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壹十章 非天之災

　　忘川打出了狗腦子。
　　但是和盧仚能有多大關系？
　　此刻的他，正忙著整軍，以及造陸。
　　整軍麽，自然是因為神胤有壹支規模龐大的軍隊，但是這支軍隊，除了盧仚收服的僬僥小人兒等幾個異族——這些異族的總數加起來，也不過是十億計。這支軍隊的真正主力，是來自令狐氏、獨孤氏、南宮氏、北門氏，以及太臰天治下，那些豪門大族‘自願貢獻’出來的私軍。
　　神胤自稱壹國，但是軍隊卻是由治下豪門的私軍組成。
　　這，顯然不合理。
　　是以，盧仚正在幾個小太監的幫助下，忙碌著重新整軍。從民間挑選資質優越者，提供巨量的修煉資源，修行盧仚提供的佛門護法金身速成功法，用最快的速度修煉成可堪壹用的精銳將士。
　　‘速度’……修行的‘速速’，自然也能並入‘速度’的概念中來。雖然，修行之速比起那跑啊、跳啊、飛啊、砍啊、日月運行啊之類的速度，略顯‘虛幻’了壹些，但是這也是壹種速度。
　　是速度，盧仚就能加速。而且他提供的是，佛門最速成的，幾乎堪比‘魔功’的那壹類肉身類護法金剛的體修功法，這壹門功法來自爛陀佛果，進度極快，威能極大，進展神速，且有各種伴生的大威能神通。
　　是以，漸漸地，在那些豪門私軍之外，盧仚從民間選拔而出的精兵強將，總數就漸漸地趕了上來，更有天賦妖孽、表現卓越的民間出身的將領，得到了胤垣的信用，高官顯爵，諸般恩賞不斷的砸下去，逐漸的，這些民間出生的將領，在神胤朝堂上的風頭，就蓋過了世家豪門出身的將領。
　　當然，那些豪門出身的私軍，盧仚怎可能將他們縱放？
　　雖然神胤的主力軍團，正在逐漸變成以民間將士為主，而那些豪門大軍，盧仚將他們編為了二流的衛戍軍團，專門負責坐鎮神胤的都城‘鎬京大陸’。
　　‘鎬京大陸’，這名字，很威風，很氣派。
　　就在原本的令狐氏令狐雲陸的位置，因為青帝的殘酷手段，整個令狐氏令狐雲陸這壹塊膏腴天域被徹底吞噬，數以百萬計的星辰、浮空大陸徹底被那些異族化為養分吸收，虛空中，這壹方直徑數以兆萬億裏計的廣袤範圍，空蕩蕩的，就連壹顆灰塵都沒有。
　　在盧仚的神通加持下，從遙遠的星域中，壹塊塊大小不壹的浮空大陸，壹顆顆直徑不等的星辰，乃至壹顆顆大日恒星，正拖拽著長長的焰尾，以讓人驚悚、不可思議的高速急速穿梭虛空。
　　盧仚滿身大汗的，用自家的速度道果為這些星辰、大陸瘋狂加速。
　　這些星辰、大陸的體積過於龐大，重量過於驚人，盧仚縱使已經是大帝級的修為，他帶著壹支千萬艦船規模的艦隊遠征，也用不了多少力量，但是這些星辰、大陸，可比那艦隊要龐大萬倍、百萬倍、億萬倍，重量也是更加驚人。
　　是以，盧仚壹次性的加速這麽多的日月星辰，讓它們跨越茫茫虛空，不斷的奔赴令狐雲陸，也是耗盡了力氣，好幾次差點力竭昏厥。
　　畢竟他剛剛踏入大帝門檻，在這大帝境界的積累還是太淺薄了壹些。如果盧仚的空間、時間、力量大道三條核心大道悉數成就，再配合上速度大道，那麽他的能耐，差不多也就到了將壹顆顆大日當做彈丸隨意擺弄的水平了。
　　現在做不到，所以只能汗流浹背的做苦力罷！
　　壹顆顆星辰，壹顆顆大日，壹方方大陸……這些星辰大陸上的生靈，都被盧仚調動人手，在啟動之前，就將這些生靈悉數的搜刮壹空，用艦隊運走。
　　是以，時間壹點點過去。
　　終於，在盧仚計算好的這壹日，數以千萬計的星辰、大陸，從四面八方飛馳而來，在曾經的令狐雲城這壹個點，狠狠地撞擊在壹起。
