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梓留大奇道：“妳說什麼瘋話？大王根本不在娘娘那裏。才我正配藥呢，命人把我喊了去，讓將素將軍帶進宮來，說是要親自審問，連我都不許留下呢。”她話未說完，便看到梓儂的眼睛剎時間瞪得如銅鈴般大。連向來穩重的梓楠都慌了，忙問道：“梓儂，感情妳知道大王這麼做的用意是不是？快說來聽聽。”

　　梓儂發急道：“還說什麼啊？再不去就晚了。”說完站起身就要走，梓楠梓留對望了壹眼，正要跟出去，卻見她又頹然坐下，沮喪道：“唉，去了又能有什麼用呢？只是可憐了素將軍……唉……大王這回是怎麼了？他壹向不欣賞此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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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留梓楠都急得要掐她，催道：“到底是怎麼了，妳也說壹聲兒。”梓儂這才將死牢裏的情形說了壹遍，末了壹攤手道：“妳們想想，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怎麼辦？”

　　她三人以及隨郁蒼攻齊的梓豔，都是完顏緒最寵愛的婢女，且因其聰明伶俐，武藝高強，身份遠不像婢女那樣簡單。如今聽了這種事，卻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亂紛紛的商議了壹陣，也沒個主意。梓留急道：“還商量什麼？再商量，素將軍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梓儂撇了撇嘴道：“不商量，他就能剩下骨頭渣子麼？我們幾個說到底，也不過是大王的婢女，又不是素將軍的。他雖可憐，我們也要向著大王啊。那大王既然有這個需要，我們……我們又有什麼立場和權力阻止呢？何況……何況阻止也沒有用，大王的性子，妳們還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覷，都知梓儂的話雖是天真，卻頗有道理，不由得都頹然坐下。梓楠道：“究竟那素將軍長的什麼樣子？我只聽說頗為秀氣，沒有大將的粗獷與豪爽。怎麼如今大王放著粉黛三千都不要，單單想要他，有朝壹日我倒要親眼見識見識。”

　　不說她們三人在這裏議論這件不可思議之事。單說完顏緒，他見了遍體鱗傷的素衣，反而不急迫了，他本就不是急色之人，認為做愛這種事情，必須要慢條斯理，方能體會個中樂趣。否則便如豬八戒吃人參果壹般，只圖壹時痛快，卻是索然無味。這種想法，倒也十分符合他堅韌的性子。此時他眼中看著這個已瘦弱了許多，似乎只能任自己宰割的俘虜，心中卻早已想了好幾種方法，務求要好好的享受壹次這個中趣味。

　　再說素衣，被完顏緒獨留在書房，只見這裏清幽雅靜，別說刑具，就連繩子都不見壹根，如何能審問犯人。莫非他又要用那懷柔之策，可看他面沈如水，絲毫笑容也無，卻又不像。

　　他正不解完顏緒的用意，卻見他走了過來，雙目定定的看著自己，忽然陰森森壹笑道：“素將軍，這些日子委屈妳了，怕是連澡也沒洗過吧。看看這身子，血跡汙跡到處都是，實在是不符合妳這樣高潔的人物。唉，這都是朕的疏忽，不過沒有關系，朕現在就給將軍補償壹下，妳隨我來。”說完壹掌劈開那沈重枷鎖，拉著他就向書房後走去。

　　素衣越發不懂他的用意，只是處於敵對立場，自然沈穩站著，毫不為他所動。其實他飽受了許多酷刑，又不得好好休息，體力早已不支，只是憑著絕不屈服的意誌，方能苦苦支撐著站住。完顏緒倒有些驚訝，嘿嘿笑道：“妳竟到這時候還有氣力，有趣有趣，如此更好了。”說完為他攏了攏披在額前的亂發，忽然壹把將他攔腰抱起，大步向後面走去。壹邊道：“素將軍，朕還從未抱過任何人呢，就連朕的寵妃，也沒有如此的榮寵。妳可該感到萬分榮幸才是。”

