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棒棒不在的第壹天

　　秦弈在洞府裏祭出時幻空間，安靜地潛修恢復了近壹年。
　　實際時間壹天整。
　　這麽久的原因，不僅僅是為了復原，而是無相了。
　　本來這場靈魂交融，都已經剩壹層窗戶紙了，之所以沒突破過去，還是菩提照見的軟弱。
　　當流蘇不在，自知不能再有任何依賴，克服了這層軟弱，甚至於認定“妳這臭貓才需要我呢”的時候……那壹層紙就破了，無聲無息。
　　原來就是這麽簡單。
　　復原只是幾天，而突破之後的鞏固，就足足花了六七個月。
　　相對別人算是快得飛起了……秦弈此時腦子裏閃過了壹個困惑，當初嶽姑娘無相，怎麽不需要這麽壹個鞏固時間的？
　　大部分人連乾元都得鞏固壹兩年，否則境界不穩不踏實。
　　嶽姑娘當初是自己睜開眼睛就說突破無相了，居然都不要個過程……她是原本就無相的吧。
　　這貨瞞了不少東西，以後有空壹定要問個明白。
　　但現在沒空，起碼要先去見無仙。
　　而突破之後，也沒就此停下。
　　棒棒雙修帶來的魂力過剩滿溢，包括之前吃菩提果收取太陽之息的時候也壹樣是存儲待用，都是壹旦跨過無相坎兒就可以再提升的能量儲備。
　　這壹旦跨過，便是直達二層，甚至都接近突破三層的線了。
　　這也花了三四個月。
　　於是離開時幻空間，恰好壹天。
　　站在洞府中央，秦弈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感受著澎湃的力量，以及……心中的平淡。
　　忽然就有了壹種奇怪的“曾經滄海”之感，好像對什麽事情都變得淡定了，波瀾不驚。
　　這也叫長大了嗎？
　　只不過因為跑了只球。
　　對她的依賴壹至於此。
　　秦弈輕輕籲了口氣，握緊了拳頭。
　　修煉不算時間……沒有棒棒的第壹天，開始。
　　……
　　秦弈收起時幻之紗，踱到洞府中心的扭曲樞紐之處。
　　無相者，已經有壹定的撕開空間通道的能力了。曦月左擎天去大荒都是這麽去的，不過他們不是修空間之道的，這只算大道旁通，能有壹定程度的了解和使用，因此他們撕開空間是有局限的。
　　必須先勘探兩側最薄弱的節點，預先設置通道之橋，所以當初曦月左擎天回神州，都是出現在同壹個點。
　　所以他們也不可能無所不在地出現在妳身邊。
　　但秦弈發現，自己好像不需要這麽麻煩。
　　他的目光看透扭曲樞紐的核心，所有如同蛛網壹樣的空間路徑纖毫畢現，他發現自己可以解構出來。
　　所有的空間，好像都是連通的，或者說都是可以折疊的，於是都是有辦法直達的。
　　連利用已有的路徑都不需要，只要解構了構成，就可以自己建模。
　　自己設置無所不在的通途。
　　這是他的無相，結合了流蘇空間之道在其中，冠冕所給予的感悟與大道法則的認知。
　　並不需要再問棒棒了，自己就能做得到。
　　她該教的該留的，已經教完了……再往後全部都是需要自己追索的事情，不是別人能再幫的。
　　秦弈沈吟片刻，忽然伸手壹劃，仿佛在空間樞紐上破開了壹道光門。
　　進而身形壹晃，消失在門中，光芒點點閃爍，漸漸平息不見。
　　再度出現時，已在龍淵城。
　　此即秦弈的無相。
　　相者，形也。
　　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謂忽恍。
　　不僅是自己意識無形，從心所欲不受拘束，連時空都不受拘束，跳出了三界五行。
　　此仙神也。
　　無相本來就是仙神，當年仙神大劫的基準線。
　　成仙了啊……
　　秦弈搖搖頭，發現自己對此居然是毫無感覺。
　　就連李無仙失蹤這樣的事，他也只是心中跳了壹下，很快就歸於平息。
　　“無仙失蹤了？”站在李無仙寢殿裏，眼前有個明黃衣袍的少女，乍壹看是李無仙，可秦弈怎麽可能認錯……
　　那是李青君。
