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軍敕

　　軍壘大廳之內劍光閃耀，忽然壹道劍光如霹靂壹閃，楚關壹驚，卻發現對面的劍刃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他細細回想，青曙方才每壹劍自己都看得很清楚，壹劍就是壹劍，可謂樸實無華，可他偏偏就是擋不住。
　　他心悅誠服道：“我輸了。”
　　青曙收劍回來，退後壹步，執禮道：“承讓。”
　　圍觀眾人也是把方才比鬥看在眼裏，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雖然衛氏軍這次成功延請到了張禦，可是他們大部分人並沒有見過張禦歷述，也不知道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
　　只是在他們想來，青曙作為張禦的親近隨從，實力已然這般高，那麽張禦本人想來也不會差吧？
　　就在這個時候，壹個年老軍卒急匆匆走進來，來至衛靈英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而後遞上了壹封赤漆書柬。
　　衛靈英接了過來，她臉上的笑容壹下消失，代之而起的壹份嚴肅。
　　周圍人也都是收斂了笑容，註目看來。
　　靳小柏輕聲道：“衛姐，什麽事？”她看向書柬，道：“軍署傳敕？”
　　衛靈英點了點頭，蹙眉道：“原本因為我們衛氏軍受損，軍府通融我們壹年時間休整，可是現在，卻是說月底之前有軍契委派給我們。”
　　靳小柏想了想，道：“可能是張玄修加入了我們衛氏軍中，軍署收到了消息，認為我們有能力應付此事，所以才派人來通傳。”
　　衛靈英道：“可能就是這樣吧。”她擡起頭來，道：“諸君，壹般敕傳之後三五天必有軍命下達，時間緊迫，我們現在軍械不全，要馬上準備起來了。”
　　對於軍署的敕傳，雇募軍是無法推脫的，軍令壹下，那就沒有道理可講。
　　所以她也不想其余，直接來到張禦身前，抱拳道：“這壹戰要仰仗張玄修了。”
　　張禦頜首道：“自當盡力。”
　　衛靈英心下壹定，她轉過身來，立刻開始分配布置。
　　衛氏軍不是第壹次經歷戰事了，在她的安排之下，各個伍首開始分頭準備起來。
　　不過這壹次因為軍中有了壹位中位修士守鎮，人人心裏都安定了許多，盡管即將與敵交戰，氣氛反而不似以往那般沈郁。
　　靳小柏這時拿起壹塊拓玉來至張禦近前，小心翼翼道：“張玄修，下來我們要相互協作，並肩戰鬥了，我們需要知道張先生所擅之法門，哦，若是不合適，張先生也可以不回答。”
　　在作戰之前，她們需得了解壹下張禦的擅長何種道法，不過她知道修士有很多忌諱，有的人偏偏不喜歡別人探聽自己所擅之術，所以她措辭也很是謹慎。
　　張禦回答卻是十分簡單，道：“我擅劍法。”
　　“劍法？”
　　靳小柏不由想到了方才青曙所用之劍，不過她也知修士所持劍法與披甲軍士所用完全是兩回事，具體如何她也不敢多問，唔了壹聲，道：“張玄修，那不知道妳擅長何種章法，可會‘濟、霖、幻、除’等章法麽？”
　　張禦道：“我方至外層，不曾習過此術。”
　　關於這些章法，他在路上和廉卓談論，也是略路知曉壹些，所謂“濟、霖、幻、除”說得是四種神通運用。
　　濟章在鬥戰之時可惠及他人，霖章則可救人性命，幻章則用幻變之術，而除章則可怯惡驅穢。
　　這裏少有攻伐手段，但是放在征伍之中，卻反而更受歡迎，這是因為征伍大多擁有玄兵，往往不缺少強力進攻手段，只是缺乏應付各種神通變化的辦法。
　　許多情況下，他們所求的只是修士能遮護住他們，讓他們能正常的發揮出自身的力量。
　　靳小柏小心道：“張玄修，妳若是有意，我們可以先用軍中過往積蓄為先生換買來壹些章印的。”
　　既然延請修士，那麽雇募軍就要擔負起修士的修行所需，包括章印章法，丹丸外藥，這些在外層都是可以用壹定代價換取來的。
　　當然，修士實力增長，他們同樣也是得益的壹方。
　　張禦否道：“不必如此，我觀妳們而今軍器有缺，妳們若有積蓄，可先換壹些神袍外甲和造物載舟。”
　　靳小柏認真壹想，覺得這樣也好。
　　他們現在的積蓄也不多，衛氏軍以往的神袍外甲受虛空外邪侵染是有些老舊了，現在要出外征戰，的確應該再換壹批了。
　　而現在張禦還未曾展露過任何手段，也沒在外層參與過任何鬥戰，那最好等經歷壹場戰事之後，等著他本人提出要求。
