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馬尼拉諜影

　　外語培訓課上，劉子光正磕磕巴巴跟著壹位溫柔美麗的日語教員學習大阪口音呢，房門突然推開，趙輝走了進來說：“不好意思，暫時中斷壹下。”
　　教員點點頭，收起教材走了，這位解放軍外國語學院的助教小時候是在日本神戶長大的，壹口日語相當標準，人也白凈乖巧，很是卡哇伊，趙輝註意到劉子光手上的教材空白處寫著壹串號碼，頓時笑道：“進展挺快的嘛，QQ號都要來了。”
　　劉子光呵呵壹笑：“妳別想歪，我只是想請人家吃頓飯以表感謝。”
　　趙輝說：“恐怕這頓飯要遲壹些再請了，有壹趟業務需要妳去處理。”
　　劉子光問：“什麽業務，要去幾天？”
　　趙輝說：“出國采購，妳負責隨行安全，具體業務另有人處理，這是妳的護照和機票，VISA卡，具體安排到了香港會有人交代妳。”
　　劉子光接過護照壹看，居然是壹本香港特區護照，自己的化名叫劉錦榮，機票也是省城直飛香港的，而且起飛時間就在上午十點，而現在已經九點壹刻了。
　　“時間是倉促了壹些，不過以後妳會習慣這種生活的。”趙輝拍拍劉子光的肩膀，領著他來到門外，直接上了壹輛汽車，司機壹踩油門就走了。
　　車後座上放著壹個公事包，趙輝拍拍皮包說：“妳的壹些隨身物品都在裏面，趁這個時間熟悉壹下吧。”
　　劉子光打開公事包，裏面有壹盒印著劉錦榮名字的名片，公司是香港歐諾瑪貿易公司，職務是襄理，錢夾子裏放著壹些人民幣、港幣、澳門幣和美金，壹些硬幣，公司門禁卡，香港身份證、還有壹張全家福合影，戴著眼鏡穿著絨線衫的劉子光和壹個明顯帶有廣東人特征的女人依偎在壹起，中間是壹個相貌依稀宛如劉子光的小男孩。
　　劉子光壹頭汗：“妳們的PS技術太好了吧，這照片要是傳出去，我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
　　趙輝嘻嘻壹笑：“這都是小意思了，細枝末節決定成敗，姜總最喜歡說這個話。”
　　公事包裏還有壹些公司文件，回鄉證、六合彩票據，酒店發票、記事本，硬幣，剃須刀，壹部IPhone4手機，看起來就像是壹個真正的香港商人的公事包壹樣。
　　趙輝又從口袋裏摸出壹塊浪琴手表遞過來，真皮表帶略有磨損，看起來就像是戴了許多年那樣，“這上面有定位芯片，記得隨時佩戴。”
　　劉子光接過手表立刻戴上，隨口問道：“出差補助怎麽算？”
　　趙輝啞然失笑：“進來那麽多新同事，妳是第壹個問這種問題的，好吧我告訴妳，實報實銷，除此之外，每天出差補助壹百美金，原則上出差多少天，就休息多少天，當然，這要在沒有新業務的前提下，並且妳作為外勤人員不需要坐班，只要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需要妳的地點，就算妳去天涯海角也沒人管。”
　　劉子光說：“我想我開始喜歡這份工作了。”
　　趙輝壹笑：“以後妳會對這工作著迷的。”但是後半句他卻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如果妳不死的話。”
　　機場很快就到了，臨別之前，趙輝對劉子光說：“我想我不需要特地提醒妳吧，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沒人會承認妳的身份。”
　　劉子光點點頭：“我懂。”
　　……
　　乘坐東航的客機飛往香港，壹路暢通無阻，剛出機場，電話就響了，接聽之後對了暗語，劉子光又返身回去，在候機大廳裏找到了他的接頭人。
　　這是壹個氣色不太好的青年男子，三十歲上下，中等身材，舉手投足間帶著文化人的氣質，臉上那副高度近視鏡更不像作偽，他和劉子光握手之後自我介紹道：“陳金林。”
　　“劉錦榮。”
　　陳金林話很少，除此之外兩人基本就沒什麽交流了，陳金林這個名字不曉得是不是化名，至少聽他純正的普通話就不像是香港人。
　　陳金林拿了壹張機票給劉子光，是港龍航空公司飛往馬尼拉的航班，自從2010年人質事件之後，香港旅遊團就很少前往菲律賓，所以機票是全價的，登機時間就在半小時後。
　　波音737的公務艙裏，陳金林坐下就睡著了，整個旅途都沒醒過，看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就知道這個可憐的家夥起碼三天沒睡覺了。
　　飛機降落在馬尼拉國際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想想上午還在內地城市晃悠，下午就到了異域他鄉，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尤其對於劉子光來說，馬尼拉這座城市還有著特殊的意義，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他的思緒跨越了時空，眼前出現了戰艦千艘和獵獵飄揚的大宋旗幟，還有那個潑辣彪悍敢愛敢恨的熱帶女子，壹轉眼就是四百年，此中滋味又有誰能體會。
　　“劉生，妳來過這裏？”陳金林忽然睜開眼睛問道。
　　“沒有。”劉子光搖了搖頭，記憶的閘門在這壹刻轟然落下，在這個時空的馬尼拉，他只是劉錦榮，壹個肩負了秘密任務的香港小商人。
　　車是當地情報站派出的，所以說話很安全，此時陳金林的精神似乎好了壹些，他開始向劉子光交代此次任務的細節。
