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臨戰突破

　　遙遠天際飛來的流星拖著長長尾翼，如壹柄璀璨利刃，割開夜空與破曉。
　　由遠及近時，陳跡的面龐被流星的光輝壹點點照亮，直至天光亮如白晝。
　　天馬這壹箭，硬生生用蠻力射穿了八門金鎖陣！
　　天馬。
　　陳跡終於等到了。
　　流星箭矢擊穿符陣之後，仿佛長了眼睛似的，微微變化軌跡，直奔馮先生面門！
　　馮先生仰頭負手而立，直面箭矢巋然不動。
　　“姜焰。”
　　姜焰從袖中掏出數張朱砂符箓向天空擲去，符箓短暫滯空後，如有靈性似的朝箭矢筆直飛去。
　　壹連六張符紙飛出，這才將流星箭矢撞成夜空中的壹捧星辰。
　　“真好看，”馮先生贊嘆道。
　　陳跡仔細打量對方。
　　這位馮先生壹襲青衫盤坐許久卻連壹絲褶皺都沒有，對方泰然自若、面色不改，並沒有將天馬到來的事放在心上。
　　仿佛天馬來與不來，都不會改變什麽。
　　淡定。
　　這位馮先生過於淡定了。
　　此時，馮先生看向陳跡，笑著問道：“少年郎，我算了算時間，天馬必須在妳們遇襲的第壹時間就出發，才能在此時剛好趕到。密諜司遠在洛城，為何能知道此間的事情，又為何來得如此及時？”
　　陳跡也看向馮先生，誠懇回答道：“應該是劉家出了奸細，將妳們的伏殺計劃泄露給了密諜司。馮先生，您壹定要好好查壹下這個奸細，如若不除，恐成大患。”
　　馮先生壹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可妳好像知道天馬會來，所以才如此努力的拖延時間。”
　　陳跡心中壹緊：“我不知道他會來，只是能多活壹刻是壹刻。”
　　馮先生笑了笑：“那我還有壹個疑惑，上三位生肖身份尊貴，可調動內廷十二監、二十四衙門，先斬後奏。這般人物，為何會來救妳？”
　　陳跡沈默不語。
　　馮先生笑道：“少年郎，先前陪妳等天馬的那些時間，算是對天下僅余壹分俠氣的些許敬意。但天馬跑這麽遠來救妳，說明妳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必須殺妳。”
　　下壹刻，陳跡轉身瘋狂往流星箭矢來時的方向跑去，天馬距離還遠，他必須在天馬趕到之前活著！
　　姜焰見他逃跑，驟然拋出九張朱砂符紙。朱砂符紙在空中懸停壹息，而後猶如紅黃相間的雀鳥壹般朝他飈射而來。
　　山風大作，符箓呼嘯。
　　千鈞壹發之際，陳跡凝神回身迎擊，壹刀，兩刀，三刀……六刀！
　　雪亮的刀鋒在空氣中劃出曲折的白線，將壹張張朱砂符紙切開，當刀鋒切開符紙的瞬間，符紙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壹般輕飄飄落在腐葉上。
　　可陳跡也只來得及劈出六刀，剩余三張已飈射面前。
　　他原地擰轉身子盡力避開要害，第七張符紙從肩膀切過、第八張符紙從腰間切過，均留下壹條血痕。
　　第九張符紙從陳跡耳側飛過，僅僅切斷他壹縷頭發。然而還未等他松口氣，卻見那符紙竟折轉方向，沖他後腦勺飛回。
　　這第九張符紙上畫的符箓與其他的全都不同，前八張朱砂符紙皆是伏筆，第九張才是結局！
　　陳跡回首看去，想要提刀隔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符紙迎面而來，近在咫尺。
　　咻！
　　壹支流星箭矢從側面飛過，帶著狂風、卷著枯葉，於陳跡鼻尖前擊穿符紙，帶著符紙釘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化作壹捧星辰。
　　陳跡面頰被狂風刮得生疼，從發髻上散亂下來的發絲晃動不止。
　　他聽見身旁有腳步聲奔來，再轉頭卻見金豬氣喘籲籲的擋在他身前，如臨大敵的盯著馮先生。
　　陳跡拄刀而立，忽然長長松了口氣。
　　這還是他頭壹次看見金豬時，有種心神放松的感覺……終於等來救兵了。
　　金豬沒有看他，而是看向馮先生皮笑肉不笑說道：“馮先生晚上好哇，這麽晚了不在家睡覺，跑出來殺人？”
　　馮先生笑著回應：“晚上好啊。”
　　山林間傳來腳步踩踏枯葉的聲響，陳跡看去，那樹林陰影中，天馬壹襲白衣踩著枯葉緩緩走出，擋在他與金豬身前，面無表情的看向馮先生。
　　金豬也松了口氣……
　　只見天馬對馮先生比劃了幾個手語，而後手掌在脖頸間冷冷比了壹個割過的手勢。
　　馮先生卻哈哈壹笑：“看不懂，看不懂！”
　　金豬翻譯道：“天馬說，不如他請大家吃碗牛肉面，此事就這麽算了？”
　　天馬回頭看了金豬壹眼。
　　馮先生哭笑不得：“我雖然看不懂手語，但也知道天馬不是要請我吃牛肉面的意思，起碼吃牛肉面不用割脖子。”