　　言辭無法形容這千萬計的星辰、大陸撞擊在壹起的場景……
　　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動地，沒有釋放出任何滅絕性的光波、熱量……因為在這些大陸、星辰越來越近的時候，盧仚讓它們的速度，驟然直降到了近乎於零的程度。
　　相互間，還距離有不到千裏地的時候，千萬計的大陸、星辰，幾乎是凝滯在了虛空中。那等用遠比光芒還快的速度急速奔馳，卻驟然凝滯的強烈差異感，足以讓目睹這壹幕、卻修為不怎麽足夠的人，神魂直接錯亂而亡。
　　千多裏的距離，這些星辰、陸塊，又都是盧仚精挑細選的，那種體積格外壯碩，放在無上太初天的天體中，都能算是‘魁偉巨人’的那壹類。
　　是以，雖然盧仚將它們的速度降到了近乎於零，但是在相互之間的吸引力的牽扯下，這些大家夥開始緩緩的，向中心的位置靠了過去。
　　壹顆顆星辰緩緩撞擊在壹起，壹方方大陸緩緩的堆積在壹起。龐大的身軀，無法計算的重量，這些星辰、大陸同時激蕩起了恐怖的地震。在巨大的重量堆積下，劇烈的震蕩壹波波的掃過這壹塊新生的，在盧仚的控制下，大體形成了圓餅形的巨型大陸。
　　壹波波震蕩，就好像壹個巨人掄著錘子，狠狠地敲擊著壹顆顆燒紅的小鋼珠，將它們千錘百煉，硬生生煉制成壹塊有著精美紋路的‘大馬士革鋼’！
　　這壹方天地的天地大道自發運轉，盧仚擔憂的，所謂星體的重量過於龐大，導致‘重力塌縮’啊、‘引力場崩潰’啊、‘密度急驟增加’啊、‘形成可怕的聚變’啊之類的事情，全都沒有發生。
　　大地深處，壹條條地脈宛如活物壹樣，自發的往來穿梭，連貫壹體。大的吞噬中等的，中等的吞噬小的，更小的吞噬微末的……隨後，這些地脈開始膨脹、生長，壹條條極細的地脈支流向外延伸，迅速貫穿了整個大陸。
　　無上太初天，除開忘川，從未有如此巨大的陸塊出現。
　　更高的山峰，更大的海洋，更深的峽谷，更長的河流，以及，更急濃厚的天地靈機！
　　虛空中，壹條條大道蜿蜒蠕動，顯化出了肉眼清晰可見的大道巨龍法相……在這些大道巨龍法相上，屬於天庭擬定的天規戒律所化的壹條條粗大的鎖鏈‘嗆瑯’有聲，化為震耳欲聾的狂雷之音橫掃天地。
　　壹條條巨大的鎖鏈宛如惡鬼的手指倒卷而下，狠狠地朝著這塊新生的大陸籠罩了過來。
　　禁錮地脈，禁錮法則，禁錮四溢的、新生的、濃厚無比的天地靈機……
　　這壹塊新生的大陸，因為某種類似‘天地初開’的，盧仚壹時半會都沒能參悟透徹的機理，暫時脫離了天庭天規戒律的禁錮，脫離了那壹張可怕的，籠罩了整個無上太初天的天羅地網。
　　是時，天地剛剛生成，盧仚都還沒來得及布置圍繞著這塊大陸運轉的日月星辰呢，無數天地枷鎖就狠狠降落，想要將這壹方天地納入天庭的徹底掌控中。
　　“我這麽忙碌，是為了什麽？讓妳天庭摘果子麽？”
　　盧仚壹聲大喝，四方天柱升騰，四根巨大的琉璃寶塔化為佛光，落向了新生大陸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氤氤氳氳的紅塵天至高佛陣發動，頓時整個大陸進入了若有若無、似真似幻的奇異狀態。
　　盧仚體內，他自己凝成的，尚未徹底成就的五行小世界化為壹顆拳頭大小的五色寶珠，直接脫離他的身體飛出，輕盈的落向了新生大陸圓心處，那壹座最高的，堪稱頂天立地的神峰之巔。
　　五位大爺從小世界中沖出，五色奇光沖天而起。
