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血獸永生 3k

　　寧塵如今的神情有些嚴峻。
　　縱然親身經歷過太陰族與太初龍族的陣仗，但眼前所見的場面，依舊超乎了他的想象。
　　橫貫星空的血色星殿上不知有著多少生靈，目光粗略壹掃，怕是比之整個北域加起來都要多出數倍。猶如山呼海嘯般跪伏的勢頭更是無比壯觀，可謂震撼寰宇。
　　寧塵勉強定神，不由得再看向邁出腳步的柳茹意。
　　這壹刻，她似乎不再是與自己嬉笑怒罵的女子，而是淩駕於蒼生萬物的神祗，受億萬生靈崇拜與供奉的超然存在。
　　而面對星殿內無數生靈的跪拜恭迎，柳茹意至始至終都未曾給出任何回應。
　　她只是壹臉冷漠地蔑視著眾生，長袖壹拂，那些跪伏在地的生靈們紛紛匍匐著後退，讓出壹道直通高塔所在的道路。
　　“走吧。”
　　柳茹意驀然回首，輕聲道：“先到哀家當年的宮殿瞧壹瞧。”
　　寧塵怔然片刻，還是重新來到了身旁。
　　突然間，他頓時感覺到無數神念與視線投射而來，其中不乏修為恐怖的存在，這等驟然暴起的威壓令四周空間都為之扭曲震蕩。
　　但柳茹意很快冷哼壹聲，這股匯集而至的威壓瞬間分崩離析。
　　星殿中不少生靈當即口吐鮮血，更有甚者連肉身都直接炸裂，只留下壹具魂體依舊顫抖著跪伏在地。
　　“不必多理會。”
　　柳茹意主動拉起寧塵的手臂，淡然道：“站穩腳步。”
　　話音剛落，寧塵就感覺眼前視線壹陣模糊。
　　轉瞬間，剛才還有著千萬裏之遙的星殿高塔已然近在眼前。仿佛由鮮血澆築而成的琉璃宮殿上每壹寸雕紋刻印都清晰可見，其中所展現的恢弘大氣，更是讓他暗暗震撼不已。
　　剛才遙望壹眼，就已經是無比令人震驚的奇觀。
　　而現在離近壹見，寧塵都不免啞然失神。
　　這等恐怖的規模，怕是將相當於整個北域大小的星辰做成了壹座宮殿，僅是高塔之寬，往兩旁掃視過去都完全望不到盡頭。
　　“難得看見妳這幅呆楞楞的模樣，挺有趣的。”
　　柳茹意的輕笑聲驀然響起，讓寧塵再度回過神來。
　　他又看向猶如天幕般敞開的高塔大門，不禁幹笑壹聲：“我要是見到這等大場面，還能壹臉的淡定自若，那妳得懷疑我是不是哪來的老怪物了。”
　　柳茹意莞爾壹笑：“哀家就當是妳這番話是贊美了。”
　　與此同時，高塔大門處迅速延展出血色長階，讓兩人得以安穩踏上。
　　隨著壹路前行，寧塵依舊是滿臉的驚嘆之色，不時張望著四周的壯麗環境，嘖嘖稱奇。
　　直至完全踏入至高塔內部後，他反而楞了壹下。
　　“會不會有點...太空曠了？”
　　壹望無際的血色宮殿綿延至視線盡頭，仿佛置身於壹個充斥著血光的封閉天地。
　　但除此之外，他幾乎看不見任何其他存在，註視片刻，頓時帶來壹陣莫名的陰冷之意。
　　“莫要將妳人族的觀念帶過來。”
　　柳茹意唇角微揚，擡起皓腕，玉指輕輕壹挑。
　　旋即，汪洋血海好似沸騰，壹座座宮殿從中拔地而起，更有青山綠水不斷顯現。
　　僅僅壹眨眼的功夫，坐落於茂密群山之間的宮殿群赫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如何？”柳茹意斜睨輕笑道：“世間萬物不過壹念之間，現在妳可滿意了？”
　　“...比我想象中還要誇張許多。”
　　...
