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龍蛇演義

　　流蘇覺得自己風評被害了。
　　當年不過是囂張了點而已嘛，怎麽壹個兩個都這麽大怨念，妳被天上人打死了還把怨魂封印幾萬年，居然怨氣還沒對我的重？
　　我怎麽妳了？
　　這龍是傻子嗎？
　　它卻壹時忘了，神龍怨魂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仇家要是在面前當然能激活回憶，然而此刻在面前的是它流蘇，那此刻便自然是拍扁那鼻子的念頭比較蠢動清晰了……
　　總之聽了龍魂之語，流蘇實在氣得要死，又實在不想在程程面前暴露太多底細，話都不知道怎麽說。那靈魂帷幕壹漲壹縮的，秦弈看得膽戰心驚，總覺得它隨時要炸。
　　那龍眸之中卻忽然有了些哀色：“見不到，感不著，我卻有冥冥意……是了……原來妳也死了……”
　　魂幕縮漲微微壹滯。
　　“所以妳也不是來解我封印的……”龍語聲越來越輕，似乎沈默下去，在思考什麽。
　　流蘇嘆了口氣。
　　當然不是來解它封印的，此時大家的能力根本解不了，解得了也不敢解。
　　夜翎終於忍不住道：“我們要如何解妳封印？”
　　“解不了。”龍眸看向夜翎，變得更加柔和：“這個心中無恨的螣蛇，妳很好……”
　　夜翎還是不明白，撓了撓頭。
　　她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
　　“如果妳恨了幾萬年，乍然見此至純，也會覺得這是壹汪清泉，讓人舒暢。”龍語聲笑了起來：“不過妳是螣蛇，螣蛇不遜於龍，我什麽都回饋不了妳，妳在意嗎？”
　　夜翎搖頭：“我不要啊。”
　　龍語聲道：“那妳進來幹什麽？”
　　“師父和哥哥要進來，我就進來了。”
　　“如此……”龍眸看向程程：“妳是此方妖皇？”
　　程程行禮：“是。”
　　“妳的分脈合流之術，不宜久持，久則傷身。此時無戰，撤了吧。”
　　程程猶豫片刻，分成了雙身。
　　龍眸打量了她壹陣，低聲嘆息：“弱成這樣了，現在的妖……”
　　程程：“……”
　　太習慣了，幾乎每見到壹個遠古殘魂，都會遇上這麽壹句，早期還會羞恥，如今波瀾不驚，愛咋咋地。
　　“弱有弱的好處……”龍魂嘆息著：“萬年前，有幾只大妖進來，態度可不是見前輩之魂，而是來取寶的。他們自恃強悍，我也仇恨縈魂，就此惡戰。最終他們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在這樣的戰鬥中逐漸沾染，怨意填胸，當我冥冥有感，已經來不及了……這是他人之計，但是無解。”
　　程程有些汗顏，其實她也是來尋寶的。不過態度確實不同，因為她期待傳承，更期待有先祖之魂釋放，態度有覲見之意，自與強者取寶的概念不同。
　　此時她也完全明白了，壹般人根本進不來，妖皇也進不來，他們能壹路避免怨氣侵襲是狼牙棒的神效。而真正能進來的起碼是祖聖大妖，然而這種大妖進來絕無敬畏，只會爭奪，甚至說不定都有吸收龍魂的意思在，那就激發龍魂恨意反噬，大打出手。這個過程裏，再也無法避免怨念填胸了。
　　幾乎是必然的結果，盡在布局的人計算之中，封印特意留了後門就是等著這壹天，等著妖劫的引子。
　　只不過誰也沒想過，他們這麽弱的時候，滿懷朝見先祖心思的層次下，居然進得來……然後還有壹只至純的臭蛇，龍魂被封印狀態根本無法主動攻擊她，反而使得龍魂有了壹絲清醒的空間。
　　又被什麽“前塵回夢”激發，回復了壹部分理智意識，才能有這番良好交流。
　　否則真靠戰鬥的話，此行只能敗走，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東西的。
　　不知不覺間，有靈光向程程和夜翎籠罩下去，龍語聲再度傳來：“我想起了壹些法……全部傳承於妳二人。”