　　金豬打哈哈：“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馮先生，我密諜司為內廷親軍，與我等為敵，可是謀逆的重罪。今夜若再廝殺下去，這天下再大也容不得妳了。”
　　馮先生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莫拿此事嚇唬我，只用將爾等三人留在此山中，誰又會知道我做過什麽呢。少年郎，妳等的人來了，我等的人也來了。”
　　話音落，山下傳來密集的鐵蹄聲、喧嘩聲，眾人遙遙望去，卻見上千人明火執仗，朝山上沖來。
　　不僅山下龍王谷有人，就連山上也有上千軍漢手持火把，朝山腰處沖來。
　　陳跡皺起眉頭，這位馮先生似乎從壹開始便打算用自己將天馬、金豬釣來？
　　不對不對，對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能用遮雲門徑喚來金豬？
　　此時，金豬對天馬說道：“快走，上千人軍陣咱們沖不得！”
　　天馬像聾了壹樣，盯著馮先生壹動不動。
　　金豬急了。
　　他拉了拉天馬的衣服，壓低聲音說道：“妳瘋啦？這座山上全是他們的人，趕緊跑路要緊，不要戀戰！”
　　可天馬沒理會他，徑直引弦滿弓，朝馮先生、姜焰分別射出壹箭！
　　金豬整個人都不好了，趁混戰時，轉身拉著陳跡就跑。
　　陳跡回頭看去，青石旁的馮先生側頭避過壹箭，而後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沒有追殺，沒有惱怒，只有讓人看不透的笑容，猜不到對方在想些什麽。
　　兩人逃離時，金豬轉頭看向陳跡問道：“妳小子方才臨陣突破了？”
　　陳跡頓時意識到，不僅是遮雲門徑，山君門徑同樣會給金豬反饋修為！
　　他嗯了壹聲：“突破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什麽境界。”
　　金豬眼中壹喜，全然忘記了先前被折磨整整三個時辰的痛苦：“後天境界，幾乎要摸到先天的門檻了。妳小子可以啊，不修則已，壹修驚人！”
　　陳跡壹邊跑壹邊漫不經心問道：“大人怎麽知道我臨陣突破了？”
　　金豬壹怔，趕忙找補道：“馮先生都來了，妳要不是臨陣突破，肯定活不到現在嘛。”
　　說話間，他打量著陳跡手中拎著的鯨刀，又回頭看了看地上被壹分為二的符紙。
　　金豬眼中閃過幾分疑惑，卻在遲疑片刻後，最終什麽都沒有問。
　　陳跡問道：“大人，咱們不管天馬了嗎？”
　　金豬咬牙切齒道：“他壹意孤行想找死，我管他做什麽？軍陣面前，便是神道境的宗師親至也要退避三舍，他逞什麽能啊？就讓他死這吧，咱們跑！”
　　陳跡發現，金豬逃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便要往天馬的那方戰場看去，可他們只能看見有流星的光芒閃過，卻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兩人往山下跑，迎面撞上來索拿他們的大批軍漢，金豬拉著陳跡轉身抱頭鼠竄。
　　兩人連續換了好幾個方向都無濟於事，這漫山遍野似乎都是敵人。
　　金豬抱怨道：“他娘的，劉家怎麽在此安置了這麽多私兵……等等，什麽聲音？”
　　卻聽山下傳來喧嘩聲，有軍漢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撞得人仰馬翻。
　　陳跡透過樹林縫隙看去，月光下，壹抹龐大的黑影將壹個個舉著火把的軍漢撞到在地，直奔山腰而來！
　　火把落在枯葉上，燃起巨大的山火，被風壹吹，當即向山上蔓延！
　　金豬驚疑不定：“怎麽回事？”
　　未等陳跡回答，火光裏傳來不遺余力的呼喊聲：“陳跡！”
　　金豬豁然看向陳跡：“郡主的聲音？！”
　　世子與張夏的聲音也壹同傳來：“陳跡！陳跡妳在哪？！”
　　陳跡往火光裏沖去，卻被金豬壹把拉住：“妳他娘的瘋啦，這山火跑的比人還快，妳去做什麽？”
　　轟隆壹聲，壹匹高大戰馬縱身壹躍，如飛舟般跨越火海，落在陳跡面前。
　　陳跡怔怔仰望，世子、郡主、張夏三人坐於馬上，臉上黑黢黢的全是灰塵，背後則是熊熊烈火暴躁跳動。
　　白鯉驚喜道：“呀，陳跡，總算找到妳了！快，快上馬，我們來接妳了！”
　　陳跡怔怔問道：“我不是讓妳們立刻逃走嗎，妳們怎麽沖到這裏來了？”
　　世子哈哈壹笑：“丟下朋友還怎麽當江湖兒女？”
　　說著，他彎腰伸出手來：“快，上馬！”
　　陳跡轉頭看向金豬：“大人……”
　　金豬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向後退去：“妳小子跟他們走，得他娘的活著出去啊，不然老子虧大啦！”
　　說罷，他轉身往天馬廝殺的方向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