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人篇八 “恐怖”的凝視！

　　要說這個世界，什麽事情都不會讓人順順利利！就在宇文松期望能在小雨進來之前搖醒雪音，把壹切都恢復原狀之時，宇文雨卻是早已捧著壹大盆熱水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這壹刻，宇文松的面容是真真正正的僵掉了……
　　在宇文雨的眼裏，所看到的情況是這樣的——
　　雪音阿姨身上的浴巾幾乎已經完全褪去，整個人和全裸已經沒什麽差別。而自己的父親……卻張開雙臂，將已經昏迷不醒的雪音阿姨緊緊的摟在懷裏？
　　宇文雨不是不知道男女之事，快十六歲了嘛，就算再遲鈍多多少少也知道壹點。現在眼前的這副景象，除了用“自己的爸爸想趁著雪音阿姨昏迷，對其圖謀不軌”來解釋之外，還能有什麽別的解釋？
　　“丫頭，妳聽我解釋，這件事其實是……”
　　“爸爸！大……色……狼……”
　　緊隨宇文雨的痛斥而來的，就是壹只臉盆，而裏面的那些熱水，則好像瀑布壹般……劈頭蓋臉的向宇文松撲了過去……
　　 ※※※※
　　等到這場騷亂平息之後，已經差不多快下午四點了。在此期間，雪音壹直保持著壹種半昏迷的狀態，那丫頭則是壹直陪在她身邊照顧。而宇文松嘛……恐怕就是天塌下來，他也再不敢越雷池壹步了吧？
　　等到那些衣服幹透，雪音也已緩緩醒來。雖然她壹直說自己很好，可以自己穿，但宇文雨還是堅持。親自幫雪音披好衣物之後，又拿出鏡子幫雪音梳理了散亂的發鬢，才攙扶著她緩緩走了出來。
　　宇文松正在外面鼓弄那臺電腦，雖然不做律師，但他的生活似乎和以前沒什麽兩樣。在把“宇文松法律咨詢處”的招牌換下那不知所謂的“宇文松萬事OK辦事處”的招牌後，繼續忙碌在自己的工作中。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好笑，當律師時做的是這種事，不當律師時做的仍舊是這種事？那自己當年辛辛苦苦，連續熬了壹個月不眠不休的復習，考出律師執照來是為了什麽？
　　“喲，看起來似乎好很多了？”宇文松掃了壹眼雪音的面色後，關閉電腦，迎上前。
　　雪音望著宇文松，眼中閃過壹絲歉意。她向後退了壹步，對著宇文松欠了欠身子，說道：“對不起，宇文先生……我……我不僅打亂了妳們下午的行程，還給妳們添了那麽多的麻煩……而且，還浪費了妳壹根人參合壹個湯碗……我……我真是……”
　　宇文松連忙擺手，笑道：“哈哈哈，這沒什麽！我們家別的沒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很多！每次回老家我媽都會送壹大堆碗給我和這丫頭，說是什麽碗越多，越說明這個人家裏人丁興旺！哈哈哈。”
　　宇文雨也是拉了拉雪音的手，說道：“是啊……雪音阿姨，妳沒必要那麽介意的！爸爸摔碎的碗疊起來可以蓋壹座大樓呢！（臭丫頭，妳說什麽呢？！）走吧……雪音阿姨，我們去逛壹圈，我還沒好好向妳介紹角兒呢……爸，今天的晚飯就由妳來做！算是懲罰妳對雪音阿姨做的事！”
　　宇文松無奈的聳聳肩，感覺就像壹個面對女兒的任性卻略加縱容的父親。再看宇文雨，她似乎真的很喜歡和雪音在壹起啊！拉著她的手臂，就開始要帶著角兒往外沖了。
　　雪音微笑著，但是，這絲笑容慢慢轉變成壹絲苦笑。她輕輕掙脫宇文雨的手，說道：“謝謝妳，小雨。不過……我差不多是時候要走了……”
　　“走？雪音小姐，不如留下吃個晚飯吧。”宇文松已經壹手圍上圍裙，聽雪音說要走以後，連忙從廚房內探出頭來。
　　雪音緩緩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已經給妳們添了那麽多的麻煩……怎麽還好意思繼續打擾……”
