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諜戰風雲

　　從上車開始，就有兩個彪形大漢壹左壹右夾著劉子光，自始至終壹言不發，汽車的窗戶也是封閉的，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劉子光見他們壹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還特意開了幾句玩笑，但是車裏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應。
　　汽車在大街上兜了幾個圈子，終於鉆進了壹個沒有掛牌的院子，然後大門迅速關閉，汽車停穩，車門打開，劉子光被請了下來，四下裏端詳壹番，這是壹棟五十年代的蘇式建築，花崗巖結構，極其的堅固，墻上爬滿藤蔓，圍墻很高，樹木參天，枝頭隱蔽處架設著紅外線警報裝置和攝像頭，看來這裏是國安的壹處秘密據點。
　　兩個大漢從樓裏出來，從同事手中接過劉子光，順手就給他戴上了銬子，動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劉子光沒有反抗，只是驚呼道：“為什麽抓我，我是受害者。”
　　對方根本不理他，推搡著他往樓裏走，那邊夏夜也被人帶下車來，但是待遇就好的多，起碼沒給上手銬，夏夜驚慌失措的望了這邊壹眼，劉子光喊了壹嗓子：“沒事。”就被推了進去。
　　審訊室是壹間位於地下兩層的房間，四面墻壁都是水泥原色，鐵門上有壹個窺視窗，劉子光被安排坐在壹張鐵制椅子上，面前擺著長方桌，屋子的壹面墻上全是鏡子，根據電影裏得來的知識，可以猜測到鏡子其實是壹面單向透明的玻璃，那後面肯定有不止壹雙眼睛在盯著他。
　　寂靜，長時間的寂靜，沒人問話，沒人出現，只有屋頂上的攝像頭默默的註視著劉子光，對方大概是在消耗他的耐心，等他方寸亂了之後才來審問。
　　劉子光身上的錢包手機手表都被搜去了，無法掌握時間，他只覺得時間壹分壹秒過去，審訊室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正當他沈不住氣的時候，門開了，壹個拿著文件夾的男人走了進來，在劉子光對面坐下，掏出煙盒來招呼他：“抽煙麽？”
　　“為什麽要銬我？”劉子光問。
　　“妳自己心裏清楚。”男子自顧自點上煙，悠然自得道，似乎已經對劉子光的底細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受害者，妳們也沒有向我出示任何證件和法律文書，就給我戴手銬，我要找律師，我要打電話。”劉子光氣勢洶洶的吼道。
　　但男子不為所動，還取下眼鏡慢條斯理的用麂皮絨擦著，用嘲諷的口氣說：“妳知道我們不是警察，這裏也不是司法機關，所以這壹套還是收起來吧，妳現在的情形很危險，現在外面有壹票人等著殺妳，想活命的話，就配合壹點。”
　　劉子光心頭壹震，國安也是警察的壹種，而他卻自認不是警察，那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但他臉上卻沒表露出來任何異樣，依然無動於衷的說：“妳說什麽我不懂。”
　　“妳會懂的。”說著眼鏡男子就拿著文件夾離開了，劉子光則陷入了沈思當中，他在想是不是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但是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保持沈默，畢竟永昌公司是秘密機構，遇到這種小事就尋求組織支援，未免顯得自己太沒本事。
　　鏡子後面，葉組長正在仔細觀察著劉子光的壹舉壹動，剛才那個眼鏡男子走進來說：“這家夥很硬，有壹定的反偵察技術，我建議給他來點真格的。”
　　葉組長拿著礦泉水瓶子盯著劉子光若有所思地說道：“情況似乎更復雜了，也許這個人真的是被卷進來的。”
