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二章 狗日的！

　　姜立仁自然會問起老太爺喚唐獵和唐重父子過來說了些什麽，大胡子如實回答。
　　姜立仁輕輕嘆息，說道：“唐重不答應，可惜了壹樁好姻緣。”
　　大胡子看向唐重，沒有說話。
　　唐重苦笑，怎麽大家都覺得自己和董菩提般配呢？
　　自己的微博都有上千萬粉絲呢，她連個微博賬號都沒有，她怎麽可能配得上自己？
　　姜立仁瞥了唐重壹眼，像是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冷聲說道：“妳以為每個人都逼迫妳和董家那丫頭結婚是在害妳？是為了讓妳給姜家做犧牲做貢獻？”
　　唐重沒有回答，只是嘿嘿地笑。
　　潛臺詞卻是相當明顯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愚蠢。”姜立仁罵道。“我和老太爺之所以極力促成這樁婚事，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妳和董妙語訂婚，是有利於緩和姜董兩家的關系。姜董兩家結仇太久，有些事情又不能說的太明白，現在兩家突然間結盟，下面的人根本就難以理解。也有不少人持著否定或者冷眼旁觀的態度……除了我們幾個老家夥走的勤了些，下面的小輩仍然是老死不相往來。”
　　“我們需要壹場事關兩家的喜慶事件來沖淡矛盾，拉攏感情。壹場盛大的訂婚宴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這僅僅是姜家和關家占了便宜嗎？妳小子不是最大的贏家？”
　　“我們不說董妙語本身的優秀，配上妳也絕對不會辱沒了妳。我們現在是為了合力對付關家，等到關家倒掉以後呢？妳們倆要是結婚了，以後妳的地位就是兩家最特殊的存在。妳想打造自己的豪門，有了關董兩家的資源傾斜，還怕大事不成？”
　　姜立仁眼神和善的看向唐重，頗有壹些語重心長的姿態，說道：“妳以為我們這些老家夥當真老糊塗了不成？不僅僅是外部的因素，也有內部的壹些考慮。姜家的情況妳已經很了解了，這麽多年的太平日子讓他們都失去了進取心，守城尚且不足，何談開拓發展？說句實話，也幸好妳媽能夠幫忙撐著東電，不然的話，姜家的基本盤還剩余多少？說是豪門，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支撐，誰會把妳放在眼裏？”
　　“董家的日子也不樂觀，董家後輩多在軍部發展，從政者少，能夠在經濟領域有所建樹的更是寥寥無幾。壹個董小寶能夠撐得起龐大的董家？”
　　“他撐不起來。”姜立仁毫不客氣的下了批語。“他聰明，狠辣，但是心太浮澡了。整天縱情酒色，聲名狼藉。縱觀歷史，有哪個聲名狼藉的家夥能夠取得太大的成就？有些事情，過猶不及。”
　　“妳在山裏住過，應該清楚家養的老虎和山養的老虎的區別。妳沒來以前，姜如龍就是姜家家養的老虎。可是，和妳這山養的老虎壹對手，不就立即敗下陣來？”
　　“……”唐重無語。姜如龍明明是中了妳的圈套好不好？妳把高帽子都戴在我的頭上，還不是為了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洗清嫌疑順利脫身？
　　“恰好，這個時候妳進京了。通過壹段時間的觀察和考驗，妳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妳的缺點不少，但是優點更多。最重要的是，我們對妳有著足夠的信心。”
　　“當然，那個時候，沒有人會想著妳就是那個人選。董家不會，姜家也不會。不要責怪我自私，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我甚至會選擇姜如龍姜如虎。後來，關家的身份暴露，姜董兩家急需要和解，屬於妳的大好機會就出現了。”
　　“我不明白。”唐重無比坦誠的說道。妳就是在嘴上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相信妳們的。
　　“姜董兩家失去了整體的向心力和強烈的攻擊力，但是妳可以。如果有了姜董兩家的支持，唐家會發展到怎樣的壹個規模？”姜立仁拋出自己的問題。
　　唐重認真的想了想，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姜家兩家為後盾，唐家為開路先鋒。三家凝聚在壹起，壹榮俱榮，壹損俱損。可保三家五十年無憂。”姜立仁說道，“不然，等到關家倒臺，失去了共同目標和對手的姜董兩家必然分崩離析，那個時候兩家的噩運才真正來臨。”
　　“老太爺看明白了，董家老爺子看明白了，我也看明白了。就是妳看不明白。”姜立仁滿臉遺憾地說道，“這是老太爺極力推動妳和董家女孩子訂婚的原因。他這是為了以後的姜家，更是為了妳唐重……妳能理解他的苦心？”