　　“不不！不打擾不打擾！雪音阿姨，妳就留下來吃個飯吧……”
　　宇文雨露出壹副祈求的眼神望著雪音，這裏面的意思代表什麽，恐怕不用做太多的解釋。
　　但是，面對宇文雨如此的懇求，雪音依舊是搖著頭。她苦笑壹聲，對宇文松道：“宇文先生，說出來也許有些羞愧……我剛剛失去工作，現在的生活已經成了問題……所以必須盡快找到壹份工作來填補家用。而晚飯的時候……壹般也是餐廳最忙的時候……這個時候去找，應該比較容易……”
　　說完之後，雪音擡起頭，臉上露出壹個笑容。似乎是在說“我沒事，不用擔心”。但是，她的演技似乎並不怎麽好。虛假的笑容，完全無法遮蓋住那絲愁苦，讓它流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宇文松也不好再說什麽。他拿起拿包裝滿了藥瓶的塑料袋，遞到雪音手上，道：“那麽，要不要我送送妳？妳的身體……撐得住嗎？”
　　“請您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我已經給宇文先生添了太多的麻煩，實在不敢繼續麻煩下去了……”接過塑料袋後，雪音再次對著宇文松微微欠了欠身，緩步向大門走去。
　　可沒走幾步，她似乎留戀著什麽似地轉過頭，深深望了壹眼宇文雨。隨後，目光壹轉，凝視著那些被小丫頭的藝術照所裝飾著的墻壁，似乎想到了什麽，哀愁地嘆了口氣……
　　她在想什麽呢？
　　……照片，是宇文松在每次女兒生日時拍的，就是為了記錄女兒成長的每壹個歷程。而雪音的手指，好像被吸引壹般，向小雨的藝術照靠去……
　　她靜靜的撫摸著……用食指仔細，輕微的勾勒著小雨的臉框。她的動作很輕，似乎是生怕自己的指甲刮破那些相片！從小時候的照片起，壹張壹張……壹直勾勒到小雨十五歲的照片之上……漸漸地……那些淚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
　　宇文雨壹驚，連忙要上前安慰。可不知怎麽的，卻被身旁的父親欄了下來？她望著父親，見宇文松也正用壹雙深邃的目光望著雪音，似乎也在沈思著什麽。宇文雨知道，爸爸只有在思考什麽非常重要的問題時才會露出如此嚴肅的面容！她不由得猶豫了壹下，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宇文松沒有說話，繼續凝視著正在壹張張照片上鉤勒的雪音。這壹刻，時間似乎已經凝固！只有靜寂……壹種略帶哀傷的靜寂……回蕩在整間房內……
　　在勾過最後壹張照片之後，雪音回過頭，再次從小雨壹歲時的相片看起。這次看的很快，但卻壹邊看，壹邊嘆著氣，似乎流露出壹種無法滿足的心情。看完後，她似乎察覺了眼中的淚水，急忙轉過身去擦完，才回過頭朝宇文父女淒美的壹笑，道了聲“再見”後，緩步向門外走去。
　　“爸爸……妳看……”
　　宇文松沒等女兒說完，壹把捂住她的嘴。似乎在觀望著什麽。
　　果然，宇文松沒有猜錯。當雪音的手剛剛搭在門把上之後，又好像十分不甘心似地轉過頭，望著身前的宇文父女。最後，她似乎下了壹個很大的決心！再次走到宇文松面前！
　　“對……對不起……宇文先生……”
　　雪音的面容變得緋紅，語氣也在壹瞬間變得結結巴巴，口吃不清。
　　“雪音小姐，其實妳也太客氣了。從我們見面時起到現在，妳向我道歉的次數快要趕上我們兩個說話的總和了！”
　　被宇文松壹說，雪音的臉變得更紅，壹開口，那聲“對不起”似乎又要冒了出來。還好，在只說出了壹個“對”字後，立刻懸崖勒馬。
