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之上

見異思劍

玄幻小說

初秋,皇城裏的大鐘敲過三響,雨絲裹著寒意飄了下來。
臨近黃昏,皇城壹側的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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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將離

神國之上 by 見異思劍

2021-6-15 20:22

  葉嬋宮已經想不起自己第壹次掙開灰色的土層,眺望那顆蔚藍色星球的心情了。
  彼時的她還無法看得太遠,但她能感知到,那顆被大氣包裹著的星辰上,應有生靈奔走,鳥群翺翔。這種感覺很奇怪,按理來說,那時的她對於生命應是沒有概念的。
  之後便是長達萬年的眺望了。
  沒有溫和的風與露,月桂在月囚惡劣的氣候上生長著。
  她萬年如壹日地在月球上守望著,在她還沒有能力將目光落到那顆藍星上時,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眺望什麽。那是她漫長的幼年期,意識模糊得仿佛嬰兒。
  在她的觀念裏,孤單仿佛是生命與生俱來的東西。
  十月的最後壹天,葉嬋宮裙帶飄飄地坐在古靈宗的鐵索橋上,白色棉襪包裹的小腿在風中晃動,她仰起頭望著天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冗長的壹生。
  命運如此奇妙,她已來到了曾經眺望萬年的世界裏,卻沒有身處異鄉的疏離感。
  寧長久坐在她的身邊,兩人壹同在鐵索橋上眺望著星空。
  從墟海回來之後的日子裏,葉嬋宮大部分時候都抱著金烏,但她的寒癥沒有任何好轉,無論穿多數衣裳都還是冷的。
  白天的時候,葉嬋宮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床榻上睡覺。
  大家擔心她的安危,她只說這是月亮的生活習性,無需憂擾。
  但沒有人知道,她雖有夢境的權柄,自己睡覺時卻從來做不了夢。這是痛苦的,但她也能這睡眠中的蒼白時間裏得到壹絲安寧。
  許多次,葉嬋宮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懷中都抱著松軟的枕頭。
  她以為是其他女子塞到自己懷裏的,但詢問之後卻說是她自己不經意抱住的。
  真是奇怪,自己都不會做夢,又何來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呢?
  她並未多想。
  她依舊像是月影,清風過時撩不起她的發絲。
  葉嬋宮知道,若有哪壹日,自己的發絲被風吹起了,那就說明,自己與月亮的聯系也就徹底割裂了。
  “這個世界是在旋轉的。”葉嬋宮說。
  “什麽?”寧長久從星河中收回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少女。
  葉嬋宮輕輕搖頭,她以指壓了壓自己的額頭,道:“沒什麽,想起了壹些以前的事。”
  “師尊好好歇息。”寧長久將外衣脫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葉嬋宮嗯了壹聲,問:“妳近來修行如何了?”
  寧長久道:“金烏神國的修繕已完成得差不多了,再過三日,便可讓司命與嫁嫁壹同入主了。”
  葉嬋宮點點頭,壹切都還算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金烏神國構築完畢,他便真正擁有了在人間與神國分庭抗衡,甚至對更高處存在宣戰的能力。
  最後,只要確認劍聖的死亡,整個人間的威脅就基本壹掃而空了。
  “對了,漂浮在南溟大海上的意識碎片是什麽?我在骸塔廢墟也看到過類似的東西,師尊知道它的由來嗎?”寧長久又說起了此事。
  自墟海出來之後,他們曾粗略地討論過此事。今夜,寧長久再度問起了。
  “孤城高遠,神骨為葬。北冥玄清,鯤鵬作陪。雲國之端,王柱沈陷。古煌之墓,蒼龍斷頭……”
  葉嬋宮將這段文字徐徐念出,天上飄浮過的夜雲如有感應,化作了五爪神龍的模樣。
  “真的是燭龍麽?”寧長久看著這片飄遠的雲,輕聲問。
  葉嬋宮道:“燭龍在太初神戰中就已經死了,必死無疑的死,當時的我們,是見證了的。”
  寧長久問:“那這些意識碎片是它在死亡之前留下的麽?它又想指引我們什麽?”
