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十五天的時間

　　宇城飛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麽，繼續說道：“放心吧耗子。有我們在這裏，妳在職院可以好好念書。讀中專也沒什麽，將來也可以升本科的。”
　　想到可以和宇城飛他們在壹起，我的心頭也是熱熱的。能有這樣壹幫兄弟的話，在哪個學校都無所謂啊。
　　“妳好好想想吧。”宇城飛說：“麥子被拘留了，十五天以後就會出來。所以妳要在十五天內就辦好轉學手續，妳這樣的優秀學生如果到職院去，校長會敲鑼打鼓的歡迎妳，還年年給妳派發獎學金。”“我知道了。”宇城飛是為了我好。他在職院再牛逼，也終究伸不進城南高中來。
　　元少壹把摟住我，哈哈笑著說：“好耗子，別愁眉苦臉的，我們職院也是有許多人才的。”
　　孟亮也走過來，拉著我胳膊說：“對對，我們歡迎妳。城高算個球，壹個個假清高的。”
　　眾人也都圍著我叫“耗子、耗子”的，雖然我知道他們都是因為宇城飛才和我如此親熱，但我心中還是免不了暖暖的，也真心的將這些人看作了哥哥壹般。
　　“走，進去玩遊戲吧。”宇城飛招呼著大家：“新區剛開，要保持我的號成為全區第壹練級狂人！”
　　大夥簇擁著宇城飛進去了，網吧裏大部分人都看著宇城飛，果然名聲是夠響亮的。
　　“老張，我的號怎麽樣了？”宇城飛徑直走到吧臺前面。
　　老張看到宇城飛走進來，神色是壹臉的慌張，連忙用手去捂屏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艹，我的號竟然死了？！”宇城飛瞪著眼睛：“這得掉多少經驗啊，這得掉多少經驗啊，全區第壹的名次看來不保啊。老張妳這個王八蛋……”宇城飛雙手抓著老張的衣領，來回地搖著他的頭：“我是如此的信任妳，妳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
　　老張哭喪著臉：“我不是故意的啊，剛才有人來交費，我就切換了壹下屏幕。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妳已經死了……我壹定補償妳，補償妳！我給妳充五十塊錢的會員！”
　　“我是錢能收買的嗎？啊？啊？”宇城飛繼續晃著老張的肩膀。元少他們都快笑岔氣了，我也覺得這個場景很是好笑，但嘴上卻笑不出來，因為腦子裏還在想著轉學的事情。誠然，我在用君子蘭砸向鄒陽的時候，曾經有過卷鋪蓋回家不念的想法。可是那時，我終究還是想著去網吧找宇城飛，估摸著他大概能幫我解決此事。
　　誠然，我在元少面前也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壹定要和鄒陽、洪力等人鬥爭到底。可是那時，我終究還是覺得這些人壹定能夠幫我解決麻煩。
　　我動過不念書的念頭，可畢竟在心裏還抱有希望。不像現在，宇城飛明確地告訴我需要轉學。
　　城南高中，這個北園市最著名的重點高中。在東關鎮的時候，從小學到初中，沒有壹個老師不對此校贊不絕口！“妳們將來壹定要考到城南高中去，那裏出了很多清華北大的名校生！”“在班裏考不到第壹，就別想考到城南高中去！”“只要進入城南高中的大門，就基本跨進大學壹半的門檻了。”
　　實際上，除去為了擺脫鄒陽欺負的因素，城南高中也是我壹直以來的夢想。
　　我壹直以為，城南高中壹定像是壹所世外桃源，那裏沒有混混，沒有欺辱，沒有排擠，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可是鄒陽的到來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在城南高中的這些日子以來，我也慢慢地發現這裏仍舊聚集著許多通過各種各樣關系進來的人，官二代和富二代更是層出不窮，那些有本事的家長想方設法地把自己孩子送進來，以為到了這裏孩子就能夠用心讀書。
　　也不看看他們的孩子都是些什麽德行！
　　“我不是用錢就能夠收買的，妳還不知道我嗎？”宇城飛仍舊在晃著老張的肩膀。
　　“充壹百，充壹百塊錢的會員！”老張真是欲哭無淚。
　　宇城飛立刻放開了老張的肩膀：“看在妳這麽有誠意的份兒上，就饒過妳這次吧哈哈……”
　　元少他們笑得前俯後仰，顯然這已經不是第壹次了。他們真的很開心，我看著很是羨慕。
　　老張嘟囔著，開始操作會員列表。
　　“充到我弟弟的帳號裏。”宇城飛指了指身後的我。
　　“好嘞。”老張看了看我，問道：“妳帳號是哪個？”
