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未來基金會（三）

　　“有件事兒……我得跟您坦白。”封不覺站定以後，率先開口，對考克斯博士說道。
　　“什麽？”考克斯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麽很要緊的事，肅然應道。
　　沒想到，封不覺卻是盯著她桌上的咖啡杯道：“我也挺喜歡喝咖啡的。”
　　話音落時，考克斯臉上的表情抽了壹下，然後長籲壹口氣，擡頭對D19道：“探員，請給他解開手銬吧。”
　　看起來，考克斯完全理解了覺哥的言下之意。
　　“妳確定嗎？博士。”倒是D19，沒有立刻照辦，因為他深深地感到……此舉伴隨著巨大的風險。
　　“是的，我確定。”但考克斯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既然如此，D19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只見他上前兩步，將覺哥的手腕略微擡起，然後，D19用自己的右手拇指，朝著手銬上的壹個凹槽摁了壹下。
　　那壹瞬，壹陣輕微的電流聲響起。接著，封不覺便感到從手腕上傳來的壓力驟減，那手銬好似壹個泄了氣的救生圈般立即癟了壹圈，很自然地就從其手上脫落了。
　　“通過掃描特定人員的指紋來解鎖嗎……”此刻，覺哥心中想的是，“這個位面的科技還真是講理。”
　　“瘋不覺先生。”當D19將手銬取下後，考克斯博士即刻接道，“我希望妳不會辜負我對妳的信任，做出壹些會給我們彼此都帶來麻煩的舉動。”
　　“這種廢話妳還是留給別人吧，博士。”覺哥揉著自己的手腕，平靜地回道，“妳我都很清楚，如果我打算使用暴力，這麽壹副手銬……根本就阻止不了我。”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事實上，假如我有那個打算，從壹開始……我就不會讓妳們給我戴上這玩意兒。”
　　考克斯聞言，靜靜地看了封不覺幾秒。
　　接著，她冷哼壹聲，朝房間的壹側瞥了壹眼：“咖啡機就在那邊，請自便吧。”
　　封不覺明白，對方這是順勢扯開話題，並展開了新壹輪的試探。
　　“妳不必這樣來試我。”封不覺沒有朝對方所示意的方向走去，因為他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白去，“我可以坦白地告訴妳，妳們這裏的科技體系與我‘那個世界’的大相徑庭。”
　　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那個看上去像是吊燈壹樣的咖啡機我可不會用。
　　另外，覺哥此處還留了個心眼兒，他沒有說“妳們的科技比我那個世界的先進”，而是用了“科技體系不壹樣”的說法……這樣壹來，對方就不能以“年代”來判斷覺哥所知的科技水平到底如何了。
　　“是嗎？”考克斯聽到這句，便往椅背上靠了靠，用不置可否的語氣接道，“我倒是很想詳細地聽聽……妳們那邊的科技體系到底是什麽樣的。”
　　“呵呵……”封不覺笑了，“可以啊。”他微頓半秒，話鋒壹轉，“有什麽話，等我看過了SCP-3232的資料再說。”
　　“哼……”考克斯冷哼壹聲，回道，“恐怕我沒有權限把任何項目的資料調給妳看。”
　　“去申請。”封不覺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回了這麽三個字，並來到對方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瘋不覺先生，妳覺得自己提出的這種要求合理嗎？”考克斯用接近反問的語氣問道。
　　“當然合理。”而封不覺，再次用非常快的速度回應道，“我本身就是壹個妳們無法收容、也無法充分理解的事物，這壹點……妳比誰都清楚。妳知道，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消失在妳面前，從此壹去不復返；妳也知道……我完全可以用武力來和妳們交流，而我本人並不在乎此舉可能帶來的風險。”他攤開雙手，擺出十分囂張的神色，“把話說得更明壹點就是——我想走，就可以走，走之前還可以順手弄死妳，或者幹點兒別的……比如把妳們這個設施裏的壹些項目放出來之類的。不管我的行動會不會被妳們終止，對我來說……試試也沒什麽損失。”
