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善水者常溺，犟嘴者挨打！

　　“龍族還真是機警。”
　　壹個長發披肩，肩扛長劍的中年男人從樹叢中間走了出來。國字臉，八字眉，體格高大健壯。看起來頗有壹股子狂放不羈的灑脫味道。
　　壹柄重劍扛在肩頭，劍無鋒，也無鞘，看起來就像是壹塊大號的銅板。
　　更詭異的是，他在朝著敖夜走近的時候，雙腳都不曾落地，身體懸浮在半空之中。
　　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飄。
　　這也是他行走無聲，能夠悄無聲息的跟隨在敖夜身後的原因。
　　倘若是個普通人，或者是個正常的人類修士，怕是很難發現他的蹤跡或者氣機……
　　可惜，他找錯了對象。
　　敖夜可是龍族。
　　當然，從另外壹個方面來講，他也找對了對象……
　　從他壹開口就點破了敖夜的身份，證明他和其它人壹樣也是為了「屠龍」而來。
　　“龍族？”敖夜眼神若有所思的看向中年男人，問道：“妳也是為了龍族而來？”
　　“怎麽？妳還想否認不成？”中年男人也同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敖夜，笑呵呵地說道：“我用的是「禦風術」，隨風而行，不露真身。又用秘法藏匿了氣機，無形無我，無念無殺，結果還是被妳察覺到有人跟蹤……除了龍族，還有誰能夠做到？”
　　“再說，妳轉移方向把我引到這座山上，也是刻意為之吧？怎麽？想要殺人滅口？”
　　“妳做到了無形無我，卻沒做到無念無殺。”敖夜壹臉嘲諷，出聲說道：“在我看向池塘裏面的睡蓮花時，故意露出壹絲破綻，有剎那間的心神失守……也就在那壹刻，妳動了殺機，是不是？”
　　“……”
　　中年男人壹臉詫異的看向敖夜，說道：“妳連這個都知道了？那次破綻是妳故意露給我的？”
　　“壹念之間，轉瞬即逝。可是，存在過的，又怎麽會當真沒有任何痕跡？”敖夜反問出聲，說道：“妳外放的壹縷劍氣沒有用來傷我，卻用來斬斷了壹只蜻蜓的翅膀……劍氣凝而不散，那只蘊含著劍氣的斷翅便也壹直屹立在池塘之上久久不落。”
　　“……”
　　中年男人盯著敖夜看了好壹陣子，然後苦笑不已，說道：“妳還真是個變態。這樣細微的事情都被妳發現了？我還以為我藏的神不知鬼不覺呢。丟臉啊，這次丟臉丟大了。對了，認識壹下，我叫吳鯨。妳怎麽稱呼？”
　　“敖夜。”敖夜出聲說道。“既然妳能夠找到這裏來，應該已經對我的資料了如指掌了吧？”
　　“我們知道的，不過都是些妳們想讓我們知道的。”吳鯨笑呵呵地說道。“怎麽樣？再告訴壹些我們所不知道的？”
　　“妳想知道什麽？”敖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出聲詢問。
　　“明知故問。”吳鯨笑著說道。“我想知道什麽，難道妳不知道？我簡單舉幾個例子啊，譬如我想知道妳是不是龍族？妳有幾座龍宮？妳們的財富都藏在什麽地方？有沒有什麽吃了讓人長生不死的丹藥秘方？或者，妳的竅門是在什麽地方？”
　　敖夜表情古怪的看著吳鯨，出聲問道：“難道妳不覺得自己很愚蠢嗎？如果我當真是龍族，妳就這麽貿然找上門來，難道不怕我壹口把妳吃了？”
　　“不怕。”吳鯨信心滿滿地說道：“我這人皮糙肉厚的，怕是妳沒有那麽好的牙口。”
　　又拍拍肩膀上的重劍，更有壹股子睥睨天下世間英雄不過爾爾的豪邁氣概，朗聲說道：“再說，我手裏的劍也不答應。”
　　“善水者常溺，犟嘴者挨打。我活了很多很多年，見識過死得最快的人妳知道是什麽人嗎？”
　　“是什麽人？”吳鯨出聲問道。
　　“招惹我的人。”
　　“……”
　　吳鯨再次盯著敖夜看了壹陣子，然後笑得更加開心狂放了。
　　他指著敖夜，大笑說道：“說實話，我還真是挺喜歡妳的。妳這脾氣……太對我的胃口了。男人嘛，就應該有壹股子舍我其誰的氣勢。畏畏縮縮的，能幹成什麽大事？”
　　“我不在意別人喜不喜歡我，我自己喜歡自己就夠了。”敖夜壹臉認真地說道。
　　身為龍族之主，他用得著在意壹個普通人類對自己的喜歡嗎？
　　我自己喜歡我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喜歡……
　　“……”
　　吳鯨盯著敖夜的表情看了好久，發現他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
　　搖了搖頭，出聲說道：“是妳自己說出來？還是我把劍架在妳脖子上的時候妳再說出來？”
　　“如果我不是龍族呢？”敖夜出聲問道。“妳也要把劍架在我脖子上？”
　　“是不是龍族，打了再說。”吳鯨壹臉無謂的模樣，敖夜是龍族那就再好不過，他可以從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敖夜不是龍族，那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在這個世界上，誰又沒有受過壹點兒委屈呢？
　　“再說，我已經確定妳是龍族了。”
　　“妳是怎麽確定的？”敖夜問道。妳說出來，我看看要不要改。
　　“憑妳呈現出來的種種神通手段……憑妳說過妳活了很多很多年……妳壹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剛剛進入鏡海大學的大壹新生，能活多少年？除非妳擁有龍族的駐顏術……妳不是龍族，誰是龍族？”
　　“我明白了。”敖夜出聲說道。
　　“妳明白了？”
　　“明白了。”敖夜說道。“明白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不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如果處處小心謹慎，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我現在都有些期待妳不是龍族了。”吳鯨壹臉遺憾的看著敖夜，出聲說道：“那樣的話，咱們倆就能成為知交好友痛痛快快的喝上幾碗。”
　　“可惜讓妳失望了。”
　　“……”
　　吳鯨雙眼放光，出聲說道：“妳承認了？”
　　“那又如何？”敖夜問道。
　　他就那麽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裏，優雅從容的問出那樣壹句話。
　　可是，這卻比吳鯨言語中的驕傲還要驕傲，比吳鯨表現出來的狂妄還要狂妄。
　　「我是龍族如何？」
　　「我不是龍族又如何？」
　　「妳們這些凡夫俗子，又能奈我何？」
　　——
　　吳鯨感受到了敖夜的驕傲和狂妄。
　　作為壹個同樣驕傲和狂妄的人，他原本以為敖夜是自己的同路人，是自己喜歡的那種人。
　　現在他才察覺，他們不是壹路人。
　　敖夜的驕傲來自靈魂，敖夜的狂妄發自肺腑，來自骨子深處，他生下來就應當是這般人。
　　自己的驕傲和狂妄就像是浮誇的演技，他竭盡全力的想要告訴世人，老子很驕傲老子很狂妄老子誰都不服誰都不鳥……
　　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就變成了十八線小明星表演時常犯的錯誤：用力過猛。
　　壹個真正驕傲的人，是不屑於展示自己的驕傲的。
　　這壹刻，吳鯨開始仇恨敖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