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壹章、寧做小人

　　開業的前壹天，兩家的父親都回來了。因為疲累，我早早就睡了，四個大人仍舊圍在火爐邊上說話。隱隱約約聽見父親說：“老不上學也不是個辦法啊，這麽小的孩子不上學，總不能壹天到晚就在外頭晃著吧……”母親又說：“他在學校老被人欺負，就特別討厭上學。”我很想插嘴說啥時候老晃著呢，我不是幫母親開店嗎？但是腦子迷迷糊糊的，也說不出話來。又聽宇父說：“要不去職院上學吧，有我家兒子照顧著，應該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迷迷糊糊的，我又睡著了。
　　第二天小店正式開張，因為前壹日已經讓孫大飛他們在學校門口發過傳單，所以來的學生還真不少，熱熱鬧鬧的壹片紅火景象。肖治山親自送來了壹塊“開業大吉”的匾，孫大飛他們則送了壹塊“財源廣進”的匾。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我這服務員當的也很勤快。
　　因為幫白青她家賣過菜，所以知道怎樣和顧客溝通，不壹會兒就和大家混成了熟人。在無休止的忙碌中，身心都徹底投入到這個小店來，暫時沒有時間去想過去的事情了。忙，卻快樂著。我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壹輩子就窩在這個小地方，豈不快哉。
　　因為很忙很累，晚上壹回到家就睡著了，早晨起來等供菜的送上來新鮮的蔬菜，我們就又開始忙著穿串，到了下午再出去營業。這樣不停地忙碌著，讓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回憶過去的事情，也就漸漸地從那場陰霾中走了出來。我的手機依舊是關機狀態，不和過去的朋友有任何聯系。如此過了壹個多月，小店的生意逐漸穩定下來，並有了壹大群固定的客戶。外面小攤的生意也沒有下滑，那老板反而還感謝我們帶來了更多的客人。因為我們這常常爆滿，他那裏的生意也就跟著水漲船高，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這壹日清晨，我們三個依舊在穿串，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我擦了擦手，出去開門，看著眼前的女孩就楞住了。壹頭酒紅色短發的女孩周墨，正斜靠在她的那輛紅色跑車身上，面色平靜地看著我。“有能耐啊。”周墨說：“準備徹底和我們斷了聯系？”
　　我笑了笑：“哪有，只是最近太忙罷了。妳怎麽來了？”
　　“來接妳去北園市的。”
　　“去幹嘛？”我有點疑惑。
　　“今天是開庭審理侯聖朔的日子，妳確定不去看看麽？”周墨的雙臂環在胸前。
　　“去，當然去。”壹想起侯聖朔，我渾身的血管就像是要爆開壹樣。
　　“那就走吧。”周墨擺了擺頭。我便朝著她的車子走過去，剛往前走了兩步，周墨突然飛奔過來，壹頭就紮進了我的懷抱。“混蛋……”周墨呢喃著，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壹口咬在我的脖子上，疼的我倒吸壹口涼氣。我輕輕用手拍著周墨的背，表面上是在安撫她，其實是想讓她早點松開我的脖子，真的很疼啊混蛋！周墨在咬下壹個牙印後，終於舍得松開了我的脖子。她咬牙看著我，恨恨道：“真就舍得再也不找我們了？”
　　我訕訕地說：“這不是最近忙嘛……”周墨抱緊了我，將頭伏在我的肩上，輕輕地說：“我什麽也不要求妳，只希望能常常見到妳，連這點願望也無法滿足嗎？”我只好繼續輕輕拍著周墨的背，說道：“怎麽不行，當然行啊。我在東關鎮開了個麻辣燙的小店，最近實在是忙的走不開，妳可以在節假日什麽的來找我玩啊。”
　　“才不要妳窩在這個小地方呢。”周墨擡頭看著我，認真地說：“妳不屬於這個小鎮，妳應該到更廣闊的大城市去，那裏才能真正的讓妳飛起來。到北園市去吧，妳要是不喜歡上學，那我就幫妳開個酒店，比什麽麻辣燙可強多了……”
　　我的面色微微壹變，周墨連忙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妳可別誤會。我是說看中妳的能力，願意說服我爸投資在妳身上。他是個生意人，當然喜歡做有回報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先別說這些了，侯聖朔的案子什麽時候開庭？”
　　周墨看了看手表，說：“還有壹個多小時，時間上完全來得及，能不能再多抱妳壹會兒？”
　　看著周墨含情脈脈的眼睛，我也只好就這樣從了。因為心裏還掛念著夏雪，只好哄騙自己說這是不帶任何邪念的擁抱，這只是朋友之間表達友誼的方式。阿彌陀佛，我們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是真的沒有動心，沒有動心。