　　前些日子，也不知道胤垣究竟給了五位大爺什麽好處，總之，如今五位大爺不僅僅是外貌變了壹個模樣，他們的力量也飆升到了讓盧仚都有點瞠目結舌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權柄！
　　五位大爺，在這壹方天地的五行大道上，赫然掌控了遠超他人的權柄。
　　五色光暈升騰，以盧仚凝聚的五行小世界為陣眼，四大天柱為支撐，五位性格迥異，或者憨厚老實，或者兇殘暴戾，或者油腔滑調，或者陰狠歹毒，或者淳樸呆滯的大爺作為陣靈看護，以整個新生的大陸作為力量來源，不斷的提供大陣內的諸般消耗。
　　五色奇光混著四色佛光，化為壹層綿密的琉璃光罩，將整個大陸籠罩在了裏面。
　　‘嗆瑯瑯’壹陣震耳欲聾，尋常修士若是靠近，勢必被震得當場粉身碎骨的大道鴻音響起……無數條倒卷而下的天地枷鎖撞擊在那琉璃光罩上，壹節節的粉碎崩塌，又被震得倒卷而回。
　　‘鏘鏘’劍鳴聲沖天而起。
　　青柚三女分別抱著壹口寶劍，靜靜地站在了新生大陸核心處，那壹座頂天立地的神峰之巔。她們擡頭，看著天空無數條如毒蛇、如鬼爪，瘋狂圍繞著整個新生大陸蠕動彈卷的天地枷鎖，同時輕喝了壹聲。
　　心、意、神，來自上古不可言說無上大能的至高劍道‘三念劍道’，被青柚三女各持壹脈，齊齊施展出來……曾經，在過往，青柚三女本為壹體，她們是爛陀聖地，精修這壹門劍道的‘三劍佛尊’！（987章）
　　今世，她們雖然尚未凝聚帝璽道果，但是整個無上太初天的‘劍道’，卻對她們青睞有加。偌大劍道，直接拋棄了其他有資格感悟大道、參修至高劍道的大能修士，將自家力量，悉數的、壹點兒不拉的，投註到了三女身上。
　　虛空中，壹條清微微、明晃晃、寒氣森森、淩厲鋒芒的巨龍法相冉冉浮現。
　　‘劍道’現身，無量劍芒橫掃虛空，‘嗆瑯’巨響不絕於耳，整個天庭都在微微顫抖，坐鎮監天殿的諸多天官齊齊吐血——就是這壹擊，天庭布置在天地之間，封鎖天地大道法則，杜絕凡人百姓隨意修煉的天羅地網，被硬生生斬開了壹個極大的缺口。
　　盧仚在壹旁笑吟吟的看著。
　　用壹個不是很恰當的比方來說——天地是壹個家，每壹條大道法則，都是家中的壹個原住民；有的原住民，擅長修房子；有的原住民，擅長生孩子；有的原住民，擅長治病療傷；有的原住民，擅長耕地種田……
　　而‘劍道’，毫無疑問是原住民中的‘武林高手’，而且是最頂尖的絕頂高手的那個範疇！
　　壹大家子人，正為了什麽零碎小事，七嘴八舌的吵架呢，突然親戚朋友中，身手最強、負責戰鬥的那個家夥，突然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在妳面前拼命的比劃——就問妳怕不怕？怕不怕？
　　壹條條大道法相冉冉收斂。
　　大道之爭，不是這麽輕松開啟的……更何況，對於這些大道而言，天庭的所作所為，是違逆祂們的本心，禁錮了祂們的自由的！
　　是以，虛空中，唯有壹條劍道巨龍光輝燦爛，寒光漫天。
　　壹聲高亢的劍吟聲響起，壹條長有千萬裏的劍龍分身從天而降，‘嗆瑯’壹聲沒入了新生大陸最大、最核心、最主要的地脈源頭之中。
　　壹時間，整個新生大陸的每壹寸土壤中，都有絲絲劍氣升騰，有濃厚的劍韻彌散四方！
　　用壹句‘俗話’來說，整個新生大陸，就成為了壹座‘劍道修行的聖地’！
　　在這塊大陸上繁衍生息的居民，可以更容易掌握高深的劍法，修行強橫的劍道，甚至新生的嬰孩，也能夠擁有更卓越的‘劍道資質’……更加離譜的就是，隨著這壹條劍龍分身長年累月的滋養，這壹塊大陸地下的金屬礦脈，都會日益更叠屬性，它們鍛造出來的寶劍，會更加鋒利，更加淩厲，更加適合劍修們禦劍刺寒星、千裏斬人頭！