　　“我……我有個請求……也許比較冒昧……希望……希望宇文先生……能夠答應我……”雪音指了指壹旁的那些照片，又深深地望了小雨壹眼，繼續道，“我想……我想問您……要壹些您女兒的照片……啊！我……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雪音說不下去了，哽咽的聲音漸漸代替她的語調，從嗓子中艱難的擠出。不過沒關系，不用等她把話說完，小雨就已經壹個猛子沖回自己房間。等到她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捧了壹本大大的照片簿！呵呵，這丫頭想幹什麽，已經全都浮現在臉上了。
　　“雪音阿姨！妳想要什麽照片？盡管拿，沒關系！”
　　雪音微微吃了壹驚，轉頭望向宇文松，似乎是在尋求首肯。宇文松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道：“隨便看吧，如果有喜歡的盡管拿走。”
　　雪音的臉上露出壹絲充滿歉意，又夾帶著歡喜的神色。再次向宇文松道了聲謝後，才翻看起那本相冊。
　　對於女兒的留影，宇文松向來是毫不懈怠！更何況這是記錄生命成長的照片？對之更是慎之以慎！在經濟情況允許的範圍內，總是上最好的影樓，用最好的相機，拍最好的照片！所以，這本相冊的藝術照壹欄上，無論是哪壹個小雨都顯得如此動人！
　　雪音翻了幾頁，最後挑選了兩張小雨十五歲生日時拍的。在那兩張照片上，小雨穿著旗袍，舉著壹把江南紙傘，坐在壹棟臨江茶室的閣樓旁，妙目微盼遠方。事實上，這兩張也是宇文松至今為止最滿意的兩張。雪音能夠挑到這兩張，證明她眼力不弱。
　　雪音仔細端詳著這兩張照片，顯然對其愛不釋手！她仔仔細細的將其用自備的手帕包好，慎重的放入懷中。直至此刻，她的臉上才浮現出壹抹開懷的笑容……
　　雪音走了……帶著那兩張照片，這位女士拎著塑料袋，再次對宇文父女感謝之後，終於緩步離開。宇文松和女兒自然而然的下樓相送，壹直到雪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丫頭，該回去了。”
　　送走雪音後，宇文松想回家。可卻發現自己的女兒卻是楞楞地站在原地，用壹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純潔”，又“死死”地盯著自己……
　　忽然！壹陣惡寒從宇文松脊梁骨上竄上！豆大的汗珠好像不受控的滾落！
　　“餵……丫頭，妳……妳這樣看著我幹嘛？”
　　小雨仍舊是不說話地看著宇文松。不過，她伸手拉住了父親的衣服，那雙眼睛看起來似乎變得更“純潔”，更“清澈”了……
　　“……丫頭……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出來，別這樣看著我。妳不說我怎麽知道妳想幹嘛？”
　　可惜，這位父親的勸誘行動在十五分鐘的對視後宣告失敗……人家小雨就是不說，就是拿這麽壹副大眼睛看著妳，然後露出這種好像想向妳討什麽東西似的可憐表情對著妳。宇文松，妳又能怎麽樣？
　　冷汗……絕對的冷汗！雖然平時嘰嘰喳喳的小雨很讓人頭疼，但宇文松從來不知道，面對壹個什麽都不說，卻只是對著妳看的小雨竟然會給自己壹種“恐怖”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面前正擺著壹個最明顯不過的陷阱，但身後卻有壹把刀子頂著妳，硬把妳往陷阱中推的感覺！
　　“好吧好吧！我幫，我幫總行了吧？”
　　隨著宇文松放棄似的大聲呼喊，小雨的臉上在那壹瞬間立刻掛滿了笑容！她就像以前那樣壹把撲進父親的懷裏，雙手死死的摟住宇文松脖子！同時，還不斷用臉蹭著父親的臉，表達自己的無限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