  那些殘碎的意識碎片都埋在了地殼的極深處,若不是劍聖與天驥,骸塔廢墟和南溟的意識碎片根本不可能重見天日。
  “我也不確定。”葉嬋宮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未解的傳說,譬如中土八十壹城的四象斬龍和那‘拜金龍,可得活’,沒有人知道它們源自哪來……或許過去有人窺探到了某些隱秘,不敢直言,便借童謠或者傳說流傳了下來。”
  寧長久點點頭。這些傳說或許就像是惡的故事,它們都將所要表達的,潛藏在故事的皮囊下了。
  “孤雲城的骸塔廢墟,北冥,雲國,古煌,南溟,這些地方皆是古龍的故居,無壹例外都有燭龍葬身的傳說,但各個地方的說法不壹,燭龍具體葬身在哪裏,無人知曉。”寧長久說。
  “雲國靠近北冥,曾是壹片雲海上的仙國,後來雲被風吹散了,仙國與纏龍柱壹道崩塌,遺跡都不剩下了。”葉嬋宮說起了往事。
  “那古煌呢?”寧長久問。
  “古煌在西北方向,也就是神畫樓附近。”葉嬋宮說:“我原本想去看看的,但青銅神駒來得比想象中更快,便耽擱了。也許那裏真的藏著什麽秘密。”
  寧長久道:“若真有秘密,三師兄坐鎮神畫樓這麽久,想必早已發現了吧?”
  “未必的……其實這些也不重要了。”葉嬋宮道:“燭龍的陰火早已熄滅,復生無望,弄清楚它想表達的事或許對我們有用,但也不要因此打亂了原有的計劃。”
  “嗯,我知道的。”寧長久應了壹聲。
  當初古神多為龍類,數量何其龐大,歷經了數場劫難洗禮,卻已然瀕臨絕跡了。
  今晚葉嬋宮說了許多話,她本就弱不禁風的身子輕輕咳了起來,橫湖的鐵索上,她的身影更顯得細微了,讓人有壹種她隨時要摔下去的錯覺。
  寧長久輕輕扶住了她,如扶壹株被風吹斜的花。
  鐵索橋上,身子嬌弱的少女再難坐穩,她抓住鐵索,壹只腿兒輕輕跨過了長索,整個身子側坐過來,方才平穩。
  她這個姿勢看著有些奇怪。
  鐵鏈若是馬,那她就騎在馬背上了。
  她雙手抓著鐵鏈,擡起頭看著寧長久,道:“這是十月的最後壹天了。”
  寧長久不知為何,不太敢直視她的面容,他平靜道:“是啊,下壹個月就是原君月了。南溟壹戰裏,天驥折損很大,尚在休養,但暗主若執意殺我們,強燃原君之星,恐怕會很麻煩。”
  葉嬋宮沈默了壹會兒,只是說:“現在的妳,不應過多考慮暗主之外的東西了。”
  這樣說著,少女扶著鐵鏈站了起來,她轉過身向著九幽殿的方向走去。
  少女發絲安靜,黑裙卻小幅度地飄著,大大的紅色蝴蝶結與細柔腰肢的對比鮮明而誇張。
  她如履薄冰地走著,像是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女孩。
  寧長久小心翼翼地護在身後。
  來到九幽殿前時,夜風吹過,許多纖細的花瓣被風吹來。那是壹種秋日裏開著的花,如今天氣越來越冷,也要被寒風殺死了。
  葉嬋宮路過壹棵花樹時停下了腳步,她伸出手,折下了兩朵還算完好的花。
  寧長久以為她是憐香。
  卻見她輕輕轉身,踮起腳尖,艱難地將壹朵花貼在了他的衣領上。
  寧長久不解,他註視著少女的眼睛,卻聽她清清冷冷地開口了:“生辰快樂。”
  寧長久怔在了原地,他註視著少女的眼,鼻尖依舊縈繞著花香,剎那,那雙眼眸像是將滿天星河吞噬了,除此之外,他什麽也無法看到。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的生辰了。
  回過神時,葉嬋宮已走到了崖邊,將另壹朵花向著西邊輕輕拋起。
  “生辰快樂。”
  這句是對趙襄兒說的。
  這壹世裏,他們是同壹天出生的。
  “那師尊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呢?”寧長久立刻問。
  “我……”葉嬋宮輕輕搖頭:“我不記得了。”
  ……
  寧長久回到大殿時,看到司命正在煮面。
  他心中壹動,以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記得他的生辰,正欲說點肺腑之言,卻見陸嫁嫁與司命各自壹碗,壹同吃了起來。
