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賀曌：“我陰險，我卑鄙，我無恥，但我是個好人。”】

　　“說起範先生，四春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壹身醫術不敢說無人能及，卻當得起妙手回春四個字。從其行醫至今，治好了太多病患。
　　城內，不少人想要拜入門下，學習他的醫術。可惜，對於這些人，他沒壹個瞧得上眼的。四十多歲，楞是無有弟子。
　　當然，縱然拒絕了無數人，亦有許多人不甘心。藥堂裏那些夥計，心裏面怕不是都想著，有朝壹日被收入門下，借此飛黃騰達。”
　　說到此處，劉蛟頓了頓，抿了壹口酒，繼續道。
　　“如今，範鐘親自登門，收妳為徒弟。妳還覺得自己繼承不了玉芝堂嗎？他只有壹個二十五歲，眼光奇高，至今嫁不出去的女兒。
　　可以肯定地說，只要妳學醫期間，不幹壹些出格的事。他的藥堂、錢財、人脈，乃至女兒，早晚會落入囊中。
　　恭喜妳啊，曌弟。哥哥我敬妳壹杯，祝妳從此出人頭地，不會再吃不飽飯，終日為了口吃的，來回奔波。”
　　言罷，壹口幹掉碗中烈酒。
　　“好！”
　　壹眾潑皮們頓時叫好，狠狠恭維著自家大哥。
　　“所以，妳說了壹堆，到底要幹嘛？”
　　賀曌擡起酒碗，同樣壹口飲盡。
　　“老弟，想發財嗎？”
　　姓劉的沒有直接開口回答，而是面帶微笑反問道。
　　“？”
　　對於他的疑惑，潑皮大哥開口解釋。
　　“妳知不知道，四春城有幾大幫派？”
　　“三個！”
　　別說姓賀的知道，村裏面會說話的孩童，壹樣門清。
　　城內三個幫派，跟現實世界聯盟中，歷史上的三國鼎立差不多。
　　第壹個，乃是以本土勢力為主的本地幫派，屋裏面喝酒吃肉的潑皮們，便是屬於此幫中人。背後站著城裏的士紳，又有官府幫襯，黑白兩道通吃。
　　借助老爺們、官方的關系，壟斷了許多行業，無數人靠著他們討生活。不僅實力雄厚，聲勢更是大的嚇人。
　　第二個，則是掌控碼頭的漕幫，徒眾皆以漕運為業，又被人叫做糧船幫。大江南北，入幫者頗眾。甚至有的時候，哪怕是官府也要畏懼三分。
　　借著水運便利，大搞走私事業，賺了許多銀子。他們不僅有錢，拳頭亦是很硬。在水上不止跟水匪打仗，偶爾還要跟官兵打，個個心狠手辣，壹般人不敢招惹。
　　第三個，遍布整個北方的藥幫，幫眾多數以種藥為生。他們藥田成片，手裏掌握著大量土地，市面上流通的藥材，有五分之壹出自本幫。
　　據小道消息說，軍隊是他們的大靠山。因為不僅供應軍中藥物，有時候運送草藥時，經常能看見有官兵保護。
　　以上，便是雄霸四春城的三個大幫派。其余壹些小幫小派，沒啥可說的。只能仰仗三者鼻息生存，頂多小偷小摸，幹壹些大幫大派不願意幹的臟活累活。
　　“三個幫派，漕幫不必多說，只要不把手伸進漕運方面，他們壹般不會參與爭鬥。唯有本地幫和藥幫，各種明爭暗鬥，死人更是家常便飯。”
　　這倒是實話，雙方都有背景。
　　本地幫有府衙護著，藥幫有軍隊護著，靠山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唯有借著幫眾搞事，三天兩頭互相找茬，壹旦打起來，不死人誓不罷休。
　　昨天我折了三個幫眾，今天妳得折六個！
　　打來打去，火氣越來越大，儼然已成為世仇。
　　“妳應該清楚，為何兩個幫派鬥的如此激烈吧？”
　　賀曌喝了壹口酒，心裏暗道可太清楚了。
　　無非是利益二字！
　　藥幫聽名字就明白，以草藥為生。
　　而本地幫壟斷了四春城內多個行業，其中最賺錢的行業，無疑是藥材、糧食、青樓等等。
　　世上沒有人不生病，更沒有人可以不吃飯，亦不會有不喜歡女人的男人。
　　二者，正是因藥材結怨。
　　壹些草藥，能夠通過種植獲取。有壹些則不然，不能通過大批量種植獲得。即使能種活，藥性亦會大大減弱。
　　所以，必須依靠大量的山民，長期進山采取。
　　於是，兩個幫派打起來了。
　　妳多拿壹點，我就少賺壹點。
　　雙方覺得自己拳頭硬，那就開打，看誰先揍趴下誰。
　　結果，他們確實很強，鬥了幾十年，壹代代把仇恨傳了下去。