　　思定之後，她收起拓玉，喚過壹個機靈少年過來，摸著後者的頭道：“張玄修，我需去處理壹些事務，無法作陪了，他叫小隆，張玄修在此有什麽吩咐關照他便可。”
　　小隆人雖小，看著卻很機靈，到了跟前，對著張禦規規矩壹禮，道：“見過玄修。”
　　張禦微微點頭，道：“我也是方來駐地，對這裏不甚熟悉，妳就先帶我四處轉壹轉吧。”
　　小隆嗯了壹聲，便就帶著張禦和青曙在軍壘之中上下走了壹圈，大致熟悉了壹下周圍的內部的布置。
　　張禦這時瞥見湖畔有壹座高臺，在午後光芒之下，金色玉石外壁上面泛著壹層光芒，他問道：“那裏是何處？”
　　小隆道：“這是成玄修以前住的地方。”
　　張禦道：“過去看看。”
　　三人出了軍壘。沿著平整的石板道路來到了那壹座高臺之前，這座高臺不大，前後不過二十來步，上下三層。
　　張禦在外看了兩眼，道：“成道友去後，妳們進去過麽？”
　　小隆搖頭：“成玄修沒有弟子，身後物都送去內層的親眷處了，這裏也沒什麽東西留下，所以也沒幾個人來過。”
　　張禦走上前去，輕輕壹按，那厚重的臺門已是向後挪開，他邁步走入了高臺之內，頓時光線壹黯。
　　他環視壹圈，高臺內部上下通透，不分層階，若是關上門，就壹間修持用的密室，只在最上面鑿了幾個孔，引入日月之光。
　　不過他目光落下後，卻是在墻壁和地面上看到了許多刻畫深刻的圖案，他道：“這是成道友留下的？”
　　小隆道：“對啊，這些圖案好奇怪，成玄修身故半年前，每天都在這裏畫這些東西，聽人說是在畫符。”
　　張禦盯著看了幾眼，他立刻判斷出來，這不是畫符，和道法也完全沒有任何關系，這是壹種不知名的神異圖形。
　　他眸光微微閃動，須臾之間，前方出現了壹個異常模糊的人影雙手張開，貼在墻壁緩緩挪動著，姿勢非常古怪怪異，只是過了壹會兒，那光影便就消散了。
　　畢竟已經相隔壹年了，盡管這裏沒有人來，開始許多痕跡都是消散了，他看不出太多東西來。
　　不過他也是把這古怪的壹幕記在了心裏。
　　見這裏再沒有別的什麽東西，他便裏出來，又在湖邊走了壹圈，便就回了軍壘。
　　因為軍署委派隨時可能到來，所以他沒有回去自己的居所，而是就在駐地給他安排的宿處中直接住了下來。
　　時日壹晃，兩日過去，到了二十八日這天，衛氏軍正式收到了軍署表敕。
　　衛靈英在看過內容後，原本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軍署這次並沒有委派下來太過艱難的任務，而是讓他們前南方沼地剿滅幾個供奉邪神的土著部落。
　　荒原之中這種部落其實也並非真正土著，大部分反倒是過往邪神侵占這處地星時殺光原本土著之後留下的信眾和神裔。
　　這些邪神信眾在邪神被驅趕或殺滅之後，便就流散在荒野之中，他們時常會招引邪神分身到來，天夏各處聚集地平日主要任務就是防備和清除這些毒害。
　　邪神信眾是不算什麽，可邪神卻不見得是好對付的，若是邪神化身降臨，沒有修士守鎮，就算真能完成任務，也壹定是傷亡不小。
　　不過這壹次也算是在家門口作戰了，無需如以往壹般調去奎宿其他地星征戰，所以衛靈英心情放輕松了不少，她找靳小柏商量了壹會兒，就命人去請張禦，同時傳令把各伍首找來。
　　張禦步入大廳的時候，眾人已是先壹步到來。
　　在見過禮後，衛靈英請了他與眾人坐下，便就將大致情形說了壹遍，最後她補充道：“這壹次軍署給了我們衛氏軍半月時日，表面看起來時間尚算充裕，可是那些土著部落四處遊蕩，要找起來很是不易，所以我們要及早出發。”
　　這時壹名看來四十余的年長伍首翻了翻表敕，詫異道：“咦，這次委托不只有我們衛氏壹家麽？”
　　靳小柏道：“是的，林叔，還有壹支南方的雇募軍也受命前往那處，不過我們不在壹處，而是分開行事，彼此沒什麽幹擾。”
　　林姓伍首道：“可知是哪壹家麽？”
　　靳小柏道：“我查過了，那位軍主姓顧，據說是新近立起的壹支軍伍，關於這家消息很少。”
　　林姓伍首想了想，看向衛靈英道：“軍主，那就按慣例，出發之前送壹封貼書過去。”
　　衛靈英道：“好的，林叔。”
　　她下來又朝在座諸人逐壹問過，見所有人都對他的提議沒什麽反對和疑問，她心中煥發出壹股昂揚鬥誌，道：“好，既然諸君都同意，那麽我們明日壹早便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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