　　腦子裏正亂七八糟地響著，突聽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浩浩，是誰來……”
　　我的後背壹陣陣發涼，知道母親已經看到我和周墨擁抱在壹起的場面了。這個……我只能慢慢地放開周墨，慢慢地轉過了身去。果然，母親的臉上有些驚愕，看看我，又看看周墨。我無比尷尬地說：“媽，這是我在北七時的同學。”母親點了點頭，特迷茫地說了句：“哦。”
　　她已經見過了夏雪，見過了桃子，並且知道我和這兩個女孩的關系都不淺。現在……
　　周墨也壹臉通紅，怯生生地叫了聲：“阿姨。”哎呦餵妳能不能別那麽心虛啊，整出這麽個兒媳婦見婆婆的場景來是怎麽壹回事啊。我在心裏咆哮著，這下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我連忙說了句：“媽，我和同學出去壹下。”便逃也似的鉆進了副駕駛的座位。周墨也說了句：“阿姨再見。”臉紅紅的鉆進車子裏，麻溜地開車跑了，把壹臉迷茫的母親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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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回到家裏，正在穿串的宇母說：“是誰來了？”母親有些心虛地說道：“好像……好像是我兒子的又壹個女朋友。”宇母不可置信地說：“妳吹牛的吧，不是已經有兩個了嗎？”母親無奈地說：“是真的啊，我剛出去的時候，看見他倆這樣抱在壹起。”還做了個動作：“那女生長得可真漂亮，而且還開著壹輛特漂亮的車，壹看就價值不菲啊。”
　　宇母楞了幾秒，說道：“我……我兒子也有好幾個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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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壹路奔馳，我和周墨壹時無話，氣氛有些尷尬的很。過了壹會兒，周墨才說道：“我剛才表現的怎麽樣？”我奇怪地說：“什麽表現的怎麽樣？”周墨說：“第壹次見妳媽啊，不會給她留下個輕浮的印象吧？妳剛才好好的抱我幹啥？”我特無語地說：“周大小姐，是妳要往我懷裏鉆的吧？現在可完了，我媽肯定覺得我用情不專，是個花花公子。”
　　周墨瞥了我壹眼：“妳用情專過麽？”
　　我心虛地說：“咱還是說說其他事吧。”便問她大家最近的情況。
　　周墨壹五壹十地告訴了我。北園七中早就重新裝潢完畢，學生們正常開課已經很久，北七現在處於群龍無首的情況，但他們這夥人還是最大的勢力。磚頭回到了城高，並且日日戴著那條楊夢瑩送他的圍巾，只是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葉展的身體慢慢恢復健康，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走了。三所學校都是風平浪靜，雖然偶爾有小摩擦，但都問題不大。
　　“最關鍵的壹點是。”周墨說：“大家都很想念妳，希望妳早點回到北園。北七的學生說現在誰都不服，就只服妳壹個。就算妳不在北七念書了，只要妳以後有什麽事，大家立刻出來幫妳，絕對沒有二話。”頓了頓，又說：“壹開始，大家都給妳打電話，但是妳壹直關機。他們還想往妳家裏打，甚至來東關鎮找妳。不過宇哥說，現在的妳肯定想清靜清靜，不讓我們隨便打擾妳，大家這才強忍著思念之情沒有來找妳。”
　　然後周墨呼了口氣：“但是大家實在是太想妳了，這才趁著侯聖朔被審判的機會，讓我親自開車過來接妳，就想能見妳壹面。現在妳就跟神仙似的，想見妳壹次可真難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最近確實有些忙嘛……”然後又想，果然啊，沒有我在的日子裏，三所學校特別風平浪靜，看來沒有回北園是很明智的選擇。我壹去，指不定又鬧出什麽風浪來，平靜的日子就又被我打破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縮在東關鎮就好。
　　周墨又說：“王浩，妳還是回來上學吧。城高和北七都不要妳沒關系的，北園市這麽多的高中，雖然都不如城高，但比北七強的卻多了。有我和楠楠姐在，幫妳重新轉壹所學校不是什麽大問題的。”我搖了搖頭：“上學沒什麽意思，我不想去了。”周墨有些生氣地說：“妳怎麽能有這些想法呢？就算不為我們，也為為夏雪吧。妳不是答應了她媽媽，要和夏雪考到同壹所大學去嗎？現在連學都不想上了，還怎麽兌現當初的承諾？”
　　周墨說了這句話之後，我半晌都沒有吭聲。良久，我才說道：“我寧肯做個不遵守承諾的小人，也不願看著身邊的朋友壹個個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