　　“昨天，有人和我們接觸，說是手裏有樣東西想轉讓，恰巧這個東西我們很感興趣，而我又是研究這個的，所以公司派我來驗貨，貨到付款，然後咱們帶了東西回去。”
　　“就這麽簡單？”劉子光問道。
　　“當然，妳以為是什麽？”陳金林反問了壹句，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就是因為任務簡單才讓妳來的。”
　　劉子光點點頭不再說話，他只是壹個新丁，也只配執行這種簡單任務，這壹點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到了旅館，壹個穿夏威夷襯衫的人來迎接他們，握手之後自我介紹說叫老王，事情已經談妥，只等交割了，交易時間就在今晚，外圍安全由他們負責，陳金林的貼身護衛還是由國內來的劉錦榮同誌負責。
　　老王給了劉子光壹支手槍，是半舊的巴西造陶魯斯PT92，這種槍實際上就是美式M9軍用手槍的巴西表兄弟，口徑九毫米，容彈量15+1發，充其量只能算是壹把中庸的武器，除了槍裏的子彈，另有兩個實彈匣，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從武器的配置上來看，也能證明這次行動真的只是小買賣，絕談不上危險，配置安全人員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陳金林略微休息了壹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說：“走吧。”老王開了壹輛老款的豐田佳美送他們，同車還有壹個年輕人，看他樣子也是剛參加工作不久的新手。
　　汽車在馬尼拉燈紅酒綠的街道上緩緩行進著，行人、出租車、三輪電動車如同無頭蒼蠅壹般亂竄著，各種嘈雜混在壹起，顯得混亂而喧囂。
　　“這就是綁架之都馬尼拉，這裏有全世界最低能的警察和最猖狂的綁匪。”老王不無得意的介紹道，似乎很是引以為傲。
　　“呆在這裏，不危險麽？”劉子光忍不住問道。
　　老王看了他壹眼，說道：“新來的吧？對於我們來說，壹個警察形同虛設的城市要比東京、香港那樣警察機構高效晚輩的城市美妙的多，或許對普通人來說是地獄，但是就我本來看來，馬尼拉就是天堂。”
　　劉子光聳聳肩不置可否，他沒什麽好說的，他確實就是個新丁，什麽都不懂的新丁。
　　由於鬧市道路擁堵，用了四十分鐘才開到目的地，幸虧他們出來的早，所以並未遲到，這是位於郊區的壹棟住宅，周圍環境很好，路邊停泊的汽車也是豪華新款，說明這裏是相對安全的富人區。
　　白色的小樓門口站著兩個當地人，花襯衫下面鼓鼓囊囊的，肯定是別著手槍，老王用塔加洛語和他們交涉了幾句，然後對陳金林說：“妳倆進去，我在外面等著。”
　　陳金林點點頭，率先跨出車門，劉子光正要出門，老王按住他的肩膀說：“新來的，小心點。”
　　劉子光聽出他話裏的善意，微笑著點點頭，跟著陳金林出去了。
　　門口的保鏢帶著兩人進了房子，客廳裏的沙發上坐著另外兩個保鏢，自動手槍很隨意的放在茶幾上，手裏還翻著色情雜誌，壹看就是臨時雇來的半吊子槍手，壹旦有事，劉子光可以確保在壹秒鐘之內就把他們全部放倒。
　　客廳壹側是旋轉向上的樓梯，上面站著壹個穿當地服裝巴哈的男子，皮膚黝黑身材矮小，頤指氣使的用塔加洛語說了兩句什麽，然後保鏢懶洋洋的站起來，要過來搜陳金林和劉子光的身。
　　陳金林很順從的讓他們搜身，兩個保鏢簡單搜了壹下沒有收獲，又要過來搜劉子光，劉子光也很順從的擡起了雙手，但是當那保鏢摸到他腰後的手槍並且想往外拽的時候，他忽然按住了那只手。
　　他的勁太大，保鏢抽不出來，氣急敗壞的嚷了壹聲，另外壹人色厲內荏的舉起了手槍，但是速度哪有劉子光來得快，膝蓋頂在搜自己身的保鏢肚子上，順手拔出他皮帶上別著的左輪手槍瞄準了另外壹人，大拇指壹動，擊錘扳起。
　　那保鏢嚇壞了，慌忙舉起了手，二樓上的管家不依不饒的嚷了幾句，陳金林也壹臉緊張，汗都下來了。
　　忽然樓上傳出壹串爽朗的小聲，壹個黑漆漆的南亞人從屋裏走了出來，拔出嘴裏叼著的呂宋雪茄，用流利的粵語說：“沒事啦，大家自己人啦，樓上請，陳生，還有這位伸手利索的兄弟。”
　　劉子光面無表情，左輪槍在手裏壹轉，倒裝槍柄遞給那個捂著肚子壹臉痛楚的保鏢，跟著陳金林上了二樓。
　　後面基本就沒劉子光什麽事了，都是陳金林在和對方交涉，沒想到陳金林居然能說壹口流利的港式粵語，和那軍火掮客的交流倒也順暢，這個菲律賓人名叫頌鐮，從事軍火貿易已經有些年頭了，菲律賓治安惡劣，槍械泛濫，正是軍火商的樂園，但是大都是壹些輕武器的交易，不知道他手上有什麽東西居然吸引住了永昌貿易。
　　壹番討價還價之後，頌鐮從褲兜裏掏出壹個東西遞給陳金林，陳金林仔細端詳了壹番，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和對方握了握手，拿出手機開始撥號，大概是要通知家裏進行轉賬了。
　　劉子光心裏壹松，這趟買賣確實簡單，僅僅是陪著陳金林走個過場而已。
　　就在他計劃著待會去馬尼拉市區領略壹下異國風情的時候，忽然壹陣爆豆般的槍聲在外面響起，這種熱帶房屋的通透性很好，隔著落地玻璃和鐵柵欄院墻，能看到老王他們乘坐的豐田車被突如其來的彈雨掃成了篩子，而站在門口的本地保鏢也被打成了血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