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章、牛逼不牛逼

　　其他的男生都和我道過歉了，唯有賈泰壹聲不吭，大老二顯然也是挺著急的，這事讓他太沒有面子了，好歹也是個知名的老大，結果連個小弟也管不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倆，大老二壹邊踹賈泰壹邊說：“說話啊，給老子說話啊！”逼他求饒。
　　賈泰被壹腳踹到了墻根，他的身體貼著墻壁，恨恨地說：“讓我說什麽？我可不像妳那麽軟骨頭，會怕壹個別校轉來的老大！”眾人均是倒吸壹口涼氣，賈泰當眾侮辱他的老大，算是相當的大逆不道了。大老二火氣更甚，順手操起壹個凳子，狠狠地朝賈泰的頭打了下去。沒有任何懸念，賈泰的腦袋流出血來，躺在地上壹動不動了。小雪“啊”的壹聲，撲到了賈泰的身上。但是大老二顯然還未解氣，從旁邊人手裏拿過壹把砍刀來，在賈泰脊背上狠狠砍了壹下。砍完，大老二把砍刀丟到壹邊，扭過來對我們說：“從今天起，我大老二就沒這號手下了。”然後又走到我面前，嘆著氣說：“浩哥，對不住了，是我管教不力。”
　　我瞅了壹眼壹動不動的賈泰和哭天喊地的小雪，心中終於升起壹絲悲憫之情來：“叫救護車吧，別搞出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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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而且熟門熟路，實在是這裏的常客。小雪陪著賈泰坐上救護車走了，大老二等人都離開了，教室也恢復了應有的混亂——該笑的笑，該鬧的鬧。如果不是墻角的那攤血跡還在，幾乎要以為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了。在這個每天都有打架事件發生的學校，救護車送走壹個人實在太正常了。沒有人通知學校，沒有人通知家長。
　　厲小傑他們要找我打牌，但被我拒絕了，我說我要看會兒書。我的心有點亂，唯有靠讀書才能靜下心來。我拿出從袁曉依那裏借來的《黃金時代》，讓自己暫時沈浸到王小波筆下的故事裏。王小波寫的小說很有意思，講壹個知青在農村下鄉時搞破鞋的故事，荒誕離奇卻又充滿人生哲理。靠著這本書，我安然地度過了整整壹天。晚上回到宿舍，黑蜘蛛找我喝酒，這是上午就說好的。我們壹杯接壹杯地喝著，沒有人再說之前的事，大家似乎都忘了，可能只有我還記著。我有點忘不了賈泰，總覺得他會是個禍患，壹定得想辦法斬草除根。
　　郭富城他們幾個躲在宿舍的角落裏，鬼鬼祟祟地拿著錫紙、酒精燈不知在幹什麽。我無意中瞥了他們壹眼，發現幾個人都是壹臉享受的神色。我有些奇怪地問黑蜘蛛：“他們在幹什麽啊？”黑蜘蛛不屑地說：“抽面兒唄，別管他們，那是糟蹋自己身體。”我有些震驚：“抽面兒？”這個我倒是聽說過，也見過壹些大人抽，好像也不怎麽貴。黑蜘蛛說：“抽面兒不算什麽，咱職院還有人吸毒呢。賈泰就吸毒，小雪掙得那些錢，全讓那小子禍害了。”
　　我隱隱約約想起來，似乎聽小春說過的，賈泰無惡不作，吸毒、打架、賭博樣樣都沾。我搖了搖頭，無奈地說：“他們倒是也能搞來這個玩意兒！”在我印象裏，好像真正的黑社會才能接觸到這些東西，而我的身邊可從來沒有見過。黑蜘蛛說：“本來是搞不來的，不過有聶遠龍在，他們買貨就方便了許多。”我更加震驚了：“這聶遠龍還是個毒販子？！”
　　黑蜘蛛看著我震驚的模樣，說道：“浩哥，妳是真不知道啊？在職院裏，聶遠龍是靠經營毒品過活的，像是白粉、搖頭丸，他都能搞來；而邱峰則是靠女人賺錢的，在他手上有許多賣淫的女學生，其實這邱峰就是個雞頭。他倆壹個靠毒，壹個靠黃，這兩個行業都是暴利。不過誰嫌錢多呢？於是都想把對方的生意也搶過來，這就是他倆開戰的主要原因。”
　　聽黑蜘蛛說完，我的嘴巴張大了不少。說實在的，我是真沒想到啊，還以為他倆決戰就是為了爭當職院的老大，要個面子罷了，原來是有利益沖突在裏面的！像是城高和北七，哪裏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老狗啊、麥子啊、侯聖朔啊，打來打去的都是為了稱霸，也沒有誰想著去賺錢，連保護費都不收的。職院給我的感覺就是有點成型的黑社會，遠不是城高和北七那些小痞子打兩架能相提並論的！