　　不過藥民們並未獲利，兩個大幫派甭管打成啥樣。各自默契的保持著，十分之壹價格收購藥材的潛規則。
　　“範先生是藥幫座上賓，妳日後會不會替代他？驟時，咱們兩個便擁有了合作的基礎。”劉蛟瞥了壹眼小年輕，眼中閃爍著精光。
　　好嘛，果然所圖甚大，居然讓他賀某人去做二五仔。
　　“咱們兄弟二人聯手，有朝壹日定然能扳倒藥幫。壹旦功成，我坐上本地幫的龍頭，自然有妳的好處。”
　　妳猜我信不信？
　　自古以來，當二五仔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壹些歷史上的大人物，幹出過多少食言而肥的事情，何況區區壹個山村惡霸。
　　再者說，跟誰倆擱這兒畫餅呢？
　　開空頭支票的招兒，我賀某人用了不知多少次。
　　思前想後，他開口問道。
　　“劉哥，空口白牙，妳信得過我？”
　　二人商量的事兒，可不是過個三五天就成。壹切順利的話，少說得十年往上，晚壹點二十年吧。
　　中間，但凡出點岔劈，頓時就會瓦解。
　　或者姓賀的混得不錯，直接把潑皮頭子給辦了，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當然信……不過！所以，曌弟妳得留下點把柄。我想好了，寫壹張契約，咱們把要幹的事寫上去，妳簽名按手印。
　　而老哥我，手裏有了契約，定然放心。若是老弟背信棄義，我就拿著他公布四春城。到時候，藥幫絕對不會放過妳。”
　　豈止是不放過，估摸著得挫骨揚灰，範鐘都保不住他。
　　大爺的，夠狠呀！
　　手裏面捏著他的把柄，劉蛟說啥就得幹啥，要不然等死吧。
　　“劉哥……”
　　余下的話沒往下說，只是雙眼掃了掃周圍吃酒的潑皮們。
　　“呵呵，放心。他們從小跟著我，況且為了前程，舍得告發我嗎？”
　　對此，眾人齊齊點頭。
　　雖然計劃的時間可能長了點，但成功的話，他們起碼能坐上幫派高層的位置，沒有人會跟自己的前程過不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
　　賀曌搖頭，連續說了兩句想不到。
　　頓時，劉蛟的眼神兒變得危險起來。
　　先不談姓賀的沒有正式被範鐘收為徒弟，他們壹行人來的時候，可沒旁人看見。
　　今兒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要不然，壹刀殺了，隨便找個地方壹埋，誰挖的出來？
　　“不想幹？”
　　“不想幹！”
　　“啪！”
　　壹個潑皮拍了壹下椅子，拔出腰間別著的尖刀，沖著著名狠人怒目而視。
　　“小子，別給臉不要月……僉……”
　　話說壹半，舌頭突然變得麻木，話說不利索。
　　緊接著，整個人麻了。
　　“噗通！”
　　潑皮壹頭栽倒在地，全身上下能動的，唯有壹對招子。
　　“菜裏有毒……”
　　“噗通！”“噗通！”
　　很快，十幾個潑皮倒了壹地。
　　劉蛟在第壹個小弟躺下的時候，迅速從懷裏摸出了壹粒黑漆漆的藥丸，毫不猶豫送入口中。並且，快步向著窗戶跑去。
　　“蹭！”
　　剛剛竄到窗戶旁邊，半邊身子壹麻，當即步了其余人等的後塵。
　　“噗通——”
　　虎背熊腰的潑皮老大，壹頭撞在窗戶上，摔了壹個屁股蹲。
　　“不可能，我為何中毒了？”
　　另壹邊，賀曌端起酒碗，抿了壹小口，細細品味。
　　“妳的確沒有吃菜，可是妳喝酒了。”
　　謹慎的潑皮頭子，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屋子裏唯壹站著的人。
　　“我倒酒的時候，偷偷摻了些麻藥。對了，妳吃的解毒丸，對麻藥不管用。那玩意兒嚴格來說，算不上毒藥。”
　　制作解毒丸的藥堂，估計想不到會有人拿麻藥把人給麻翻。
　　理由？
　　犯不上。
　　麻藥很貴，是為了給壹些富戶治病時，用來緩解疼痛的。
　　有買麻藥的錢，弄點見血封喉的毒藥，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可能，我怎麽沒看見？”
　　對此，他懶得解釋。
　　不得不說，熟練度滿值，升無可升的《猴步》，賦予的關節靈活，給了太多驚喜。