　　程程閉上眼睛，心中激動不已。
　　《往聖開天訣》完全篇，還附帶了無數修煉的理解在其中。
　　還有萬萬千千妖族秘法，浩瀚無匹。
　　對遠古的探索，在她的角度上，這就已經完整了。否則要靠自己慢慢在鯤鵬紫府去感悟，不知道要多少千年萬年。
　　雖是靈光同時罩向兩人，實際還是有所區別。給程程的側重傳法，而似乎知道夜翎修行不足，塞給她法也得不到理解，不如另給點別的。
　　夜翎的頭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壹滴血液，又慢慢滴在她腦袋上。
　　秦弈旁觀著，想起了那滴鯤鵬鐘乳。這些老怪物，死了都絕對不能當它們死得幹凈，花樣多著呢。
　　這滴血的價值可能無法估量。
　　夜翎抱著頭摸了摸，卻摸不到那滴血了，可能已經徹底融合。她有些奇怪地看著龍眸：“我要這沒用啊……”
　　“我是見那乘黃的分脈合流術才想起這個……妳體內有壹點點蛟血，我讓它徹底化龍，並占據妳剩余的菜花蛇血脈。”龍魂道：“往後妳也是半龍半蛇，想分身也可，想壹起練也沒問題……龍族天賦應有的東西，妳盡可使用。”
　　夜翎眨巴眨巴眼睛，秦弈眼睜睜看著她額頭長出了壹對很可愛的小鹿角。
　　妳們師徒……是要逼死我嗎？
　　“將來若是不想用了，這滴神龍血髓，妳還可以轉贈別人。”龍魂又道：“不過我認為不需要……妳身兼龍蛇，若有朝壹日殺機迸起，那便是龍蛇起陸。”
　　夜翎摸著鹿角，心下有些憂慮，暗道這是不是醜了點？轉頭看著秦弈亮晶晶的眼眸，她立刻笑了：“謝謝龍爺爺。”
　　程程抽了抽嘴角。
　　魂幕微微晃了壹晃。
　　這貨到底是至純還是至狡，大家都快分不清了。
　　龍眸終於望向秦弈：“妳，是為門而來？”
　　說到這句，聲音再度變得淩厲，嚴肅無比。
　　秦弈壹怔：“妳怎麽知道？”
　　“妳身上門的氣息……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妳不是忘記很多東西了嗎？怎麽感覺妳什麽都記得？”
　　“有些事情，早已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便如修行，便如血脈，便如……門。”
　　龍眸閃爍，秦弈清晰地看見，就在龍眸正中央，安靜地躺著兩個東西。壹個小小的骨頭模樣，卻是光潤如玉，散發著極為神秘的縹緲氣息，不知何物；另壹個不規則的石頭碎片，大小和乒乓球差不多，和門的氣息壹模壹樣。
　　這兩個東西不是在眼睛裏面，龍眸本就是虛影，這是在山腹正中央，也是此山之內僅有的兩個“寶物”。此山是龍軀所化，換句話說這兩件東西本來是被它吞進肚子裏保存的，可見重視。
　　龍眸裏慢慢又有了兇戾：“給我壹個……妳要門的理由。”
　　居然是問理由，不是立刻守護攻擊？
　　秦弈想了想，便道：“若是在我這裏，說不定有朝壹日能解妳封印，留在妳這只能白費萬年。”
　　“這個理由很好……但也很可笑。妳和壹只螞蟻並沒有區別，也敢談解此封印？”
　　“並不可笑。”秦弈正色道：“妳該想想我們為什麽進得來。”
　　“……原來如此。”龍魂下意識地有點想打人，終究還是分清了主次，慢慢道：“若是如此，可以給妳。但妳要證明妳有能力守住它，而不是出門就做了送寶童子。”
　　這倒是很有道理，秦弈有些為難，這要怎麽證明？
　　“很簡單。”隨著龍語聲，壹個怨靈從外面通道飄了進來。“這是我伴生之怨靈，大概是我嘆口氣的實力，只要妳扛得住它，就算妳具備壹定的抗壓之力。”
　　秦弈憋紅著臉看著面前這個約莫暉陽初期的怨靈，什麽叫嘆口氣的實力？
　　怪不得流蘇當年愛跟妳們裝逼，妳們壓根是壹路貨色，最後是裝不過流蘇才恨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