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以身化芒

　　顧青山跨出了結界，朝身後望去。

　　“……我身上的聖柱之力壹直在壯大，抵擋這些阿修羅們的攻擊，自然不成問題。”

　　“但是其他劍修會受傷。”

　　“這樣的話，我也必須尋找那些超出預計的強悍攻擊，才可以進壹步鉆研擋法——”

　　“走！”

　　他身形化作壹道電光，瞬間沖上雲霄，不知去處。

　　半刻鐘後。

　　某處白雲深處。

　　壹座建立在雲上的小島。

　　龜聖壹邊喝著茶，壹邊感興趣的道：

　　“妳想嘗試抵擋我的攻擊？”

　　“對，我覺得劍修不僅是攻擊，還應當保證自己在戰場上的生存率。”顧青山道。

　　“那何不跟我學首尾無終之術？”

　　龜聖說著，從背後摸出壹幅龜殼，依依不舍的撫摸著說下去：

　　“妳且進入這幅龜殼，我保證隨著妳跟它越來越親密，妳的防禦能力將大幅度提升，然後妳外面再套上壹身戰甲——簡直就不會死啊！”

　　顧青山看著那副龜殼。

　　這要是自己答應了，以後劍修全都背著龜殼戰鬥……

　　那畫面太美不敢看啊。

　　恐怕不會再有什麽人當劍修了！

　　顧青山勉強露出笑意，說道：“前輩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這劍術的道路將來是要傳給所有世界之中修習劍法的人，他們可不壹定能獲得前輩的龜甲。”

　　龜聖壹想也是這麽個道理，不由遺憾的嘆氣道：

　　“那算了，妳是想讓我攻擊妳，以便於妳磨練抵擋之法，對嗎？”

　　“對。”

　　轟————

　　顧青山化作壹道殘影，直接被轟出雲層，如同炮彈壹樣飛得無影無蹤。

　　龜聖收回拳頭，嘆息道：“這可不是創立劍訣那麽簡單的事，而是開創壹條道路。”

　　“我知道。”

　　顧青山的聲音響起。

　　他身上放出層層劍芒，輕輕落在龜聖的面前。

　　龜聖吃驚的看著他，說道：“妳擋住了？那也不至於這麽快——”

　　龜聖的聲音忽然頓住。

　　它靜靜的看著顧青山，目光中漸漸多了些許復雜之意。

　　“前輩，再來。”顧青山笑道。

　　“原來如此……竟然做到了這壹步，還真是小看妳了。”

　　龜聖的神情變得嚴肅，再次握緊拳頭——

　　剎那間。

　　數萬道拳影疊加在壹起，全然朝顧青山狠狠砸去。

　　空氣中響起壹道穿雲裂石的炸響聲。

　　顧青山再次被擊飛出去，整個人消失在天際。

　　卻見壹道劍芒閃過。

　　他再次出現在龜聖面前，身上全是淋漓的血。

　　然而他卻恍若未覺，若有所思道：“劍訣的強度是夠了，但我本身在壹瞬間的反應卻跟不上，所以大約有兩成攻擊沒有擋住。”

　　龜聖怔怔的看著他，半天才說道：“妳這樣……不疼嗎？”

　　顧青山回過神來，抱拳道：“多謝前輩，我要再去調整壹下劍訣，等我想通了，再來向您請教。”

　　“去吧，隨時可以來找我。”龜聖道。

　　顧青山化作壹道劍芒，瞬間遠去不見。

　　龜聖站在雲端，久久不動。

　　忽然，背後傳來壹道聲音：

　　“妳這是怎麽了？”

　　壹道人影出現。

　　阿修羅王！

　　龜聖沒有回頭，只是問道：“妳怎麽來了？”

　　“聽說顧青山在找妳切磋，我過來看看，誰知道只看見妳壹個人傻楞楞的站在這裏。”阿修羅王無趣的說道。

　　“已經打完了。”龜聖道。

　　“打完了？他的道路究竟是怎麽壹回事？”阿修羅王頓時感興趣的問道。

　　龜聖沈默片刻，吐出兩個字：

　　“非人。”

　　“非人？”阿修羅王意外的道，“我聽那些手下都在議論，說他在荒野上在試演逃跑之法，幾乎沒有人能攔住他——難道我的那些手下都看錯了？”

　　“哼，也就是我親自看過之後，才知道他究竟選了壹條什麽樣的道路。”龜聖道。

　　“是怎麽回事？快說說。”阿修羅王道。

　　“之前在對抗雙術的戰場上，那些信他的人，傷勢都痊愈了——這件事妳知道吧。”

　　“知道，他是地神，可以很快痊愈。”

