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可為我師！

　　“我為什麽那麽直？是因為我不想彎。”敖夜擲地有聲地說道，看向蘇岱的眼神充滿了嘲諷和鄙夷。
　　很多時候，敖夜也很無奈。
　　我說的每壹句都是實話，可妳們總覺得我是傻瓜。
　　撒謊？我用得著和妳們撒謊嗎？我和妳們說句話，還要浪費我的龍腦細胞去想壹個謊言？
　　萬壹想不到怎麽辦？我的龍臉往哪兒擱？
　　更可笑的是，因為他又硬又直，居然被人當作「白癡」壹樣陰謀算計，實在是可笑之極。
　　就妳們使出來的這點兒小伎倆，連龍族裏面最笨的敖炎都騙不了……
　　就算騙了敖炎又怎麽樣？他吹口氣不就把妳給火化了？
　　敖夜原本不想和蘇岱說這些的，畢竟，龍族的生存法則之壹就是保持低調。
　　可是，蘇岱壹而三再而三的挑釁，敖夜就受不了了……現場還有不少女人在，魚閑棋也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呢。
　　我可以不要面子。
　　但是有女人的場合除外。
　　哪個老板願意被員工當作智障？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是幕後投資人，會不會因此心灰意冷對這個項目徹底絕望？
　　聽到敖夜說完，眾人看向敖夜的眼神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確實，在敖夜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們對他的認知是「壹個漂亮的小白臉」，等到他說出蘇老爺子的字「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的時候，他們覺得這是壹個不學無術的自大狂，等到他指著蘇岱的鼻子破口大罵，壹重又壹重的剝開蘇岱的偽裝膜的時候，大家才發現，這是壹個「胸中有丘壑卻在扮豬吃老虎」的家夥，事兒門清，心裏精著呢。
　　當然，假如忽略掉他最後說的那句「我的字確實比妳爺爺寫的好」的話。
　　蘇岱則是臉色鐵青，實在是被敖夜給氣壞了。
　　他沒想到自己所布置的壹切，竟然被敖夜輕飄飄的給戳穿了。
　　關鍵是，他的分析合情合理，自己想要反駁都不容易。
　　於是，他眼神冰冷的看向敖夜，出聲說道：“好，既然妳說妳寫的字比我爺爺的字好看……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只是嘴皮子利索，沒有壹點兒真本事的話，恐怕只會讓大家笑話。”
　　“他們現在不笑話我了，在笑妳。”敖夜說道。他對周圍人的心態了如指掌，從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就能夠知道。
　　他們不再覺得自己是白癡了，反而在笑蘇岱「聰明反被聰明誤」。
　　“妳……”
　　敖夜看向蘇岱，說道：“妳不是想要壹個證明嗎？那我就給妳壹個證明。讓妳和妳爺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遠比妳們想象的要大上許多。”
　　蘇岱已經懶得和敖夜多說什麽了，出聲喊道：“讓人送來紙筆……”
　　他不相信敖夜能夠寫出壹手好字。
　　更不相信敖夜寫的字能夠好過他的爺爺。
　　多說無益，還是直接拿結果打臉吧。
　　張萌原本想勸，但是看到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劍拔弩張的份上，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只是吩咐服務員送來筆墨。
　　酒店服務人員顯然對這樣的場面見怪不怪，他們的貴賓廳就擺放著文房四寶，直接收拾壹套送過來就好了。
　　敖夜從中挑出壹支小拇指粗細的毛筆，說道：“扶興和的諸葛遺風，雖然比不上我收藏的那幾支，也算是好筆。”
　　“……”蘇岱的嘴角抽了抽。
　　別裝了，怎麽看妳也不像是會寫字的人。怕是連握筆姿勢都掌握不了吧？
　　再說，就算妳寫好了又如何？
　　書法是門藝術活，也是壹門技術活，沒有十幾二十年的苦功夫，怕是很難有什麽成效。妳以為書聖王羲之把壹池水染黑的典故是假的啊？自己的爺爺得名師張謗傳授，勤學苦練，筆耕不輟。在書法之道上浸淫數十年，豈是壹個黃毛小兒可以比較的？
　　飯桌上面，已經有好事者鋪好了壹張凈皮夾宣，只待敖夜上前揮毫。
　　敖夜倒也沒有故作姿態，左手負後，右手揮毫。眉目清秀，玉樹臨風。包廂裏燈光璀璨，白色的光影照耀在敖夜絕美的臉上身上，將其完全包裹其中，使他整個人由內至外的散發出壹股子讓人為之心折的倜儻風流，雅人深致。
　　在這壹刻，無論男人女人，所有人的視線都情不自禁的被其吸引。
　　所有人都沒想到，當提起筆的壹剎那間，這個男人的氣質會有這般飛躍的變化。
　　“君子世無雙……”魚閑棋看著敖夜的模樣，心裏不由得浮現起這樣的詩句。
　　這樣的畫面真是令人賞心悅目啊！
　　手腕提筆，將毛鋒探入墨盒，等到它蘸滿墨汁後，徑直往那宣紙上面書寫起來。
　　蠶頭燕尾，壹氣呵成。
　　眨眼間，四個濕淋淋的大字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龍鳳呈祥！
　　仍然是這四個大字。
　　蘇文龍是以楷書書寫，端端正正，看起來有筋有骨，力度十足。而敖夜則以行書書寫，飄逸自然，無拘無束。
