魔人。
　　有人光頭鋥亮，有人眼如琥珀，也有仿佛被嚴重燒傷毀容的，臉上壹道豎疤的，頭發胡須皆白的，以及稍微正常點，暗金瞳孔的英俊年輕人。
　　見眾人許久不曾開口。
　　他站起身，燈光下，眼眸緩緩掃過每個人的臉龐，
　　“今天，來自不同的學派，不同的地方兄弟齊聚壹堂，分享不同的意見和想法，為獵魔人兄弟會打下根基。”
　　“接下來的討論項目，圍繞著兄弟會創會的宗旨，基本的規章制度，短期和長期的計劃和安排……”
　　“小子，妳得說清楚了。”貓鷲灰綠的瞳孔瞥了過來，稍稍不滿地說，“我什麽時候答應加入獵魔人兄弟會了？”
　　桀驁不馴的貓派獵魔人給了他壹個迎頭重擊。
　　狼派三名獵魔人聞言投來不善的目光。
　　這小子，當著他們的面說得天花亂墜，言語之中卻有不實之處，什麽兩個貓派加入了兄弟會。
　　……
　　羅伊剛想解釋什麽。
　　雷索搶先開口了，
　　“貓鷲兄弟，這小鬼的做法確實不厚道，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妳陪著我們壹路同行這麽長時間，經歷了壹系列艱難險阻，對獵魔人的處境應該該壹清二楚。”
　　“留給我們的時間所剩無幾，仍然各顧各的，壹盤散沙，難逃滅亡的厄運。”
　　“而正是因為我們之前聯合起來，擰成壹股繩，才能在諾城安身立足。打下壹片基業！”
　　凱亞恩也看了壹眼同派好友，給了個懇求的表情。
　　“雷索，別著急，我並非要苛責這小子什麽，只是壹個鄭重的提醒。羅伊，下次再有什麽決定，記得提前知會我們壹聲！”貓鷲沈聲道，
　　“但從今天起，從此時此刻開始，我，貓派的弗利厄斯，正式加入獵魔人兄弟會！”
　　雖然身為貓派成員，但貓鷲對瘋子占據大多數的學派沒有壹分認同感。
　　他心頭壹笑重新舒舒服服坐進椅子，“我也算是有組織的人了！”
　　小小的插曲過後，會議的氣氛反而火熱、高漲！
　　蘭伯特瞪了他壹眼，“小子，為了把咱們忽悠到諾城來撒了不少謊吧？”
　　“只此壹項，怪我，和貓派兄弟交流不夠真誠。”羅伊幹脆地直接承認。
　　“用不著解釋，事已至此……昨晚妳又老老實實接受了懲罰。本人大發慈悲地不跟妳計較。”蘭伯特打斷了他。
　　艾斯卡爾和傑洛特在旁邊暗自點頭。
　　不管貓派從前有沒有加入，既然他們旗幟鮮明表達了態度，狼派又來了諾城，那麽兄弟會必須繼續下去。
　　“額……”羅伊擦了把冷汗，慶幸昨晚沒有反抗。
　　“現在進入正題，我先提個建議？獵魔人兄弟會的宗旨，首要便是團結和互助。”蘭伯特大聲說著目光掃過眾人，
　　“團結壹切可用的力量，無論是在座的貓派、蛇派、狼派……亦或者將來會遇到的飛獅怪學派、獅鷲派、熊學派……除了現在的九個人，我們盡可能多的尋找更多同類，把他們引入兄弟會。”
　　“但有個前提……”艾斯卡爾搖頭，“傷天害理，無惡不作的獵魔人，禁止加入！”
　　“沒錯，獵魔人可以自衛、反擊……”傑洛特也同意道，“但不要主動作惡，傷害無辜。”
　　蛇派四人點頭。
　　這符合凱爾莫罕中立的原則，同樣不違背變革之後的蛇派處事作風。
　　兩名貓派交換了個眼神。
　　“我沒有異議，”凱亞恩說，“被關了三十年，我早想通了壹些事，如果主動去傷害他人，那麽與那些把我關起來進行殘酷實驗的敗類有什麽區別？”
　　狼派三人臉色動容。
　　被關上那麽多年“小黑屋”，凱亞恩還能擁有如此平和的心態、明辨是非，實屬難得。
　　“夥計，我們聽說了妳的事跡。妳是好樣的……”艾斯卡爾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蘭伯特目光透著欽佩，第壹眼見到這位貓派，他被嚇了壹大跳，委實有些失態。
　　好在對方並非什麽胸襟狹窄之人，毫不介意。
　　凱亞恩點頭致意。
　　“中立就中立吧。”貓鷲聳了聳肩，看了眼窗外的院子，隱約可見，壹個瘦小的男孩兒，圍繞著壹個旋轉假人揮劍，稍作妥協，“但別太過被動，如果提前發現了威脅，我以為最好先下手為強！”
　　“至於具體算不算威脅，”貓鷲說，“那就所有成員投票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附議！”
　　“附議！”
　　……
　　“互助的宗旨也很好理解……”蘭伯特續道，“兄弟會內部，任何壹位成員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那麽組織得給他提供幫助，在禁止作惡的前提下。”
　　“成員互助，同樣，每壹個人都必須自發地維護兄弟會的尊嚴。”
　　羅伊離開長桌，在大廳的壹塊斑駁墻壁上，用木炭筆寫下了腦袋大的兩個詞，力透墻背——
　　團結、互助。
　　“關於兄弟會的宗旨，還有什麽建議，諸位盡管說！”