　　素衣這壹驚非同小可。他雖不通風月，卻也知道這樣抱著可有些曖昧。更何況完顏緒還將他和自己的寵妃相提並論，其意圖已十分明顯。只是他還不明白，自己當初的樣子，比現在何止好上百倍，完顏緒尚不為所動，為何今日已如此汙穢邋遢，卻讓他另眼相看？再說也從未聽聞這位少年天子有什麼男風之好。莫非是自己多心了不成？可是……可是……

　　素衣沈默不語，卻更令完顏緒喜歡。若說處變不驚，自己的臣子們倒也都能做到，但能像素衣這樣泰山崩於前不變色者，卻恐怕挑不出來。就連郁蒼，那本也是壹員名將，比起素衣，似乎也差了壹些。他哪知道素衣只是猜不準他的用意，不願妄自言動，失於身份而已。

　　及至來到書房後，那裏果然有壹個大浴池，四周以重重緋色的紗幔遮擋著，老遠便可看見向上蒸騰著的嫋嫋熱氣。完顏緒並不重享受，因此這個浴池比起大齊皇宮中的，就少了壹份華麗，只是多了幾分大方莊重。幾個宮女早早的便跪下了。完顏緒卻揮手命她們下去，言道沒有朕命，不許前來打擾。

　　素衣只覺眼前壹陣眩暈，完顏緒這話說的曖昧無比，連那些宮女看他的眼神都驚異不定，難道……難道自己竟然不幸猜中？他怎也說服不了自己，只覺以完顏緒的個性，絕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只是雖然不敢相信，但為形勢所迫，素衣卻也不得不掙紮起來，只是身處完顏緒的懷抱中，全無借力之處，還未等撲騰幾下，完顏緒早已戲謔壹笑，“咕咚”壹聲，將他連人帶衣服壹起扔進了又深又大的浴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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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冷不防嗆了幾口水，卻聽完顏緒在岸上哈哈大笑道：“素將軍盡管放心，這水引自後園的壹股泉水，最是幹凈。且強身健體，喝多壹些對妳只有好處，或許增了幾分力氣，還能在朕手裏過幾招也說不定呢。”說完幾下除去外衣。也將古銅色精壯的身子“咚”的壹聲投入水中。濺起了壹片水花，罩了素衣滿頭滿臉。原先亂糟糟的黑發盡濕，粘在肩背處，倒顯得柔順了許多。

　　素衣下意識的退了幾步，雙目中頭壹次失去了壹向的雲淡風清，戒備的看著完顏緒。那沒有壹絲贅肉的精壯身軀，宛如叢林中最矯健優雅的黑豹壹般。那種他只在皇家狩獵園中見過壹次的動物，是對眼前男人最恰當的評價。

　　完顏緒眼中閃爍著興奮瘋狂的光芒，壹步步的向前進逼著。壹邊道：“在這裏怎麼可以穿著衣服呢？何況妳那點破爛衣服，穿了和不穿也沒什麼兩樣。感情素將軍是讓朕親自為妳寬衣解帶嗎？哈哈哈，妳倒懂得欲擒故縱。”

　　素衣被他壹步步逼到池邊，再聽了這番無恥言語，身上不由壹個顫抖，知道自己不幸猜中。他手抵著池沿，力求冷靜的道：“大王向來作風嚴謹，還請自重。士可殺不可辱，這種卑鄙手段，不應是您做出來的。”

　　完顏緒眉毛壹挑，悠悠的道：“作風嚴謹？呵呵，真是笑話，素將軍久經沙場，為國事操勞，恐怕還未觸及風月。但妳聽說過哪個君王作風嚴謹？朕無非是不像齊主那樣荒淫罷了，這作風嚴謹四個字，可實在不敢當。”

　　素衣真要懷疑眼前的完顏緒是否別人假扮的了。看他言語輕浮，眼神戲謔，哪裏有原先笑裏藏刀的冷酷奸詐。只是別的都可以扮出，那舉手投足間的霸主氣勢，卻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他此時已退無可退。完顏緒卻不著急，壹步步上前，素衣只得雙手握拳做好了抵抗準備，雖知道自己體力耗盡，實在沒有掙紮余地。但他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如此受辱，更何況，大不了還有壹死。他已被俘，本就沒有顏面茍活於世。只因怕觸怒完顏緒對自己士兵下殺手，才苦忍至今。死對於自己來說，未嘗不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