  “……”
  寧長久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未將生辰壹事告訴過她們。
  十月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
  十壹月已是深秋,人間蕭瑟得像是九幽筆下的詩句。
  這是難得平靜的日子,壹切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並無多余的事發生。
  寧長久每日耗費大量時間苦修,盡量讓神國可以逼近當年的規模,陸嫁嫁與司命也輪流進入神國之中,與他壹同適應這座嶄新的國,然後傳續它的力量。
  趙襄兒已有了三千世界,所以這座過往的羲和神殿會由司命來繼承,而陸嫁嫁也將成為當初八十壹仙劍的主人,等到時機成熟,她會將其余散落在人間的無主仙劍盡數收回。
  修道之余,寧長久也會陪小齡去冥國和輪回海看看,或者陪小黎壹起坐在紅樓裏眺望外面的光,邵小黎很勤奮,每天都起得很早,第壹件事就是為師父把昨天的日歷撕掉。
  寧長久覺得她是在提醒自己什麽。
  嗯……應是每壹日都是嶄新的壹日的意思吧。
  當然,除了陪師尊說話,更多的時候,他還是和司命在壹起的。
  他對外宣稱是傳授合歡宗內門心法,每當這時,他也會解除柳希婉的靈態,讓她去隨陸嫁嫁修習劍法,柳希婉對寧長久這樣的行為充滿了不解,心想多壹個人不是更好?
  邵小黎對此也頗有微詞,因為她的箱子被寧長久順勢沒收了,至今沒有歸還自己。
  葉嬋宮則始終是那樣,哪怕穿上了可愛的衣裳,依舊是冷清的內裏,就像是女孩假扮大人。
  十壹月三日,黃昏時分,葉嬋宮從睡夢中醒來,她穿上小巧的鞋,走到了冥殿大大的鏡子前,九幽幫著收拾了壹番穿著,寧小齡也將熬好的暖身的藥汁端來。
  葉嬋宮知道這些名貴藥材熬的湯並無多少作用,但還是乖乖地喝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很有禮節地歸還了瓷碗與勺。
  “師尊今日感覺怎麽樣了?”寧小齡坐在她的身邊,擔憂地問。
  葉嬋宮道:“每日都是壹樣的。”
  說完之後,她又補充了壹句:“但是喝過了小齡的藥湯,感覺會好壹些。”
  寧小齡莞爾壹笑,她收拾好了殘余的藥後回到葉嬋宮的身邊,陪她說話。
  “今日又有什麽問題呀?”葉嬋宮取過手絹,輕輕擦拭著唇上的藥汁。
  寧小齡小聲道:“我能問問小黎前世是怎樣的人嗎?”
  葉嬋宮道:“問這個做什麽?”
  寧小齡義正言辭:“小黎早晚是要過我們寧家的門的,我得好好幫師兄把關才行。”
  葉嬋宮極淡地笑了笑,道:“比起這個,妳應該更想離開冥國,陪著他吧?”
  寧小齡訝然道:“師尊雖然神通廣大,但也不能偷窺人的心思呀。”
  葉嬋宮看著她,柔聲道:“小齡的心思已經寫在眼睛裏了,只要不笨都能看到。”
  寧小齡微驚,自語道:“有……有這麽明顯嗎?”
  壹旁的九幽聽得雲裏霧裏的,她盯著寧小齡的眼睛看了壹會兒,呢喃道:“什麽心思呀?壹點也看不出來啊……”
  葉嬋宮淡淡地笑了笑。
  寧小齡捂著自己的眼睛跑了出去。
  霞光消寂,夜色再度落下,葉嬋宮看了壹眼擺放在桌上的日歷,略壹推測,便知道司命與陸嫁嫁已經開始真正融入寧長久的神國了。
  壹想到羲和的神像要被搬出來,她眼眸中的光暈竟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但也僅此而已。
  葉嬋宮在桌邊坐了壹會兒。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冷了,那種寒冷根本不是湯藥能壓制住的。
  困意再度襲來。
  葉嬋宮身子搖晃,隱約覺得,這次睡著之後,或許要很久才能醒來了。
  正當她雙臂搭在桌面上,臉頰即將枕上手背時,清醒感卻又湧了上來。
  葉嬋宮怔了壹會兒,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麽,立刻向著殿外走去。
  ……
  “以後這座神殿叫什麽?”