　　“絕不會那麽巧合，這個人的手表裏裝有追蹤器，還能壹個人對付四個偵察總局特工，壹定不是等閑之輩，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人究竟是哪方面的，是CIA，還是NIS的人，亦或是國家安全保衛部的變節分子。”
　　“可是他的檔案顯示，哪壹種可能性都很低……”葉組長還沒說完，就大呼壹聲不好，壹只手迅速向腰間伸去，同時身子低伏，按響了警鈴。
　　審訊室裏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解開了手銬，正掄起椅子猛砸這面玻璃幕墻，鋼化玻璃在他兇悍無比的打擊之下已經龜裂了，眼看就要破碎。
　　鐵門打開，兩個配槍的警衛沖了進來，劉子光壹腳踹在鐵桌子邊緣上，桌子飛過去將兩個警衛砸倒在地，與此同時玻璃幕墻也垮了，隔間裏的情形暴露無遺，幾個滿臉驚愕的人正望著他，警鈴大作。
　　葉組長反應最快，迅速舉槍射擊，這是壹支國內很難見到的銀色小型手槍，小巧玲瓏精致絕頂，確是殺人的利器，葉組長沒有絲毫猶豫就扣動了扳機，但是這位南京國際關系學院的射擊優等生卻連發三槍全都打空了，然後就覺得手裏壹空，那支小巧的SIG P232已經到了對方的手裏。
　　身旁的眼睛男子反應也不慢，雖然劉子光手裏有槍，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撲了上來，但劉子光沒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壹記大耳光就把他抽暈過去，鈦合金的眼鏡架也歪了。
　　審訊室內的警衛剛爬起來，劉子光掉轉槍口砰砰兩槍打在他們胸口，人當時就栽倒了再沒爬起來。
　　“妳們不是國安！到底是什麽人！”劉子光惡狠狠地將葉組長的脖子勒住質問道。
　　葉組長被他勒的直咳嗽，大聲回答道：“妳又是什麽人！”
　　忽然壹枚震撼彈丟了進來，刺眼的光芒和巨大的聲響讓人極度不適，聽力和視力都會受到嚴重影響，然後又是壹枚催淚彈丟進來，煙霧迅速充斥整個地下室，幾道紅色激光射進來，那是槍械上的瞄準光柱。
　　劉子光舉槍就射，槍聲過後，紅色激光消失了，外面傳來喊聲：“放下武器，我們保證妳的生命安全。”
　　劉子光沒搭理，此時葉組長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著，劉子光索性將她放開，跳到審訊室裏，從兩個警衛身上取出手槍和實彈夾，以及壹把戰術折刀，他用到將葉組長的礦泉水瓶底子割掉。又從葉組長襯衣下擺上撕下壹截布條浸了水塞在瓶口處，把瓶底罩在葉組長的脖子上，葉組長這才長長吸了壹口氣，活了過來。
　　劉子光也拿了壹團濕布堵在口鼻上，用手槍戳了戳葉組長的腰肢，葉組長會意，沖外面喊道：“別開槍，我還活著。”
　　外面壹陣嘈雜，然後地下室的排風扇開始了運轉，不大工夫催淚瓦斯大部分被排了出去，但是空氣依然嗆人辣眼，外面大概是來了坐鎮的領導，說話很有力度：“妳叫劉子光是吧，妳有什麽條件可以提，我們來安排，但是不要傷人，我們不是敵人。”
　　劉子光忌憚狙擊手，所以藏在葉組長身後，壹只手攬著她的脖子，拿槍的手頂在她的腰上，兩人縮在角落裏，身子貼在壹起，就算是狙擊王牌來了也無可奈何。
　　“說，妳們到底是什麽人？”劉子光低聲問葉組長。
　　“我們是中國的反間諜機關，妳放心，我們不會輕易把妳引渡給任何壹方的。”葉組長滿臉是淚的答道。
　　劉子光有些明白了，又問道：“妳不是國安？”
　　“不是，但我們在外面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使用國安的證件，這樣便於開展工作。”
　　“哦，妳們是軍方的。”
　　這回葉組長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劉子光恍然大悟，如果沒猜錯的話，葉組長他們是總參的特工，因為自己的檔案是保密的，所以誤抓了自己，現在繼續隱瞞身份已經不可能了，於是他沖外面喊道：“妳們聽清楚，這是我的軍官證號碼……”