　　黑蜘蛛看我是真的不知道，便繼續說道：“其實職院也以前沒有這些，和城高、北七也差不多，就是壹幫精力無限的少年打來打去，都想打服對方好證明自己才是老大。不過這個平靜的局面是被宇城飛給打破的……”
　　我更加震驚了：“宇城飛？！”我怎麽都想不明白，這事怎麽和宇城飛有關系的？
　　黑蜘蛛說：“宇城飛身為壹個外地生，僅僅用了壹年的時間就在職院崛起為能夠和邱峰、聶遠龍相提並論的大佬……”說到這，他的聲音壓低了壹些：“浩哥，知道妳現在和宇城飛不對付，我也只是說壹下，妳倆的傳奇經歷不相上下，都是帶有神話色彩壹般的人物。”
　　我有些臉紅，知道黑蜘蛛在維護我的臉面，其實我那點資歷哪能和宇城飛比。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嗯，妳繼續說。”黑蜘蛛接著說道：“宇城飛不像另外兩個大佬。邱峰和聶遠龍都是本地生，他們在小學、初中就已經混的很好了，上職院的時候直接帶著壹大幫子兄弟進來的，剛上中專壹年級就已經是兩個赫赫有名的大佬了。當然，當時可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專三還有個相當牛逼的大佬，幾乎已經只手遮天稱霸職院，沒有人能和他的勢力相抗衡。宇城飛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壹個外地生的身份，慢慢拉起自己的壹支力量，用了將近壹年的時間重創了這位大佬，在第二年得以和邱峰、聶遠龍在職院中三足鼎立。這個傳奇故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三所學校裏廣為流傳，浩哥應該也是聽過的吧？”
　　真是我現在有著和宇城飛“鬧翻”的身份，否則立馬拍案而起大呼過癮了。我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故作淡然地說道：“嗯，我聽說過的。後來呢？邱峰做雞頭，聶遠龍賣毒品，和宇城飛有什麽關系？”黑蜘蛛說：“不說北園市其他地區吧，就咱們城南這壹塊，最有名最混亂的就是城高、北七、職院三所學校了。”然後瞥了我壹眼：“當然，浩哥輾轉讀遍三所學校也是前所未有的，這個事情也能夠載入史冊了。”我紅著臉說：“蜘蛛兄，妳就別寒磣我了，我是老被開除，才不斷換學校的。”黑蜘蛛笑了壹下：“那也挺牛逼了。”然後繼續說：“在當時的三所學校裏，雖然混子不斷、大佬橫出，但是沒有人想著靠手裏的資源賺錢。”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哦！”
　　“坦白說，這可能就是校園型混子和社會型混子的區別。咱們在學校裏混混，就是想耍個牛逼，讓別人怕我們。要是能當上整個學校的老大，那就更別提多威風了——按說校園裏的混子，最大的夢想也無非就是這個了吧？享受那種前簇後擁、呼來喝去的快感，真沒有能靠著學校的資源搞個產業出來的。社會上的混子開酒吧、看場子……好像距離咱們很遙遠，也和咱們沒什麽關系，妳說是不是這樣？”
　　“對。”我點點頭。在別人眼裏，我再怎麽混的牛逼，也和社會上那些混子差遠了，無非就是小打小鬧，在學校裏逞威風而已。
　　“不過宇城飛不壹樣。”黑蜘蛛繼續說道：“就在邱峰和聶遠龍還在擔心宇城飛會危及到他們地位的時候，宇城飛拍拍屁股，到校外看場子去了。整整壹條街的網吧！據說每個月都能收入六位數。宇城飛利用手裏的資源和自己在三所學校裏的知名度，輕輕松松就達到了這個社會性混子才有的成就。在其他混子還整天沈浸在稱霸學校的幻想中時，宇城飛都開始玩社會型混子那壹套賺錢的路子了，當時他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學生而已！浩哥，您先拋開和他的私人恩怨，客觀的評價壹下，宇城飛牛逼不牛逼？”
　　我發自內心地說了壹句：“牛逼。”而且在心裏為他自豪，因為宇城飛是我大哥！
　　“宇城飛這麽壹弄，邱峰和聶遠龍就都著急了。他們這才發現了自己的淺薄和無知，勢力比宇城飛大怎麽了，拳頭比宇城飛硬怎麽了，到頭來還不是沒有人家賺錢多？在這個金錢為上的年代，有錢就是大爺，沒錢出門吃癟，這是十分現實的現象！受了宇城飛的啟發，邱峰和聶遠龍都忙活起來，主動到社會上去找路子，於是壹個開始賣毒品，壹個開始做雞頭。”
　　“職院的大佬，就這樣完成了校園型混子到社會型混子的轉變，居功至偉的當然是宇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