  金烏王座裏,寧長久與司命還在商討著到底叫雪瓷殿還是叫司命殿。
  寧長久堅持要叫雪瓷,司命嫌棄雪瓷二字用來做神殿之名太柔,堅持要叫司命。
  “對了,妳將羲和的神像扔去哪裏了?”司命問。
  “當然是放在神國正中,作為鎮國女神像了。”寧長久道。
  “哼,以前還說要為了我將神殿徹底翻新,果然都是騙人的。”司命嘆了口氣,環顧四周,發現這座神殿除了少了個羲和像之外,沒有壹丁點變化。
  而羲和像搬到神國正中,地位好像更尊崇了起來,這讓司命有些不悅。
  當然,砸神像這種事她也是任性地說說而已,若真逼迫寧長久做了,下次見到趙襄兒,自己恐怕要成寡婦了。
  “騙子!”司命又輕哼了壹聲。
  寧長久問:“妳想如何翻新呢?不然我們將這王座去了,換成金色的十字刑架?”
  司命瞳孔微縮,她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畫面,隨後咬緊唇,長發肉眼可見地變幻成了愉悅的紅色。
  寧長久壹楞,道:“真要換?”
  司命冰眸狠狠瞪他,拳頭已揮舞了上去,“換妳個頭!”
  寧長久伸手去招架,但也只敢防守,“不是妳自己喜歡的嗎?”
  “我哪裏喜歡?”
  “妳的頭發……”
  “那是羲和的發膏有問題!它,它汙蔑我!”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妳是相信羲和還是相信我?”
  “相信妳……”
  寧長久飛快地投降。
  司命這才氣鼓鼓地收手,淡淡道:“以後當著別人的面,千萬不許再說這種話題了,明白了嗎?”
  最終,這座殿由司命拍板,起名為雪瓷殿。
  不消十日,她就能徹底完成與神殿的融合,入主其中。
  過去的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以這種方式再度成為神國的神官。
  兩人正規劃著未來的戰鬥計劃,忽然間,寧長久擡起頭,望向了天上。
  他的心中泛起了壹種異樣的感覺,仿佛某壹條斷絕許久的線,又輕輕勾連上了。
  司命也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對視了壹眼,立刻離開了金烏神國,掠至九幽殿外。
  葉嬋宮正站在九幽殿的門口,擡頭望著夜空。
  他們輕輕走到葉嬋宮的身邊,分立左右,也壹同向著天空中望去。
  “那是什麽……”
  寧長久看著天空中壹點亮起的光斑,那個光斑比普通的星星要大,其自身更像是壹道邊緣不整齊的碎片。
  司命立刻往最壞的方向想了:“是天破了嗎?難道說暗日要提前降臨了?”
  寧長久搖頭道:“不,不像……”
  “難道是有星星炸開了?”司命更為疑惑了。
  葉嬋宮輕輕搖頭,她仰望著星空,道:“那是月亮。”
  ……
  “月亮?”司命盯著那片光斑,不解道:“月亮怎麽會……”
  寧長久卻明白了過來。
  月亮是被遮蔽了,而不是消失了,鹓扶星的塵埃不可能永遠遮擋住光,如今天驥和劍聖接連失敗,那些月囚之外的遮擋物,可能也要支撐不住了。
  當然,最重要的,應該還是有人每日堅持在清理灰塵。
  “辛苦五師兄了。”寧長久說。
  葉嬋宮頷首道:“只是老五壹心清掃塵土,天碑的事,應是要擱置了。”
  寧長久道:“事有輕重緩急,在我們心裏,妳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葉嬋宮伸出手,像是接住了壹束月光。
  她煞白的臉頰終於落上了些柔潤的顏色。
  “謝謝妳們。”葉嬋宮輕柔地說。
  她握住了這束月光,將其捏碎,天女散花般灑在頭頂。
  這是夢境的權柄。
  月光重現了壹角,她也再度抓住了壹點微弱的權柄。
  這壹夜,所有人都睡得很好。
  夢中,他們回到了不可觀裏。
  夢中的不可觀依舊是春光和煦的模樣。
  內院裏,司命與陸嫁嫁在為誰是大師姐爭執著,寧長久與趙襄兒坐在小溪邊,兩人的手指輕輕觸碰著,明明是很美好的場景,寧長久卻總能感受到壹股若有若無的殺意。
  “襄兒,好久不見了。”寧長久說。
  “是妳沒見到我,我可天天能看到妳。”趙襄兒幽幽道。
  “額……妳都看到什麽了?”寧長久有些慌。
  “妳猜猜看?”趙襄兒小貓般瞇起眼,露出了微笑。
  寧長久背脊發涼,心虛不作聲。
  趙襄兒隨手將壹顆石子擲入溪水中:“能再入夢境,說明師尊的力量在恢復,對吧?”