　　不大工夫，幾個沒有攜帶武器的人走進了地下室，當先壹人年齡頗大，應該是個領導，他很抱歉的說：“誤會了，都是自己人，我們不知道妳是永昌公司的職工。”
　　提到永昌公司，劉子光才徹底放下心來，松開了勒住葉組長脖子的手，把手槍關了保險遞給她，笑道：“葉組長得罪了。”
　　葉組長沒好氣的白了他壹眼，匆匆出去洗臉了，幾個特工走進來，把兩名昏迷的警衛和眼鏡男子擡了出去，警衛穿了軟質防彈衣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劉子光槍打得太準，命中胸口中間的神經中樞群，別說是子彈的沖擊力了，就是用棍子搗壹下人都會昏迷，眼鏡男子挨得那壹耳光也是夠狠，直接腦震蕩加耳膜穿孔，估計要休病假了。
　　終於回到了陽光明媚的地面上，劉子光就看到兩個穿黑色BDU作戰服的小夥子正坐在地上讓衛生員包紮著胳膊上的傷口，防毒面具還丟在壹旁，他們是第壹批沖進地下室的槍手，結果在煙霧中依然被劉子光擊中了胳膊，無功而返。
　　來到樓上會議室，雙方正式自我介紹，原來葉組長他們隸屬於總參二部，具體部門涉密就沒提，反正是軍方秘密情報機關，這起案子說起來也不算復雜，東北某鄰國駐我國的情報人員突然變節，試圖向南方鄰居的大使館求助，雙方的特工人員在我國首都展開了搏殺，本來這類案子是歸國安管的，但是在小井胡同轄區內發生的案件，牽扯到了朝鮮總參偵察總局的人，所以我國軍方情報機關也就迅速介入了，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依然是壹頭霧水。
　　軍方的情報也不是完全共享的，劉子光所屬的永昌公司是隸屬於不同的部門，涉密級別也很高，任何人都不可能通過常規檔案查到他的底細，比如公安系統內的檔案，就完全沒有記載他的服役經歷，換句話說，他的軍方身份是隱形的，只有當他報出自己的軍官證號碼之後，別人才能通過軍網查到，然後通過特殊渠道壹聯系，這才知道劉子光的真實身份。
　　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好在這場誤會及時化解，沒有鬧出人命來，要不然誰的臉上都不好過，劉子光的隨身物品都被送了過來，葉組長也洗了臉換了衣服上了樓，似乎象沒發生過什麽似的坐在劉子光對面，問道：“那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是劉子光就竹筒倒豆子壹般，從火車上偶遇開始談起，說到學校竊案，又說到夏夜家裏那驚險的壹幕，壹五壹十毫無隱瞞的說了出來，最後總結道：“我懷疑是有人將什麽東西藏在了小雪的行李中，這才導致莫名其妙的追殺。”
　　葉組長和在場的特工交換壹下眼神，又問道：“那麽，妳所說的飯盒在哪裏？”
　　“我藏在壹個安全的地方了，家家福超市的顧客儲物櫃。”
　　……
　　十分鐘後，兩個飯盒被特工人員從超市取來，放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這是兩個八十年代常見的鋁制飯盒，盒蓋上還刻著名字，大的上面刻著“溫俊偉”，小壹點的上面刻著“薛蓮”。
　　幾個人翻來覆去的端詳飯盒，也沒發現任何玄機，只好先讓技術人員拿去分析，但對方卻沒有把劉子光放走的意思，只是拉著他不停地聊天，上煙。
　　與此同時，另壹間辦公室裏，特工人員不厭其煩地詢問者夏夜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夏夜的身份自然壹清二楚，絕不會是什麽間諜特務，但是她的證詞卻相當關鍵。
　　“飯盒裏有什麽？當然是有剩飯啊。”
　　“妳說我們那裏啊，治安好得很，從來不會有小偷小摸。”
　　“我啊，我每天夜裏都不睡覺的，小偷別想進我家的門。”
　　“劉子光是我老鄉，我們早就認識，不過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哦，妳們千萬表胡亂編排……”
　　最終，審訊員無可奈何的走出門來，沖著樓梯口的葉組長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