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妳這個王八蛋

　　“現在的黑道還真是不如以前了啊。”榮老爺子搖著頭：“竟然能讓壹群孩子冒頭，頗讓老朽覺得可笑。為現在的黑道哀嘆，也為我自己哀嘆。壹百歲的老人，還要和十九歲的孩子爭奪黑道之王的位置，我都特別覺得不好意思呢。”他苦笑著，語氣裏充滿諷刺和揶揄。
　　“媽的，孩子怎麽了？”磚頭怒氣沖沖地說：“老子還不是照樣把妳的男寵打死了嗎？”
　　我想提示磚頭那不是男寵，是榮老爺子的貼身保鏢，但又覺得這個時候不太合適。
　　“也是啊……”榮老爺子說：“說到底，還是我不服老，也不該戴著有色眼鏡看妳們這些年輕人。世界是我們的，也是妳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妳們的，老朽就算贏了戰鬥也會輸給時間啊。”
　　“什麽‘妳們我們’的。”磚頭說：“王浩，我去壹磚頭把這個老頭拍死吧。”
　　“先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他。”我又繼續看著榮老爺子：“所以，妳對我說的那些，全部都是在騙我？包括‘黑道之王繼承人’什麽的？”
　　“妳以為呢？”榮老爺子鄙夷地看著我：“我憑什麽把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基業交給妳？妳他媽又不是我下的種。那些話，我不止對妳說過，還對苗晨江和馬唯山說過，妳們都被我玩的團團轉，心甘情願受我擺布、被我利用，說到底還是妳們太貪心了。”
　　“妳錯了。”葉展說：“耗子被妳擺布，不是他太貪心，而是他太信任妳。”
　　“所以說……”我嘆了口氣：“從壹開始，妳就在騙我，幫了我那麽多次，都是為了今天。”
　　“廢話，不給妳壹點甜頭，妳會這麽相信我麽？”榮老爺子在冷笑著：“妳看到了，計劃已經成功了。妳們三個城主大戰，結果必然是三敗俱傷，只有我完整的保留了實力，黑道之王如同探囊取物，妳們這些人都會被我踩在腳下。”
　　“我不明白。”我搖著頭：“我不明白。榮老爺子，您只有半年的壽命了，為什麽……”
　　“別給我提這茬！”榮老爺子突然瞪大了眼睛：“老子不會死，不會死！”
　　我閉上了嘴巴。我明白了，這人已經瘋了，他對權力的渴望已經超脫了所有的壹切。我冷冷地說道：“妳既然坦誠壹切，那就是做好死亡的準備了。您是道上的前輩，按理來說我不該對您動粗，可是妳的所作所為已經達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可曾想過這壹場混戰會讓北園血流成河、浮屍遍野？實在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磚頭，動手吧。”
　　磚頭手握磚頭，朝著榮老爺子走了過去。榮老爺子卻面帶微笑：“血流成河？浮屍遍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妳們不死，我怎麽上位？我怎麽重掌北園黑道？”
　　磚頭走到了他的身前，舉起磚頭眼看著就要拍下去了。
　　“不要！”葉展突然大喊。
　　磚頭轉過頭來奇怪地看著他：“怎麽了？”
　　“先問問他……我的父母在哪裏……”葉展的聲音顫抖起來。
　　我和磚頭都是大吃壹驚。我說：“他綁架了妳的父母？！”
　　葉展點了點頭，目光中有仇恨在閃動。這個總是帶給別人陽光的男孩，很少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色。我憤怒地看向榮老爺子：“人在哪裏，說！”蘇北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只說是葉展被困在這裏，並沒告訴我是什麽原因。
　　“說！”磚頭壹把抓住榮老爺子的領子，惡狠狠地說：“信不信老子把妳的牙齒壹顆顆敲下來！”
　　“離我遠壹點。”榮老爺子冷冷地說：“葉展的父母在我手裏，信不信我只要用拐杖敲兩下地板，他的父母馬上就身首異處？”他的雙手托在拐杖的龍頭上，難道葉展父母在地底？
　　“不用猜了。”榮老爺子說：“在我這邊，做什麽都有暗號。進我的大門有暗號，喊人出來有暗號，讓人殺掉人質也好暗號。所以，妳還是趕緊讓開，否則葉展的父母性命不保。”
　　我想起第壹次來榮老爺子家裏，進門、敲門的時候確實是有暗號的，足以證明榮老爺子所言不虛。磚頭依舊抓著榮老爺子的衣領，但是已經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壹個不小心害的葉展父母死去。我咬咬牙說：“妳過來吧。”磚頭只得恨恨地走了過來，重新站在我的身邊。