　　虛空中，新生成的鎬京大陸自由自在，天地靈機化為肉眼可見的濃厚靈霧漫天亂卷。壹縷縷大道道韻清晰可見，當然，占據了統治地位，最為清晰、最為濃厚的道韻，自然是劍道！
　　鎬京大陸，儼然已經成為了無上太初天，除了天庭、太瞐天、太臰天之外，又壹個可以自由吞吐天地靈機，任憑妳自由修煉的聖地！
　　天庭，南門外。
　　朱雀星陣邊緣，壹面明鏡高懸，鎬京大陸那邊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盡被這塊明鏡顯示出來。青帝盤坐在王座上，瞇著眼冷冷的看著明鏡中那改天換地、重造日月的巨大動靜。
　　幾個碩大的復眼中閃爍著迷離的光芒，顯得比同族要聰穎許多的異族站在青帝身邊，壹名異族幽幽開口：“這塊大陸，脫離了天庭的約束，那些卑賤的螻蟻，可以肆無忌憚的修煉了……這件事情……您就不怕，他們脫離掌握麽？”
　　青帝有點苦惱的擺了擺手：“脫離掌握？如今除了胤垣的命，除了胤垣的女人、兒子的命，我們有真正掌握他們麽？那個盧仚，或者說，法海這頭禿驢，根本就是壹個異類……速度大道啊……在沒有找到克制速度大道的法門之前……”
　　青帝冷哼了壹聲，朝著身邊的眾多異族，或者說，朝著他的眾多‘子嗣’嫌棄的看了壹眼：“盧仚、胤垣，幹得風風火火，熱火朝天……且不管他們以後，是否真會全心全力的為我們追查靈山、大雷音寺那些余孽的下落……我說，妳們這些日子，有什麽發現麽？”
　　幾個異族縮了縮脖子，同時攤開了雙手，輕輕的搖了搖頭。
　　青帝揮動巴掌，壹耳光壹個，將這幾個異族抽得吐血飛出：“那還不趕緊給我出去幹活？不管妳們用什麽手段，總之，給我找到那些余孽！”
　　他喘了壹口氣，右手捂住胸口那個透明的，在雲槎嶺被老熊尊壹槍捅出來的傷口，喃喃道：“這心啊，跳得厲害，總有點不好的征兆……該死的，我只是壹個強戰子體，我擅長的就是吞噬和擊殺……這些神神鬼鬼的，什麽天機、蔔算、預測之類的玩意兒，我不會啊！”
　　惱怒的抓了抓腦門，青帝喃喃道：“總有點不好的預感……餵，老家夥，妳想得怎麽樣了？妳號稱天庭蔔算第壹，更有‘智慧第壹’的說法……妳，給我個準信唄？成為我的人，怎麽樣？”
　　“多少年了，妳還沒有想好麽？”
　　“瞻前顧後，茍且保身，就妳這模樣，妳也想超脫這壹方天地？啊呸！”
　　青帝輕聲咒罵著，手指頭壹點，面前的明鏡中，赫然出現了天庭監天殿內的場景——煙雲彌漫中，壹條條大道巨龍法相投影在蠕動，壹條條枷鎖捆綁在這些法相投影上，不時發出高亢的撞擊聲。
　　煙雲中，壹顆顆代表了大帝級存在的碩大星辰在緩緩旋轉，循著奇妙的軌跡在虛空中運動。
　　大方老君盤坐在煙雲浩渺中，略顯愁眉苦臉的看著鏡子這壹面的青帝：“容我再想想，容我再算算……實在是，選擇太多，可能太多，因果太多，可能的後果無數……我，總要計算得差不多，才行。”
　　青帝深深的看了壹眼大方老君，幽幽道：“好吧，我給妳時間……當年我就看中了妳，實在是，我身邊缺壹個幫我動腦子的人。這麽多年來，我忙著休養當年的傷患，所以給了妳足夠的時間，讓妳慢慢想……”
　　“現在，妳還有壹點時間，我再給妳壹點時間！”
　　“只不過，等我的本體真正蘇醒，等我的本體養好了當年的所有傷患，實力恢復，甚至更進壹步的時候……如果妳還不給我壹個明確的答復，那麽，我就喝掉妳的腦漿！”