　　說到這兒時，封不覺回過頭去，沖D19打了個響指：“勞駕，替我拿杯咖啡過來，不加糖的。”說罷，他又看向考克斯博士，接著道，“博士，我想妳很清楚上述的這些情況，否則，此時此刻……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裏談話。”他的嘴角浮現了壹絲微笑，“妳是個聰明人，當我踹飛D19先生的復制體時，妳就明白我是想跟妳們談判的，要不然我早在戴上手銬以前就踹死上百人了。
　　但……談判不是審問，雙方都具備壹定的‘籌碼’才是談判。眼下，我的籌碼……或者說‘選擇權’明顯占優，所以，我有充分的條件和理由讓妳們先做出讓步。”
　　覺哥壹口氣說完了這些，在聽取的過程中，考克斯博士神情數變，並最終進入了壹種無言以對的狀態。
　　而特工D19，則是保持他那面無表情的狀態站在後面，心裏正在猶豫著——“我到底要不要去替他拿咖啡呢？”
　　“請妳……稍等壹下。”過了半晌，考克斯博士站了起來，“我需要離開幾分鐘。”
　　“請便，我哪兒也不去。”封不覺悠然地癱坐在椅子上，擡起雙手枕著頭道。
　　“探員，把咖啡給他吧。”考克斯走出辦公室前，順便對D19道了壹句。
　　D19無奈地走向了墻邊，開始操作那個咖啡機。
　　而封不覺則是坐在那兒，頭也不回地說道：“D19先生，我很好奇……假如我現在翻進辦公桌那壹頭，去動考克斯博士的電腦，妳會怎麽樣？”
　　覺哥此言壹出，D19取咖啡的動作赫然壹滯，不過他很快恢復鎮靜，冷冷接道：“所有的程序都是加密的，非本人操作的情況下，妳可以啟動的只有壹些系統自帶的基礎程序。”
　　“啊……果然如此呢。”關於這點，封不覺也已經推測到壹二了，他此刻也不過是想通過D19來確認自己的推理而已，“連手銬都靠掃描指紋來解鎖的時代，想必盜竊變得非常困難了吧？”
　　“雖然妳毫無違和感地引領了話題，並使用了這種聊天般的語氣……”D19說著，已經端了壹杯咖啡走回來，“但妳想套取有關我們這個世界科技情報的意圖……還是相當明顯的。”他把咖啡放到覺哥面前，“所以，我拒絕回答妳這個問題。”
　　“好吧，那咱聊點兒別的。”封不覺聳肩應道，“妳今年貴庚？結婚了沒有？有孩子嗎？有沒有和自己的復制體玩過群【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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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受了覺哥十幾分鐘的垃圾話轟炸後，D19已到了崩潰邊緣。
　　幸好，這個時候，考克斯博士回來了。
　　“瘋不覺先生。”博士進門就道，“妳的要求我已經向上級反映了，我們還得再等壹會兒，才能得到明確的回應。”
　　“哦……”覺哥隨口應了壹聲，下壹秒，他便用輕描淡寫的方式，說出了壹句讓考克斯博士神色陡變的話，“也就是說……偽造壹份SCP-3232的檔案，還需要再花些時間是吧？”
　　話音落地，考克斯博士便楞在當場，她那模樣……就像是個站在舞臺上突然忘詞的二流演員。
　　“不要那麽驚訝。”封不覺道，“在妳出去以前，我就知道妳是去幹嘛的。”他喝著咖啡，淡定地說道，“剛才那十幾分鐘裏，妳無非就是跑到另壹個房間去，觀察我和D19的交流，順帶安排了壹下偽造文檔的事情。”
　　他說著，還回過頭去，沖博士笑了笑：“妳現在是不是在想……‘難道他悄悄地在我身上放了竊聽器’？而在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妳繼而又想到……‘難道他能夠讀取人的思維’？”
　　“妳能嗎？”考克斯幹脆問了出來。
　　“不能。”封不覺回道。
　　“妳是個很惹人討厭的家夥，妳自己也知道的，是吧？”考克斯接這句話時，表情已變得相當難看。