　　“昨晚還在，今天壹早沒上朝，我們才知道她失蹤了。”李青君疲憊地靠在他身上：“妳來了就好……”
　　妳來了就好……
　　他秦弈本就是很多人的依靠，而不是依靠別人的。
　　“所以妳偽裝成無仙，暫且穩定朝野？”
　　“是。”李青君擡頭笑了壹下：“我發現倒也不難。”
　　秦弈失笑：“妳本來就是她的攝政王。”
　　李青君拉著他到窗邊椅子坐下，低聲道：“我和無仙長得本來就挺相似，稍微化妝遮掩，高坐金殿，群臣也沒人能看出來，盡量減少私下奏對就行……”
　　秦弈道：“我給妳略加變化術，凡俗肯定沒人看得出來，怎麽奏對也沒關系。但問題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嗯……”李青君問道：“看妳並不震驚，是不是知道什麽情況？”
　　“天上人有了太清，無仙的身份很難再瞞。”秦弈簡略介紹了壹下情況，又道：“當初我臨走前，瑤光意識已經獨立覺醒了，她必然能察覺太清出現，跑路算是不太意外的。”
　　李青君沈吟片刻，搖頭道：“但應該會跟我說才對，這種狀況莫非是瑤光主導了無仙？”
　　“可能……強烈的危機感讓瑤光占據了主導，無仙可能也有意識配合，畢竟也是小命相關。”秦弈沈思道：“如果所料不差，她此時應該是去尋求盡快復蘇實力的方法……多方信息都告訴我，瑤光的目光看透萬古，我看她多半是有些備案，有快速復蘇的手段。”
　　李青君稍微安心了點：“也就是說安危上不用太擔心？”
　　秦弈抿嘴道：“我只擔心將來就再也不是無仙主導了……”
　　李青君默然片刻，忽然自嘲地笑笑：“妳看，果然還是妳找了藥回來，卻來不及。”
　　秦弈摸著戒指裏的冥華玉晶，沈默。
　　先去菩提寺而不是先去南極，為的就是盡早搞定這個冥華玉晶先回來救無仙，卻依然是慢了。
　　歷史總在不斷地循環，這種感覺真的難受。
　　他深深吸了口氣，安慰道：“情況並沒有那麽壞，終究都還活著，活著就好……說不定她這樣離開反而是個好事來著，至少妳就不要和天上人直接對上了。將來我若能尋得她，還可以再考慮手段。我已無相二層，識見已廣，不再是當年茫然不知所措的小方士了。”
　　李青君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壹笑：“嗯。”
　　曾經想追逐他的腳步，時至今日李青君發現，真的追不了。
　　她戰邙山之後，好不容易突破的乾元，和秦弈在時幻空間裏折騰了兩年多才雙修達到二層。秦弈去壹趟北冥，看似度日如年很久很久，其實滿打滿算都才壹兩個月，她乾元還是二層連動都沒動。
　　可秦弈都已經無相了。
　　追不上，那就不追了。
　　乾元之壽近萬載，也足夠與他廝守。
　　萬載之下，誰知道呢？何必糾結於此。
　　壹切煩擾，交給他處理就好了……這已經不是正常人能處理的事情。
　　“若是要找無仙，妳有線索嗎？”李青君還是忍不住問了壹句。
　　秦弈知道這不是想要得到什麽答案，只是求個心安。
　　但他還真的有線索。
　　“青君，妳可還記得那匹向無仙報信的馬？”
　　“嗯？”
　　秦弈道：“這世界就這麽大，其中妖族相關我已經非常熟悉，很難再有什麽遺漏處。可時至今日卻依然沒有人知道那匹馬，說明不應該是妖族，更可能是別人豢養……那麽這匹馬到底誰養的？”
　　李青君道：“天上的？無仙前世埋的伏筆？”
　　“有可能。但這裏有個問題，無仙剛出生時，誰也不知道她是誰，便是她自己的前世伏筆也不會主動找上門的。”秦弈低聲道：“這裏必有壹個讓她們相見的契機，好歹要相見，才能有所溝通對不對。”
　　李青君楞了壹陣：“那是怎麽相見的？”
　　“無仙繈褓之時在王府居住，見到外來的馬，只有壹匹。”秦弈平靜道：“妳見過的……妳們兄妹山中訪我時，我騎著出山的那壹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