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壹章 少師

　　大明，BJ城。
　　帶著肅殺之氣的北鎮撫司大堂，錦衣衛指揮同知以下，指揮僉事，鎮撫使，千戶，百戶，總旗，小旗，校尉，力士從堂上壹直排到了院子裏頭，烏壓壓的壹大片，盡是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個個神情肅穆。
　　這裏是大明，和六朝其他五國不同，大明的風氣比較特殊。
　　在這裏，士大夫公卿和宦官、錦衣衛等皇帝的親信勢力，達成了壹種奇妙的平衡。
　　這個平衡的重點，就在皇帝，大明的皇帝給子孫留下壹套很簡單的模式，妳只要把握好文官和近臣的平衡，就能掌控這個帝國。
　　皇帝的權威，也會處在頂點，壹方稍有頹勢，也不至於徹底淪陷，而是可以自我補給恢復。
　　這個平衡是很難被打破的，因為兩邊都有充足的底蘊，也有各自的基本盤。
　　除非是傻子登基，壹手打破這個平衡，讓壹方獨大，那麽皇權就很難走出紫禁城了。
　　“緹帥到！”門口拖長了聲音遠遠傳來。
　　劉勉身穿虎豹補子的緋袍，束金荔枝腰帶，腳踩黑色官靴，邁著方步，堂皇而入。
　　眾人發現在他身後，跟著壹個和尚，和尚身邊還站著壹個小女孩。
　　劉勉大搖大擺的踱到正堂公案之後，竟然又欠了下身子，讓身後的和尚居上首。
　　在場的人都看傻眼了，自家緹帥什麽時候，這麽有禮貌過？
　　在他身後，那個和尚也不客氣，走到最前面，說道：“陛下何在？”
　　這壹大壹小，正是道衍和唐賽兒。李漁所料不錯，唐賽兒也有佛光，但是她所在的地方，沒有任何佛像。
　　就算是有佛像，除了大相國寺這樣的大寺，也不會藏著如此邪門的舍利。
　　“陛下在社稷壇。”錦衣衛中，有人回道。
　　每逢二月和八月的上戊日清晨，大明皇帝都會來到社稷壇舉行祭祀儀式，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國泰民安。若遇出征、班師、獻俘、旱澇等重大事件，也在此舉行祭祀。
　　道衍點了點頭，說道：“帶我進宮。”
　　普通人進宮，自然要經過皇帝的許可，但是道衍壹句話，便沒有人敢阻攔。
　　大明的皇城很大，城內不但有太廟、社稷壇、帝廟等祭祀之所，還是俗稱二十四衙門的四司、八局、十二監辦公之所，也有所謂的內東廠。
　　壹路過了東安裏門，東上中門，東華門才算進了紫禁城，唐賽兒左顧右盼，見侍衛各處佇立，莊嚴肅穆，他們都是有官職在身的，而且品階不低。
　　“大和尚，這裏就是皇宮麽？”
　　道衍點了點頭，他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奉天殿等候。
　　奉天殿為三大殿之首，高約十丈，五脊四坡，飛檐走獸，為朝廷大典之地，道衍和唐賽兒站在殿外雕刻著雲龍翔鳳的漢白玉欄桿處。
　　過了約莫壹個時辰，有人出來高聲稟報：“陛下回宮。”
　　從殿內噔噔噔快步走出壹個青年，頭戴黑色翼善冠，身穿紅色圓領窄袖團龍袍，看到道衍之後，面露激動之色，上前握住他的手：“少師，果然是妳麽？”
　　道衍微微壹拜，“臣姚廣孝，見過陛下。”
　　大明皇帝朱瞻基伸手壹揮，道：“來人吶，賜座！”
　　“少師壹去這麽多年，依然風采如昔，皇爺爺都以為已經少師已經仙去，親自撰寫神道碑銘，並以文臣身份入我大明祖廟。”
　　說起朱棣，道衍也有些動情，說道：“先皇帝大恩，臣萬死難報，這些年在大宋汴梁，遇到壹些事，被困在地牢十年，不想物是人非，叫人好生傷感。”
　　“父皇他身子壹直不好，皇爺爺駕崩之後，更是悲痛成疾，早早便把這大明江山，托付到朕的肩膀上。好在如今少師回來了，朕也有了主心骨。”
　　道衍自謙道：“陛下言重了，不過這大明江山，確實有壹樁隱患，近在眼前……”
　　……
　　元妙山，神霄宮。
　　李漁手裏握著壹根拂塵，笑著說道：“這是什麽材質做的？”
　　“南譙之松。”
　　林靈素說起來，語氣中帶著壹絲傷感。
　　這是壹個很感性的人，在壹般的道士眼裏，感性是大忌。
　　但是林靈素不管這些，他總是想起年少時候的壹些人或事，然後感懷不已。
　　他把人情看的很重，而不是壹味追求仙道。
　　不管是恩，還是怨，他都會報。
　　李漁湊近了壹步，低聲問道：“宮主，如今我們四方布置，也已完備，只等時機成熟，並且取了人皇氣脈，但是還有壹件事，至關重要，不得不請教壹下宮主。”
　　“何事？”
　　李漁說道：“咱們大宋境內，那些散仙之流，會不會插手？”
　　林靈素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會。”
　　李漁點頭道：“那我便放心了，我們不需要他們幫忙，但是絕對不能這些人搗亂。”
　　“人皇壹事，牽涉諸多因果，除了我這種瘋子和妳這太平道傳人，誰願意下水。”
　　李漁嗅到壹絲不尋常的味道，撇著頭問道：“什麽意思，妳說的這個因果，是怎麽個意思？”
　　“嘿，妳別激動，就是壹些小小的因果而已，太平道哪有怕這個的。”
　　李漁咽了口唾沫，繼續問道：“人皇怎麽了？有什麽因果？”
　　“人皇，是壹個很奇妙的存在，任妳風姿絕代，雄才大略，但是沒有壹個能修道得長生的。”
　　李漁心裏有些慌，問道：“這是為什麽？”
　　“天意難測。”
　　李漁心裏多少知道些答案，看來是有人暗中操作，因為人皇若是能長久，那麽他的信仰之力，很有可能會徹底超過所有神佛。
　　很多陸地散仙不願意插手宮廷爭鬥，王國興廢也是因為這個，所有的能臣武將，輔佐人皇的，也沒有長生不死的。
　　縱使他們手段高強，能讓神佛低頭，也是壹樣受壽元限制。
　　林靈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怕，事在‘人’為。”
　　說道人這個字，他不自覺的加重了些，李漁心中有數。
　　李漁呵呵壹笑，“怕有用麽？說真的，我從沒怕過。”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