　　我呼了口氣說：“榮老爺子，只要妳放了葉展父母，那我也放妳壹條命，如何？”
　　“嘿嘿，現在不是妳和我講價的時候。”榮老爺子說：“現在妳還不明白嗎？勝利已經被我握在手裏。現在城南、城北爆發混戰，混戰結束以後，黑道必然重新洗牌，而我的勢力就成為最強的了，收復北園黑道簡直就是小意思，妳怎麽還沒想通這壹點？”
　　“好。”我說：“榮老爺子，黑道之王的位子，我不和妳爭了，只希望妳能放過葉展父母。”
　　“嘿嘿，妳說不爭就不爭？妳覺得我會相信妳麽？”榮老爺子冷笑著說道。
　　“那妳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葉展的父母？”
　　“簡單。”榮老爺子彎下腰，他的身子骨太老了，行動非常的緩慢，久久才從沙發下面拿了壹把鋒利的匕首出來，然後隨手壹擲就丟在了葉展的腳下，接著說道：“葉展，妳把王浩殺了，我就放了妳的父母。”
　　“操妳媽，妳這個王八蛋！”磚頭直接罵了出來，壹雙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
　　葉展也氣的身子發起了抖，恨恨地看著榮老爺子。唯有我松了口氣，說道：“我當多大個事呢。榮老爺子，說話算話吧？殺了我以後，立刻放掉葉展父母？”
　　榮老爺子似乎沒想到我這麽爽快，有些愕然地說：“當然。君子壹言，快馬壹鞭。”
　　葉展和磚頭也驚訝地看向了我。我看看他倆，說道：“妳們幹嘛這麽看著我。”
　　磚頭說：“他，他說要讓葉展殺了妳啊。”
　　“哦，我耳朵沒聾。”我說：“有什麽問題嗎？”
　　“拜托，妳會死啊！”磚頭更加驚訝地看著我。
　　我說：“磚頭哥，還記得苗助理說過什麽嗎？他說若不是我運氣好，早就死過好幾次了。仔細想想，似乎確實是這樣的。這壹路走過來，我多少次死裏逃生？真的，我已經無憾了。死我壹個，能救葉展爸媽，我覺得很值啊。如果是妳，妳也會做出壹樣的選擇吧。”
　　磚頭壹怔，看看葉展，又看看我，緩緩點了點頭。我又看向榮老爺子，說道：“確定是只殺我壹個吧？妳會不會在殺了我以後，又讓葉展把磚頭殺了？”
　　“不會。”榮老爺子說：“妳對我有威脅，所以我要殺了妳；磚頭只是壹介武夫，對我沒有威脅，所以我可以放過他。”
　　“誰說我沒有威脅？”磚頭挑著眉毛說：“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把妳弄死！”
　　“妳弄不死我，我的保鏢不是只有皇甫光壹個，這棟屋子也不可能只住著我們二人。”
　　我倒吸壹口涼氣，才反應過來榮老爺子確實說的沒錯，他這麽小心翼翼又有狂妄野心的壹個人，怎麽可能不給自己多安排壹些保鏢？看來這些保鏢躲在暗處，隨時等著榮老爺子的召喚。起初我還以為拿下皇甫光後，就可以拿下榮老爺子了，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啊。
　　我嘆了口氣，說道：“最後兩個問題。得到回答以後，我就立刻去死。”
　　“好。”
　　“第壹個，妳為什麽綁架葉展的父母，而不是直接綁架我的父母；第二個，妳既然埋伏著有人，為什麽還要讓葉展動手殺我。”
　　榮老爺子冷笑道：“第壹個。妳以為我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東關鎮的老大是肖治山，整個東關鎮也如同鐵桶壹般嚴密，派去的人多了勢必會引起註意。所以我派了幾個身手好的兄弟過去，以為勢在必行，誰知反被妳的父親給打了壹頓。我倒是沒看出來，壹個民工也有這麽好的身手。既然栽了壹次，那我只好轉移了目標。況且葉展是妳最信任的人，利用他慢慢引導妳的思維，借妳的手壹個個除掉黑虎幫的骨幹，沒想到妳竟然沒有上當。”
　　我轉頭看向葉展，突然壹切都明白了。在我懷疑誰是臥底的時候，葉展沒有引導我去懷疑某個人，而是壹次次告訴我壹定要相信自己的兄弟。
　　他的父母還被綁架著，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啊！
　　葉展沖我露出壹個笑容，他努力想做出燦爛的樣子，但還是少不了絲絲的苦澀。
　　我又轉頭看向榮老爺子：“第二個呢？”
　　“第二個。”榮老爺子說：“不知道妳信不信，我特別喜歡看這種兄弟殘殺的場面。”
　　“妳這個變態！”磚頭狠狠地說。
　　“隨便吧。”榮老爺子說：“趕緊動手，我都忍不住熱血沸騰了。王浩壹死，我就放了葉展父母。”
　　我彎腰從地上撿起匕首，毫不猶豫地塞到了葉展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