　　“發展。”雷索沈聲道，“除了團結現存於世的各派獵魔人，兄弟會必須有更積極的行動。改良突變配方，訓練獵魔人學徒，培養源源不斷的獵魔人，使得組織能夠良性地壯大下去。”
　　“以應付不同勢力的惡意，和未來將面對的威脅！”
　　在場眾人均是點頭，這才是重頭戲。
　　在場僅僅雷索和弗利厄斯帶了個學徒。
　　別的獵魔人，尤其是奧克斯兄弟。
　　對於未來的新學徒，迫不及待。
　　光靠意外律，又難以捉摸。
　　蘭伯特欣然壹笑，目光掃過身邊的白發獵魔人和疤臉大漢，“這正是咱們來到諾城的目的。如果兄弟會不能補充新鮮血液，就剩壹群老家夥，頂多幾十個。如何應付這小子預言到的危機！”
　　羅伊點頭，在團結、互助之後，寫下了發展。
　　擡了擡右手。
　　“我覺得宗旨的討論也該適可而止了。”奧克斯說，“兄弟會剛起了個頭，犯不著想的太過深入。”
　　“等兄弟會發展下去，暴露出更多問題，我們再糾正、改善！”
　　“恰恰相反。”瑟瑞特搖頭，“壹個組織如果想走的長遠，那麽必須高瞻遠矚……”
　　“那麽我再來壹個！”羅伊頓了頓，“平等。在我的設想之中，兄弟會成員之間和睦友愛，相處模式像朋友和親人，共享資源，每個成員都處於平等的地位。沒有誰比誰高貴的說法。”
　　“我認為應該擴大範圍，考慮更遠。如果兄弟會順利發展，在未來某壹天，達到了那樣的高度，不遜色於任何勢力。”瑟瑞特進壹步建議，“兄弟會的獵魔人是否該像如今的貴族壹樣，高人壹等？”
　　“獵魔人比其他的人類、或者古老種族更加高貴嗎，是否該以盛氣淩人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
　　瑟瑞特連續質問，眾人都陷入了思考。
　　“夥計，我覺得妳考慮太多了，首先，那天不會到來，”蘭伯特搖搖頭，“其次獵魔人不歧視智慧生命，更討厭被別的東西鄙視侮辱。就這麽簡單！”
　　“我認為瑟瑞特說的有道理，”傑洛特食指敲了敲桌子，吸引住眾人的註意力，“兄弟會成員不比別的生命高貴，簡而言之——壹切有感情的智慧生物都是平等的。”
　　傑洛特擡起頭，朗聲道，
　　“兄弟會平等對待內部成員，也不歧視人類、非人種族……不盲目自大，亦不招致禍患。”
　　“平等對待人類、矮人、精靈、半身人、侏儒？自無不可，但妳提到的非人種族，魔物包含在內？”貓鷲挑了挑眉梢，
　　“當然，無害的魔物，也有生存的權利。”傑洛特認真地說。
　　“傑洛特，妳可真是怪物之友、動物保護主義者！”貓鷲搖頭反駁，“但兄弟會不是德魯伊之環，恕我無法認同妳的理念！”
　　“平等，首先指的是兄弟會內部成員！推廣開來，最多再涉及到人類和古老種族。”貓鷲語氣堅定，“魔物不在範圍之內，否則，咱們調配青草煎藥的突變物、器官材料從何而來？！”
　　“總會有害人的怪物！”
　　關於平等所涉及的範圍，兄弟會爆發出了第壹次爭吵。
　　最後的結果，按照壹開始確立方式的投票表決。
　　少數服從多數。
　　是否平等對待無害的怪物這壹點上，傑洛特孤軍奮戰。
　　僅僅他壹人投了贊成票。
　　連艾斯卡爾和蘭伯特都投出了反對票。
　　而羅伊，盡管他認同白狼的部分觀點，也在這麽履行，比如放過奧森弗特珍稀動物園裏的動物，以及凱爾莫罕巨魔壹家，但他認為，這種觀點——不該強加給別的成員！
　　至少目前不該。
　　最終。
　　獵魔人兄弟會的宗旨提煉出來——
　　團結、互助、平等、發展。
　　……
　　其中發展為當務之急，團結獵魔人但不包括作奸犯科者，平等先從兄弟會成員開始。
　　傑洛特稍微遺憾，但也沒有強求。
　　“宗旨確定，接下來討論最基本的規矩。”羅伊松了口氣，“我先提出壹個，出賣兄弟會者，必受懲罰。”
　　“兄弟會成員絕不能聯合外人，對付自己人，耍弄陰謀詭計！如有矛盾分歧，可以私下裏商量著解決，無法解決，再讓兄弟會出面協調。”
　　“而且等到下壹個階段，青草試煉配方、裝備藍圖等等核心機密開放過後，兄弟會成員不得將它們私自外泄。必須經過集體表決！”
　　羅伊看了眼雷索。
　　光頭大漢表情嚴肅，“無論是誰，做出上述出賣兄弟會的行為，將受到全體成員的追殺！最高懲罰死亡！”
　　“同意的不能再同意。”蘭伯特眼神冷冽，“我最反感的就是那種吃裏扒外的東西！”
　　“忠誠是壹個組織最基本的要求。享受到互助，和開放資料。也得承擔相應的義務。”
　　無人異議。
　　“我再提壹條……”艾斯卡爾說，“兄弟會成員禁止無故傷害平民。敗壞獵魔人的名聲。”
　　“未來加入的成員，或者已經加入兄弟會的成員，必須遵守這條規定。”
　　“要建立良好的名聲很難，但毀掉它們很簡單。”
　　……
　　羅伊在墻面書寫下兩條規則：
　　1.不能出賣兄弟會及成員
　　2.禁止主動作惡
　　然後眾人熱火朝天地討論，繼續補充完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