　　“不用了。”我笑笑：“宇哥，妳們玩吧，我還要回學校去。”其實我不是很願意來網吧，只是有時候需要放松壹下，尤其是那段被班裏同學排擠的日子裏。
　　“妳要走？”宇城飛看著我。
　　“嗯。”我點點頭。
　　“好，我送送妳。”宇城飛又跟元少他們說：“妳們先玩著，我和我弟說會兒話。”
　　我和宇城飛出了網吧，壹時間都沈默下來。
　　走了大概十幾米遠，我說：“宇哥，妳回去吧，我自己能認得路。”
　　宇城飛苦笑了壹下，說道：“耗子，我知道妳舍不得城南高中。可是妳非得離開不可。”
　　“嗯。”我又點點頭。
　　宇城飛站住，又說道：“妳只有十五天的時間。記住，是十五天。”
　　“好。”我擺了擺手，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壹個人朝著學校走去。
　　這個黃昏的傍晚，我的心情很是復雜。道路兩邊的柳樹迎風飄揚，偶爾有幾輛車疾馳過去。
　　我習慣了壹個人走路，所以也沒有覺得特別孤單，反而很容易靜下心來去考慮很多事情。
　　走到城南高中的門口，我看著並不是太過恢宏的大門，回想著第壹次來到這裏時的激動，沒想到還不到壹個月的時間，就要和這裏說再見了啊。校園裏並沒有幾個人，晚自習的時間還不到，住宿生都在宿舍呆著，而本地生又還沒有來。我沿著校園的小路壹直走，壹直走，沒有固定的方向和目標。
　　或許，我只是想再多看看這裏吧。走過教學樓、教工樓、宿舍樓、圖書館、醫務室、籃球場……不知不覺，來到了食堂。
　　我想起自己還沒有吃飯，便走了進去。食堂裏也沒有多少人了，只有幾個窗口還開著。我打了份飯，壹個人坐在餐桌上吃了起來。有些奇怪，竟然什麽味道都沒有，是我心事太多了嗎？
　　還有幾天時間可以繼續待在城南高中？還有幾次可以繼續在這裏吃飯？
　　默默地吃完了飯，差不多也到了該上課的時候，我又是壹個人穿過校園，來到教學樓前。這次校園裏已經有不少學生了，大家都熙熙攘攘地往自己教室而去。看著他們輕松愉快的表情，我更是充滿了羨慕。為什麽我就沒辦法像他們壹樣享受輕松的校園生活？為什麽我就不能無所事事地度過哪怕壹天？
　　都怪鄒陽……我握緊了拳頭，心中又橫生出壹些怒火來。是的，如果沒有他，我怎麽會到這步田地！
　　我惹不起他，我刻意躲他，可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的心裏越想越氣，拔腿就往自己教室跑去。跑的過程中，上課鈴聲響了。來到班裏時，同學們早就坐在位子上了。我壹推門，大家的目光迅速聚集到我身上來。我壹步也沒有停留，沒有看任何壹個人，而是迅速跑到了鄒陽的身前，跨過桌子狠狠壹腳踹在了他的胸前！
　　班上立刻壹片嘩然，不少男生站起來想要拉架。
　　“都他媽給老子滾！”我想我的眼睛壹定是通紅的：“今天誰攔我，下場就和鄒陽壹樣！”
　　鄒陽現在的模樣確實挺慘的，額頭上包著白色的紗布，還有鮮紅的血跡滲出來。現在被我壹腳踹在地上，更是狼狽地滿地亂爬，以防我繼續追過來打他。現在的他，確實沒有勇氣和我打架了。
　　剛才放過那句狠話之後，班上同學果然沒有人敢再過來拉架，只能傻乎乎地在壹邊看著。我紅著眼睛，自然不會放過鄒陽，奔上前去繼續踹著他的胸口、肋骨、腹部、大腿，總之是逮到哪裏便踹哪裏。
　　在我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鄒陽根本站不起來——或許也是他不敢站起來。真是可笑啊，這樣壹個欺負了我三年的人，現在卻被我打的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我逆襲了嗎？算是逆襲了嗎？我不知道，我狠狠地打著鄒陽，用我的拳，用我的腳。逆襲的代價是要離開城南高中！
　　離開城南高中！
　　這幾個字像是尖刺壹般在我的胸口狠狠地紮著。“王八蛋！”我大叫著：“為什麽不肯放過我？”我的腦子壹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打著打著。不知什麽時候，我的眼睛裏竟是壹片淚水。
　　“我已經那麽忍妳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我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使出渾身的力氣打著他。
　　在外人眼裏看來，我此刻的行為壹定很奇怪吧。明明是我在打鄒陽，我卻滿臉的淚水；明明鄒陽被我打的滿地亂滾，我卻在質問他為什麽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