　　“是啊~我就是這麽迷人。”封不覺卻是嬉皮笑臉地應道，“但那不是重點……”他又喝了口咖啡，“博士，像這種互相試探的遊戲，就算妳找十個和妳有著相同水平的人來，我也能陪妳們玩兒上壹整天。然而……即使我有那個耐心、也沒那個時間；所以，我勸妳壹句——收起妳那套把戲，也為妳的同事們省去壹些工作量；趕緊把3232的真實資料交出來吧……我知道妳本人就有那個權限，妳把我帶來這間辦公室時，我就知道妳至少是O5人員了。”
　　考克斯聞言，沈思片刻，隨後，她轉頭對D19道：“探員，妳先出去吧。”
　　這次，D19沒有表示任何異議，壹言不發地扭頭就走……
　　壹方面，D19也明白，他在與不在，影響都不大；假如封不覺要動粗的話，他總歸是阻止不了的。
　　另壹方面，D19是真心不想再跟覺哥共處壹室了；剛才那十幾分鐘裏……他感覺自己已經受到了某種精神汙染，現在他亟需去做壹次組織內部的標準精神評估。
　　“五組，妳們都聽到了吧？”壹分鐘後，考克斯博士回到了辦公桌邊，摁著桌上的壹個按鈕，對著通訊器道，“假文檔不用再做了，另外……把房間裏的監聽也關了吧。”
　　兩秒後，通訊器中傳來壹句：“好的，博士。那……視頻監控要保留嗎？”
　　“當然要了。”考克斯回這話時，擡頭看了覺哥壹眼，“視頻監控都關掉的話，那對象把我殺掉、再逃離房間，妳們都不知道。”
　　“呃……”通訊器對面那位的反應有些尷尬，“明白了，博士。”
　　短暫的交流過後，考克斯博士便結束了通訊；這時，特工D19也已離開了這間屋子。
　　至此，辦公室內，就只剩下了封不覺和考克斯博士兩人，而且……他們的談話聲，也已不再受到監聽。
　　“我也曾接觸過壹些具備較高智能的項目。”考克斯博士壹邊說著，壹邊在自己的電腦上操作起來，“而妳……可能是迄今為止最令我感到挫敗的壹個。”
　　“那我還真是榮幸呢……”封不覺笑著應道。
　　他話音未落，考克斯博士的手已離開了光學鍵盤，並用手指輕輕推動了桌面上個懸浮著的平板顯示器，將其正面轉向了封不覺。
　　此刻，【SCP-3232】，即驚悚樂園在SCP基金會中的項目檔案，已然顯示在了這個屏幕上。
　　“這屏幕可以用手指來觸控嗎？”封不覺問這個問題時，其視線已牢牢鎖定在了那平板上，急速地收集著畫面中的信息。
　　“可以，請隨意。”考克斯將雙手的手肘擱到桌上，十指相交、撐著下巴回道。
　　“好的。”覺哥應了壹聲，直接就伸出手去，開始拖動屏幕邊緣的滾軸。
　　這表明……他僅用了剛才那兩句對話的時間，就看完了整屏的內容。
　　“妳的閱讀速度很驚人啊。”考克斯博士註視著覺哥的雙眼，做出了壹個準確的推斷。
　　“還行吧，已經習慣了。”封不覺回道。
　　“我也對自己進行過這方面的訓練，所以我知道……能做到妳這樣，究竟有多難。”考克斯接道。
　　“行了，再聊下去就要說到天分的差距了，說多了都是淚。”壹般人說到這兒就可以閉嘴了，但覺哥還要追加壹句，“妳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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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分鐘過去，封不覺便瀏覽完了有關SCP-3232的所有資料。
　　在看的過程中，他自然也已發現……這個世界，正是他上次以“魯迪·奧斯丁”的身份經歷過的那個。
　　只不過，其年代換成了遙遠的未來。
　　由此，他立刻想到了兩件需要註意的事——
　　其壹，這個宇宙裏的SCP-079早已不復存在。
　　其二，雖然自己腦中掌握著兩千多個SCP項目的資料，但在這裏……他必須把“時間”這個因素對那些項目所產生的影響也考慮進去。
　　比方說……有些生物類的項目可能會衰老、甚至死亡；有些總量有限的項目可能已被耗盡；還有些項目可能會因使用次數的增多而損壞、陳舊、乃至徹底失去其特殊性質。
　　考慮到SCP項目的數量、復雜性、和不可預測性……
　　再算上基金會在這些年中發現、銷毀及替換項目的種種假設……
　　即使是封不覺，想要把所有這些情報理出個大致的頭緒來，也需要相當長的壹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