　　“其實吧，我壹開始想著把妳們全部殺了。可，萬壹陰溝裏翻船呢？而且，殺了妳們到是容易，收拾屋子會很麻煩。”
　　壹劍在手，只要不碰見怪物，他有信心把他們全給殺了。
　　但，濺起的血，收拾起來比較費勁兒。
　　索性用麻藥全部放翻，挨個不見血的弄死。
　　風險小，收益高！
　　“放我壹命，以後絕對不會再來招惹妳。另外，我願意拿出我全部身家，零零散散加在壹起，足足有二百兩銀子。”
　　劉蛟強忍著舌頭的麻木，迅速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可惜，某人不為所動。
　　“妳殺了我，本地幫不會罷休。”
　　“誰看見妳來我這兒了？”
　　壹句話，噎的對方啞口無言。
　　“看來，沒有人知道妳來。”
　　“妳詐我？”
　　潑皮頭子氣的差點吐血，剛才若是反駁兩句，估計就能活下來了。
　　“別怪我，誰叫妳所圖甚大呢？還想著拿捏老子，讓我當妳的傀儡。草，妳也配！”話音落下，賀曌解開褲子，沖著躺在地上瞪著大眼的劉蛟瞄準。
　　“妳要幹什麽？”
　　先前不可壹世的惡霸，面色猛地壹變。
　　壹道帶有弧度的水流濺起，毫無意外的澆在對方臉上。
　　“妳……”
　　慘遭奇恥大辱的劉蛟，面目通紅，眼珠子差點爆開。
　　“看起來，妳的確動不了。”
　　沒錯，又是壹次試探。
　　殺人嘛，壹劍的事，犯不上如此羞辱人。
　　“鏘——”
　　他系好褲腰帶，彎腰俯身從床底下，拿出壹柄帶著劍鞘的長劍。
　　壹抹寒芒，於燭火的照映下閃爍著。
　　雖然、可能、大概，對方不是裝的，但有萬分之壹的幾率，他不會冒險。
　　實在是不清楚，姓劉的實力如何。
　　“無恥！”
　　體質要比小弟們好很多的潑皮頭子，見此破口大罵。
　　先是羞辱，後又不放心，準備拿劍戳死自己。
　　草！
　　“算妳狠！”
　　話音落下，平地驚起壹聲雷。
　　劉蛟騰地壹聲起身，瘸著壹條腿撞碎了窗戶，翻身沒入夜色。
　　“好險！”
　　賀曌看著即便瘸了壹條腿，速度、靈活亦要比普通人強出數倍的潑皮頭子，暗暗心驚。
　　剛剛要是毫無戒心上前，怕是要遭到暗算從而翻車。
　　“不愧是練家子，麻藥居然沒有徹底把人放倒。”
　　他並未第壹時間追上去，反而是腳下壹動，勾起了壹位麻翻倒地的潑皮。
　　“啪！”
　　左掌用力，壹招將之打的橫飛出去。
　　“砰！！”
　　人影剛出了草屋，站在屋裏的人，借著月光見到，壹個黑影從側面閃現，雙手成拳狠狠出擊。
　　然後，飛於半空的潑皮，在空中畫了壹個【7】，飛入夜色。
　　“嗯？”
　　劉蛟保持著出拳姿勢，心中略有疑惑。
　　對方中拳之後，為何不發出痛呼？
　　下意識轉頭向著屋內望去，卻見壹道寒芒閃爍。
　　“不好！”
　　使出吃奶力氣，瘋狂瘸著腿向後暴退，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劍鋒。
　　但，呼吸中總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兒。
　　“啊切～～～”
　　打了壹個噴嚏，伸手摸了摸鼻子。
　　只見手掌上，多出了許多粉末。
　　“麻藥？”
　　“不錯。”
　　某狠人笑吟吟的望著，慘遭暗算的村霸。
　　“我跟妳拼了！”
　　劉蛟自知今晚逃不出對方手掌心，索性豁出性命，臨死也要撕下來壹塊肉。
　　趁著藥力尚且未能發作，雙拳宛如出洞的毒蛇，陰狠的“撕咬”上來。
　　他年輕時曾經拜入青山門中學拳三年，壹門青蛇拳使得異常老辣。
　　可惜，有壹條腿麻著，要不然配合步法，有信心三招之內，生生打死對面的無恥之人。
　　“死！”
　　口中怒喝，拳頭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三分。
　　賀曌擡手，向前壹刺，欲要逼迫對方後退。
　　可拼死壹搏的惡霸，豁出性命的含恨壹擊，哪裏有那麽容易被逼退。
　　“咱們兩個，同歸……”
　　“砰！”
　　姓劉的保持出拳姿勢，站在原地壹動不動。
　　無他，蛋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