　　半晌後。
　　寧塵已然踏入宮殿，暫作落腳。
　　因為柳茹意似有其他事要做吩咐，他暫且獨自壹人留在了殿內。
　　而站在窗邊默默眺望著下方，不僅有以假亂真的群山美景，同樣能清晰看見高塔大門前赫然有成批的血界生靈依舊跪伏守候著，如同最為忠心耿耿的奴仆侍從，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柳茹意的命令。
　　“女皇...嗎？”
　　寧塵腦海中不由得閃過這個想法。
　　但他很快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徹底否決。
　　無論是禮兒、懷情她們壹樣的人間帝皇，還是如同醉月壹樣的龍族之皇，她們身上各有象征其皇道的氣質，高貴亦有各自矜持。
　　但茹意在面對億萬血界生靈時展現出的氣勢，絕非什麽女皇，更像是...
　　“哀家是它們無可忤逆的‘主’。”
　　嫵媚嗓音在後方響起，讓寧塵下意識回身望去。
　　柳茹意已然換上深紅色澤的修身紗裙，金紋勾勒交纏，令其本就婀娜的身段更為凸顯，玉腿邁動間都蕩漾著滿滿的誘人風情。
　　但不同於往日的隨意打扮，如今她周身還妝點著諸多華美墜飾，金紅流蘇如絲般飄蕩，壹襲裙擺如同翻騰的鮮血般在地面拖動。
　　妖媚、邪異，卻又展現著無與倫比的尊貴與傲然。
　　寧塵眼神微動，輕笑道：“這壹身打扮，很美。”
　　柳茹意腳步微頓，高傲冷艷的嬌顏上閃過壹絲羞意，很快又羞赧般瞪起血眸：“誰讓妳這時候誇來誇去的，這壹身只是哀家當初所穿戴的寢宮服飾而已。”
　　“在寢宮裏還要穿的那麽華麗？”寧塵調侃道：“若換做正式場合，豈不是得打扮的更美？”
　　柳茹意沒好氣道：“若要出去見人，哀家可不會穿成這副德行。只是因為妳才...”
　　話語微頓，她偏頭輕哼了壹聲：“反正這座寢宮內唯有妳我二人，哀家就喜歡這身穿著。”
　　寧塵有些感慨地笑了笑。
　　如此純情反應，實在難以想象她就是剛才君臨天下的超然存在。
　　“哀家知道妳在想些什麽。”
　　柳茹意輕籲壹聲，緩緩來到了寧塵身旁，看向了遠處的血界生靈：“妳應該知道的，哀家誕生於祖血，稱得上是祖血的化身。”
　　“我還記得。”
　　寧塵眼神微動，低聲道：“那外面這些生靈又是...”
　　“在漫長歲月下，祖血之源四周逐漸凝聚出壹片特殊空間，最後又慢慢擴大成壹界。”
　　柳茹意平靜道：“它們便是從中誕生的。”
　　寧塵皺眉思索了片刻，再道：“與艷星的情況差不多？”
　　“有些相似，卻又有些不同。”柳茹意皓腕微擡，掌心間流轉的血光妖冶神秘。
　　她盯著從中散發的血芒，低喃道：“哀家對於祖血的掌控無人可以取代，這些生靈即便誕生，依舊只是對祖血言聽計從的傀儡。”
　　寧塵愕然道：“它們都沒有真正的靈智嗎？”
　　“不，都有。”
　　柳茹意搖了搖頭，道：“但是祖血之力是無法忤逆的力量，是它們的本源之力，是它們延續的根基。正因如此，它們會敬哀家猶如神祇壹樣，渴求得到更多的恩賜。”
　　“所謂的恩賜又是...”