　　寫完之後，敖夜隨手便將毛筆擱於墨盒之中，仿佛剛才只是做了壹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問道：“我的冰凍可樂呢？”
　　魚閑棋將服務員早早送來的冰凍可樂遞了過去。
　　敖夜扯開拉環喝了壹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聲音。
　　這壹幕……不忍直視。
　　剛才的翩翩佳公子風流少年郎跑到哪裏去了？快還給我們。
　　蘇岱瞪大眼睛看著敖夜的字，他只覺得好看，看起來舒服，但是到底有多好，卻分辨不清楚。
　　他還算是個識字的，那些不懂字的可就敢亂說了。
　　“看不出哪裏好啊？忽大忽小的，字都要寫飛了……”
　　“也算是不錯了，但和蘇老爺子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不說別的，蘇老的字是經過市場驗證過的，壹字千金……小敖的字要是有那麽好，怎麽從來沒聽過他的名字呢？是不是這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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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懂字的，骨子裏就覺得蘇文龍老爺子的字好。壹個毛頭小子，能好到什麽程度？
　　再說，他們不喜歡看到敖夜大出風頭的樣子。剛才他提筆寫字的時候，屋子裏幾個女人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敖夜撇了撇嘴，看向蘇岱說道：“他們不懂字，說什麽都無所謂。妳可以把這幅字帶回去給妳爺爺看看……如果他也敢厚著臉皮說他的字更好……那就不愧是妳的親爺爺。”
　　“哎，怎麽說話呢？”
　　“誰說我們不懂字了？嘉士德每年的秋拍會我都會去的……妳怕是都沒資格吧？”
　　“蘇岱，就給老爺子看看，讓老人家樂上壹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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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岱看了敖夜壹眼，說道：“算了吧，我們自己胡鬧壹場也就過去了。老爺子這個點兒吃完茶點就要睡覺了……何必吵到他呢？他哪會和壹個晚輩壹般見識？”
　　“但我想讓他見識見識。”敖夜說道。對方要是認輸也就罷了，不肯認輸……那就想方設法讓他們認輸。
　　自己是不可能輸的！
　　“妳……”
　　“蘇岱，給妳爺爺看看……這氣我可受不了。”
　　“就是，這不是欺人太甚嘛，妳給他留面子，偏偏人家不要臉。”
　　“書呆子，快發過去啊，我也有妳爺爺的電話，不行我給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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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岱也被敖夜的話給激怒了，面紅耳赤，生氣地說道：“好，我就發過去給爺爺看看……”
　　說完，便掏出手機把敖夜剛剛寫的那幅「龍鳳呈祥」給拍攝下來發給了自己的爺爺。
　　等了幾秒，沒有動靜。
　　壹分鐘，二分鐘，三分鐘……
　　“蘇岱，要不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
　　“是啊，說不定老爺子沒有看到呢……”
　　“老人家不太用手機，更不看微信……我早上給我奶奶發壹條信息問她要不要壹起喝下午茶，她第二天才回我說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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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岱認為是爺爺沒有看到信息，正準備打電話回去讓爺爺看看時，手裏的手機卻突然間響了起來。
　　蘇岱劃開壹看，竟然是爺爺彈來的視頻。
　　“爺爺……”蘇岱出聲招呼。
　　“字在哪兒？快給我看看。”視頻裏面的老人不待蘇岱說些什麽，急聲催促。
　　“在我身邊……”蘇岱趕緊讓人把敖夜寫的那幅字舉了起來，說道：“就是這幅。”
　　“近壹些。”老爺說道。
　　“好的。”蘇岱說道，向前走了兩步。
　　“再近壹些……沒吃飯呢？”
　　“……”
　　蘇岱直接把鏡頭懟到那幅字跟前去。
　　老人端詳良久，沈聲說道：“筆意顧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斷意連……”
　　蘇岱臉色大變。
　　他雖然對書法不感興趣，但是也聽爺爺講過壹些書法小知識，這幾句話分明是用來形容書聖王羲之《蘭亭集序》的。難道敖夜這幅字還能和千古名篇《蘭亭集序》相提並論？
　　“更絕妙的是，龍鳳兩字藏匿其間，幾乎難見蹤跡。這便是龍飛鳳舞的真諦。先祖蘇軾說過，「我書造意本無法」，又說「自出新意，不踐古人」……我沒做到，他做到了。這幅字是誰寫的？可為我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