　　“老太爺……對我這麽好？”唐重心裏還有些不確定。這個從他乍壹入京就把他當做壹塊磨刀石，不斷的給他施加壓力和樹立對手的老頭子竟然是壹心壹意為自己考慮謀劃的慈善長者？
　　哪壹個是真？哪壹個是假？
　　“因為妳懷疑他，妳不相信他，所以，妳想不到這種可能性。”姜立仁冷哼著說道，“董妙語是董家老頭子最疼愛的孫女，他當真會害她不成？”
　　看到唐重不應，姜立仁說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有時候，人生只需要那麽壹次機會就夠了。很晚了，妳再好好考慮考慮吧。妳不願意，姜家也有不少人願意站出來承擔這份責任的。”
　　“……”
　　……
　　四合院。小茶館。
　　茶館沒有名字，也沒有招牌，只是在院子大門口懸掛著兩只紅燈籠做標示。
　　唐重把車子停在不遠處，對坐在副駕駛室上的大胡子說道：“摔杯為號。如果情況不對，妳就把手裏的杯子朝著墻外面丟出來。我立即就操家夥沖進去救妳。”
　　大胡子看了他壹眼，沒有說話。
　　“妳這是什麽意思？妳不能輕視拐子。妳以為人家瘸了就打不過妳？古人不是說過嗎？凡是身具異相者，都有大本領。”唐重謹慎的提醒。
　　大胡子推開車門下車，懶得再聽兒子的啰嗦。
　　唐重笑笑，把手機摸出來打開微信玩搖壹搖。這邊屬於燕京的古巷子，他看看能不能搖出來壹個丁香壹般的美妙女子。
　　搖出來幹什麽？看著唄。
　　他身邊的女人夠多了。還能怎麽著？
　　大胡子雙手推開院門，就看到坐在院子裏輪椅上的董新航。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董新航，卻是他所能想象的董新航。
　　昔日的翩翩風流美少年，名動京華赴宴忙，現在卻淒慘落魄到這種境況，旁觀者也為其心酸悲戚不已。
　　兩人的眼神對視，是董新航先笑出了聲音。
　　他的笑聲較之以前要正常許多，可是，在正常人聽來，仍然覺得很不正常。
　　“讓人送出這張請柬前，我也猶豫良久。”董新航灑脫直白的說道，“這幅模樣，想必會讓妳感覺到很驚訝吧？”
　　“妳比我強。”大胡子說道。他說的是董新航的風度胸懷，如果是自己處於他這樣的位置，可能所能夠做到的遠遠不如他。
　　“可我壹生都是個輸家。”董新航苦笑。“我知道妳以前不喜歡去會所。壹些家夥為了看妳的笑話，沒少把妳帶到會所去折騰妳……現在，我也不喜歡會所了。”
　　大胡子默然。
　　以前，董新航是各大會所的常客，也是眾人爭相奉承和圍攏的對象。所到之處，前呼後擁，是無數年輕公子哥羨慕和無數懷春少女仰慕的對象。
　　大胡子好幾次在會所裏和他撞見，那個時候的他就像是壹只土雞，而董新航卻光彩照人像是人群中的鳳凰。
　　那場劫難，造就的何止只是他們壹家的悲慘人生？
　　“坐吧。”看到大胡子的表情，讓董新航也變得興致卻卻。他這是在同情自己嗎？
　　大胡子依言坐到董新航的對面，說道：“我為妳泡壹壺茶。”
　　“喲，以前妳可不會玩這個。”
　　“閑來無事，自娛自樂了幾十年。”大胡子咧嘴壹笑。
　　他動起手來。煮水、清洗、浸泡，斟倒。
　　這談不上什麽茶道，甚至連茶藝都算不上。
　　他的動作不慢，也絕對不快。不難看，也絕對算不得優雅從容。
　　就是普普通通的壹壺茶。
　　他把壹杯茶水放在董新航的面前，說道：“試試能不能入嘴。”
　　董新航看著那杯茶水，說道：“這些年我過的不好，妳過的也不好。妳的很多不好還是我壹手造成的。”
　　“不同的是，妳還能夠守著壹份希望。我卻徹底的陷入了絕望。唯壹想做的事情就是報復……除了報復，別無他念。”
　　“真相大白的那個晚上，我壹個人喝了壹瓶半的茅臺。大醉。從此以後，喝酒就只喝白酒。爽利、痛快。”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說道：“喝下這杯茶……化敵為敵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兩條腿，這壹輩子，我們都不可能做朋友了。但是，相逢壹笑泯恩仇還是可以做到的。”
　　“從此以後，我不覺得妳虧欠我，妳也不要覺得我還在敵視妳。我解脫了，妳也是。”
　　董新航端起面前的茶水壹口飲盡，大胡子也端起自己的杯子，表情肅然的喝完杯子裏的茶水。
　　同幹壹杯茶後，兩人的關系明顯拉近了不少。
　　“問妳壹個問題。”董新航說道。
　　“嗯？”
　　“當年妳對我開過槍了沒有？”董新航問道。
　　大胡子猶豫。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還有什麽需要隱瞞的嗎？”董新航笑。
　　“開過。”大胡子說道。
　　“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