　　“允許它們的傳承。”
　　柳茹意壹臉淡漠的述說著令人話語：“它們的壹切，都在哀家的壹念之間。自然連同生與死、文明的存續都不會例外。”
　　寧塵壹時啞然。
　　“會覺得哀家不對嗎？”柳茹意撇來壹眼，淡淡道：“比如...太過專橫？”
　　“我未曾親眼所見所聞，不好亂下判斷。”
　　寧塵略作斟酌，認真回應道：“不過，我聽得也有些疑惑。”
　　柳茹意唇角微揚壹下：“妳問吧，哀家會告訴妳的。”
　　“妳對血界之中的生靈有如此掌控，過了那麽多年，難道它們對妳就沒有什麽怨言，或者是...”
　　“像冥獄內發生的變故壹樣，想辦法殺了哀家？”
　　柳茹意輕笑壹聲：“因為它們離不開哀家的幫助。”
　　寧塵壹怔：“這又是什麽原因？”
　　“用妳們人間的話來說，就是壹人得道，雞犬升天。”
　　柳茹意環抱著雙臂，笑瞇瞇道：“哀家因為祖血而誕生，哀家的存在同樣令祖血在不斷壯大。自身在漫長歲月的修煉下慢慢超脫了祖血桎梏，而這些血界生靈可辦不到。”
　　寧塵心思壹動，隱隱猜想到了什麽。
　　“它們是心甘情願的....”
　　“對。它們因祖血而誕生，卻也被祖血所束縛，只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血界之中，唯有祈求哀家的力量去不斷擴張血界，方能滿足它們的生存所需。”
　　柳茹意瞇起血眸，緩緩道：“還有最重要的壹點。”
　　見其神情肅穆，寧塵也連忙道：“還有何緣由？”
　　“‘血之獸性’。”
　　柳茹意壹字壹頓道：“祖血蘊含著萬物生機，而我們這些因祖血而誕生的生靈卻出現了突變，正是這無法擺脫的獸性。
　　被無邊殺意吞噬了理智，發自本能的渴望著殺戮與破壞，沸騰的血液將會帶來永無止境的廝殺，直至屍身腐朽重歸血海之中。”
　　寧塵聽得壹驚。
　　對於祖血的獸性，他當然體會頗深。
　　因為茹意就曾經遭受過獸性的影響，他還因此與其大戰過幾回。說不定茹意這嗜戰嗜殺的性格，也是由此而來...
　　“祖血給我們帶來了無窮的生命，卻同樣帶來了永生的詛咒。”
　　柳茹意輕嘆壹聲，臉上浮現的復雜神色很快隱去。
　　她擡頭再看向天空方向，道：“但隨著哀家成就聖位，這份詛咒已能壓制。哪怕是祖血本身，也逐漸成為了哀家的壹部分。”
　　寧塵心思壹動，驚奇道：“這麽說來，所有血界生靈能維持理智，這壹界的詛咒也是因為茹意妳才被壓制....”
　　“算是吧。”
　　柳茹意斜睨道：“還有何想問的？”
　　寧塵面露沈思，片刻後卻搖搖頭：“足夠了。”
　　柳茹意挑眉道：“妳不想再問問哀家與血界生靈之間的...”
　　“妳所做的壹切已經夠了。”寧塵淡然壹笑：“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妳這壹邊。”
　　柳茹意楞了楞，嫵媚容顏上很快染上絲絲紅暈。
　　“妳這冤家，總是那麽的油嘴滑舌！”
　　“這叫坦誠直言。”
　　寧塵笑了笑：“能慢慢深入了解妳的壹切，這種感覺也挺好。”
　　“哀家可感覺不好。”柳茹意紅著臉輕啐壹聲：“再多聽幾回，都忍不住想要好好教訓妳壹頓了。”
　　“好好好，我先不說這些話。”
　　寧塵擺擺手，哂笑道：“那我們還是重新來聊壹聊眼下的事吧。”
　　“哼，哀家還以為妳不在乎了。”
　　柳茹意略帶嫵媚的白來壹眼，擡手壹指上方：“哀家消失的這些年，它們將祖血之源層層封印了起來，以免再有何異動影響。
　　而哀家剛才命人將封印全數打開，我們正好壹起去見壹見祖血之源，對妳定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