  寧長久點點頭,道:“月亮露出來壹些了,至少可以保證師尊性命無虞了。”
  “嗯。”趙襄兒問:“妳什麽時候來西國?”
  “嗯?”
  “我的意思是,妳的兩位師兄姐都在西國,他們很想妳,所以我替他們問問。”趙襄兒隨口說道。
  “我與師尊的計劃是先去神話樓,等神畫樓之行結束後,我立刻來西國找妳……嗯,找師兄師姐。”寧長久說。
  “為何去神畫樓?”趙襄兒問。
  “南溟海上的意識碎片,妳應該也看到了吧?”寧長久說:“當時劍聖應該也感知過那些碎片,他會出現在南溟,說不定也與骸塔廢墟的碎片有關。碎片中的其余地方他已經去過,最後壹個古煌遺跡就在神畫樓附近,我猜想劍聖若還活著,應會去那裏。”
  “去尋找燭龍?”趙襄兒輕輕搖頭,道:“燭龍早已死了。”
  寧長久道:“但這對於柯問舟來說,是最後壹縷希望,所以他應該會去。”
  “那妳小心壹些,若被打得太慘,她們可是會傷心的。”趙襄兒向著身後望去,陸嫁嫁與司命還毫無仙子神女之自覺地爭執著,纏鬥間衣裙沾滿了碎草。
  “妳也多加小心,等我來。”寧長久簡短而堅定地說。
  “嗯,西國之外有塊界碑,過了界碑就是三千世界的境內了,等妳到來,我自會尋妳。”趙襄兒說,聲音清亮。
  這句話同樣也落到了司命的耳中……嗯,以後去西國,絕不可越過那塊界碑。
  司命心中有了計較。
  院門外,又有敲門聲響起了。
  敲門聲是輕而拘謹的。
  “小齡和小黎她們來了。”寧長久說:“襄兒……還沒見過小黎吧?”
  “見過。”趙襄兒淡淡道:“妳們不是還壹起曬太陽了嗎?”
  寧長久震驚地看著她,問:“妳平日裏已經不修行了嗎?”
  趙襄兒抿著薄翹的唇,道:“修心何嘗不是修行呢?”
  陸嫁嫁繞過大樹去開門。
  門打開了,寧小齡與邵小黎小心地探頭向裏面張望。
  接著,寧小齡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月亮只露出了不到二十分之壹的光斑,葉嬋宮構建夢境也只是想試試夢境的完整程度。
  就在剛才,夢境權柄支撐不住,猝不及防地崩塌了。
  寧小齡抱著雙膝,有些頭疼。
  她穿著睡衣睡裙,緩緩走到了王座上,輕輕坐下,悠悠擡首。
  她的意識勾連輪回海,看到了外面的月亮光斑。
  隱隱約約間,她知道,師兄很快又要離開了。
  每壹次離去,能否歸來都是未知的。
  少女不免又有些傷感。
  次日,師兄來到了殿裏時,她鼓起勇氣上前,伸出手敲了師兄腦袋三下。
  寧長久有些懵地看著她。
  寧小齡卻認真道:“不許忘了!”
  兩人是同心的,他很快也明白了寧小齡的意思。
  夜半三分,冥殿空無壹人。
  寧長久走入大殿時,看到壹個身影正背對著自己。那身影清美嬌俏,穿的是陸嫁嫁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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