　　“他——唉，”龜聖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麽說，但最後還是說道：“他全身充斥著無窮劍芒，這些劍芒時時刻刻在破壞著他的身體。”

　　“他瘋了吧，這豈不是自甘承受萬劍穿身之苦？”阿修羅王道。

　　“這還不算完，他還嘗試用這些數不盡的劍芒來抵擋外界攻擊。”龜聖道。

　　“我明白了……因為他是地神，所以他可以壹邊被萬劍穿身，壹邊不斷恢復，這才得以活了下來。”阿修羅王神情復雜的道。

　　“對，他在尋找那個平衡——究竟如何才可以讓自己化作劍芒，同時又不必被無數細微劍芒殺死——他每時每刻都在用自己的身體來感受那種痛楚，然後進行調整。”龜聖道。

　　阿修羅王低聲道：“難怪他的速度無人能及，又能抵擋所有攻擊……因為他本身就是劍，是劍的鋒芒。”

　　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

　　阿修羅王才嘆了口氣，說道：“這真的是在拿命為劍修們蹚出壹條道路啊。”

　　“——而且也只有身為地神的他能做這種嘗試，其他任何人只要試壹下，立刻就會被充斥全身的劍芒當場殺死。”龜聖補充道。

　　……

　　溪水之畔。

　　顧青山壹步步走進去。

　　他站在溪流中，閉上眼，輕聲道：“想達到平衡，還得不斷調整，如果驟然遇上龜聖那樣的攻擊……需要在身體內構建更強的劍陣才行——”

　　他身上冒出壹道道細如發絲的劍芒。

　　這些劍芒散發出凜冽奪目的光，在虛空中來回穿梭交叉，構建成無數微小的劍陣，而後又紛紛沒入顧青山體內。

　　無聲無息之間，溪水染成壹片血紅之色。

　　忽然，顧青山皺眉道：“糟糕。”

　　啪——

　　他整個後背裂開，壹股血霧沖飛出去。

　　下壹刻，四周壹切山石樹林草叢瞬間被抹成平地。

　　無法抑制的劍氣從他背後轟然散開，沖霄而起，化作洶湧狂風，吹飛了天穹之上的所有雲朵。

　　壹時晴空萬裏，碧空如洗。

　　陽光照在顧青山臉上，隱約可見絲絲縷縷的血從他毛孔裏滲透出來。

　　“看來得再調整壹下。”

　　顧青山嘆了口氣，默默控制著那些劍芒，壹步步重新收回體內。

　　從他背後望去，但見壹片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下壹刻。

　　暗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湧動，傷勢終於漸漸痊愈了。

　　忽然，六界神山劍從他背後虛空中顯現。

　　“公子，妳這樣太苦了。”

　　山女顫聲道。

　　顧青山安慰道：“沒事，無非是壹些疼痛罷了，我吃的消。”

　　地劍沈聲問：“原來妳想把自己化作劍芒，甚至是劍陣，這倒是個聞所未聞的法子。”

　　顧青山解釋道：“這樣倒是有壹個好處——因為釋放劍芒的是劍，而我已經成了劍芒，那麽我自然將附帶著妳們的威能——”

　　“比如地劍，我親自攻擊的時候，可以附帶妳的地抉之威；又如山女，我化身為劍芒，可視同是妳所釋放的劍芒，也就是說我可以斷壹切法，在戰陣之中逃脫性命自然不成問題。”

　　諸劍都是壹陣沈默。

　　連它們也被顧青山這個異想天開的法子震撼住了。

　　顧青山有些開心，繼續道：“我的劍自然有此威力，那麽其他劍修的劍，也各有各的威力，從此之後，劍修們可以借助長劍的神通，更好的攻擊和防禦，也就不那麽容易戰死了。”

　　須臾。

　　定界神劍忽然道：“時時刻刻承受萬劍穿身之苦，等同於壹直被活剮，並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妳這條路恐怕會罕有人走。”

　　“我現在是在嘗試、調整、吸收經驗，等我的術逐漸完善之後，自然不必再承受這樣的痛苦。”顧青山道。

　　洛冰璃語氣有些莫名：“——除了妳，就連瘋子也不敢這麽去嘗試，因為隨時都可能被體內的無窮劍芒抹去，神形俱滅。”

　　“——只有妳是地神，又是黃泉的死神，所以只有妳能做這種嘗試。”定界神劍也嘆道。

　　顧青山壹拍手，說道：

　　“好了，閑話休提，我要抓緊時間悟壹悟，看到底如何構建劍陣，才可以抵擋龜聖那種程度的攻擊。”

　　他閉上眼，再次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