　　“我族，有這個能力。”
　　“吃掉聰明人的腦子，會讓我們更聰明。雖然，這裏面會有壹定的損耗，但是我不在乎……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慢慢的等。”
　　“我吃掉妳的腦子，讓我變得更聰明壹點，我還有足夠的時間，等待下壹個和妳壹樣聰明的人……再吃掉他的腦子！”青帝殘酷的咧嘴壹笑，滿口牙齒尖銳而閃爍著瘆人的寒光：“比如說，妳的子孫後裔中，會否有和妳壹樣聰明的人？我專門蹲守妳的子孫後裔，從中挑選每壹代最聰明的娃兒吃掉，是不是我也能變得越來越聰明，最後就和妳壹樣呢？”
　　青帝故作苦惱的拍打著腦袋：“哎，不行啊，不行啊，這種事情，不能幹……實在是，我的血脈就約束了我，禁錮了我，我是壹個強戰子體，我的功能就是戰鬥和殺戮，吞噬和消滅……我的智慧上限，是被鎖死了的。”
　　“所以，我才需要妳啊，大方老君！”
　　“我需要妳……這是事實……但是不要以為，我非妳不可！”青帝咬著牙，冷聲道：“我並非，非妳不可！”
　　大方老君沈默了壹會兒，他緩緩點頭：“好啊，好啊，讓小老兒再想想，再想想……畢竟，這麽多年的君臣之義……還有，畢竟，青帝妳是異族啊，是來自天外的異族……讓小老兒全盤的投靠妳，甚至，將自身身軀改造成妳這般的異族……咳咳！”
　　大方老君眸子裏幽光閃爍，輕輕搖頭：“再給我壹點點時間吧……”
　　青帝狐疑的看了大方老君壹眼，他眼珠子轉了壹圈，猶豫片刻，緩緩點頭，手指頭壹點，明鏡中的光影頓時消散。
　　監天殿中，大方老君用力的抿了抿嘴。
　　他掏出壹塊龜甲，眉心豎目噴出壹點火焰，細細的在龜甲下灼燒起來。‘哢擦’聲中，透著壹絲絲暗金光焰的龜甲，不斷裂開細微的紋路，大方老君輕聲的頌唱著古老的、含糊的歌謠，其語調古拙到了近乎原始、蠻荒的地步。
　　壹個青衣小吏悄無聲息的走進了監天殿。
　　他向大方老君深深的稽首壹禮：“老祖，還是沒能聯系到大帝……他，估計又在天洲逍遙快活去了……嗯，忘川那邊……”
　　大方老君擡起頭來，雙眸閃爍著壹絲絲灰撲撲的原始氣機。
　　他淡然道：“今日，又是平安無事。”
　　“嚇，我天庭高高在上，管轄天地萬物，億萬眾生……太初大帝英明神武、聰穎睿智，乃是不世出的天帝大尊，無上太初天自然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不會有什麽災劫的。”
　　“嗯，忘川？忘川那邊，也是平安無事，休要管他！”
　　大方老君壹甩袖子：“將屁股擦幹凈壹點……順便，幫那些做事不爽利的小兒輩，將屁股擦幹凈！”
　　青衣小吏鞠躬，退出。
　　大方老君越發細膩的灼燒著龜甲，嘰裏咕嚕的抱怨著：“青殺？瞐三七？冥九蛋？哎，瞐三七和冥九蛋是小娃娃，做事不幹不凈的，也就罷了……妳青殺，堂堂廣法佛尊，是不是轉世轉多了，腦殼都變蠢了？做事還留這麽多首尾。”
　　“這些年，要不是小老兒幫妳們擦屁股……嚇，就妳們那狗屁靈山、大雷音寺，早就被犁庭掃穴，連根拔起了。”
　　“唉喲，小老兒我，是什麽時候學會了，陽奉陰違、背後捅刀子這壹套的呢？”
　　“人老了，也變化了。”
　　“那麽，究竟是我變老了，才變壞了，還是我本來就是壹個壞人，只是現在變老了呢？”
　　“啊呸！管這麽多做什麽？”
　　“難得糊塗！”
　　“難得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