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壹章：屠族令。

　　皎霓？
　　她怎麽會在這裏？
　　裴淩不由壹怔。
　　歐陽纖星有所察覺，正要扭頭，面容又是壹番急劇變幻，倏忽換成歐陽纖夢。
　　白骨鎖鏈嘩啦啦的響著，正要進壹步絞殺裴淩，然而皎霓只靜靜凝望了壹眼，裴淩身上的骨生花便已無聲枯萎下去！
　　“！”歐陽纖夢分明的怔忪了下，腦袋猛然扭過去壹百八十度，但尚未看清楚身後，皎霓遙遙伸指朝她壹點，就見她頭顱哢嚓哢嚓重新轉回去，“嘭”的壹聲，摔倒在地。
　　裴淩三下五除二將殘存在自己身上的骨生花以及鎖鏈扯下丟開，連忙上前道謝：“多謝皎霓姑娘。”
　　皎霓平淡看他壹眼，腦後青絲倏忽暴長，猛然壹把卷住他跟歐陽纖星。
　　裴淩壓根來不及出口詢問，整個人就陷入壹片恍恍惚惚之中，也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麽，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然是在枯蘭小院門口。
　　身側就是幽冥姹女棺，以及昏倒在棺蓋上的歐陽纖星。
　　至於皎霓，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定了定神，先檢查了下歐陽纖星還活著，這才上前叩門。
　　半晌後，鄭荊山臉色鐵青的召來壹名女弟子帶走歐陽纖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鄭師兄，那薛螢原來是苗成陽的人，還有方吉，在苗成陽出現之後，也……”裴淩連忙說了大概的經過，鄭荊山聽得怒氣勃發，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道：“苗成陽堂堂壹脈之主，竟然親自出手追殺壹個外門弟子，簡直不要臉皮！”
　　“還有薛螢，這個畜生，他資質底下，當年不過僥幸才築基，在內門處境艱難，舉步維艱，若非我當初心軟，將他收入麾下，他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個問題。”
　　“他竟然做出這樣吃裏扒外的事情！”
　　“妳說他被妳煉成了血煞刀法的外煞？煉得好！”
　　“這種恩將仇報的東西，就算沒死在妳手裏，回來之後，老子也會親自出手，將其挫骨揚灰！”
　　“至於方吉……”
　　提到這個醫毒兼修的修士，鄭荊山臉色陰晴不定了片刻，方才繼續罵道，“當初我對他百般栽培，連他那只幽蝗蠱，都是我專門為其取得。沒想到這混賬東西，如此貪生怕死，簡直死有余辜。”
　　他心頭壹陣肉疼，方吉死了也還罷了，那只幽蝗蠱，可是有著成為幽蝗蠱王的資質的，原本以為方吉必定能夠將其栽培出來，到時候也省了自己壹番功夫，沒想到這師弟如此廢物。
　　定了定神，鄭荊山繼續問：“那妳們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苗成陽正要出手的時候，忽然消失不見。”裴淩如實說道，“之前歐陽師姐為了救我，打開幽冥姹女棺，以至於我們逃出骨鶴沼澤沒多久，師姐忽然變成了棺中女童的面容，繼而想要殺我……還好皎霓姑娘在千鈞壹發之際出現，阻止了師姐，將我們送了回來。我想苗成陽應該也是被皎霓姑娘弄走的吧。”
　　鄭荊山聞言暗自點頭，他就說麽，這裴淩既然是師姐看中的天才，師姐那邊怎麽會沒有安排？
　　他略帶期盼的問：“那苗成陽死了沒有？”
　　“回師兄的話，我也不知道。”裴淩說道，“他忽然消失之後，直到我被皎霓姑娘帶回枯蘭小院門口，都沒再出現。”
　　鄭荊山心下有些惋惜，他跟苗成陽之間仇怨的不說，關鍵是兼桑壹脈如今十分衰落，若是苗成陽此時身死，昭川壹脈毫無防備，沒準是自己這壹脈趁火打劫，恢復元氣的機會。
　　但現在無法確定苗成陽的生死，就不好動手了。
　　“好，大概經過我知道了。”心下快速盤算了壹番，鄭荊山擡起頭，和顏悅色道，“裴師弟，這次是我禦下不嚴，讓妳看笑話了。萬幸師姐派皎霓姑娘隱藏在側，總算妳有驚無險。”
　　裴淩連忙說道：“師兄言重，若非師兄栽培，我怎麽可能有取得寒髓火的機會？師兄大恩大德，我永誌不忘。”
　　鄭荊山見他滿懷感激的樣子，微微壹笑，說道：“罷了，此事我會處理的。這樣，妳剛剛從蠱淵回來，又才納火入體，還是先靜養壹番罷。外門就先不要回去了，以防萬壹。我讓人給妳收拾壹間屋子，暫且落腳。”
　　如此打發了侍者帶裴淩下去，鄭荊山沈思片刻，起身離開枯蘭小院。
　　……差不多的時候，滿身狼狽的苗成陽回到住處。
　　留守的內門弟子看到脈主遍體鱗傷、血跡斑斑的樣子，不由大吃壹驚，連忙上前攙扶：“脈主！”
　　“脈主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隨後趕到的醫修弟子也是愕然，壹面為他治療，壹面納悶的問，“可是蠱淵有什麽變故？”
　　苗成陽臉色陰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吩咐：“找兩個人去鹿泉城，將裴府屠了！”
　　皎霓不是讓他立心魔大誓，裴淩進入內門前，不能出手麽？
　　但他可沒承諾不對其他人出手。
　　苗成安死後，他調查兇手的時候就了解過了，裴淩雖然生母早逝，但生父尚在，還有同父異母的壹幹兄弟姐妹，以及壹起長大的眾多同族。
　　就算這小畜生對手足不如他對成安情分深重，可血脈親人朝夕相處，但凡是個人，怎麽可能全無感情？
　　況且裴淩入宗不幾日，在重溟宗的時間，還不足以淡忘了裴家。到時候若知自己造成了整個家族的覆滅，不可能不大受沖擊。
　　厲真傳之所以派皎霓為裴淩護道，無非是看重這小畜生的資質。
　　若是裴淩自己廢了，厲真傳難道還會繼續支持他？
　　想到這裏，苗成陽又叮囑，“不要壹次性殺完，留幾個跟他關系親近的，好好調教壹番，秘密帶回宗門，我有用處。”
　　畢竟他可是親眼目睹裴淩納火入體時的心誌堅定的，萬壹家族被屠的噩耗未能讓裴淩崩潰，又或者崩潰之後重新振作起來……還是留幾個人下來，時不時的刺激壹番，更加保險。
　　“想讓老子給那小畜生當磨刀石……”苗成陽心中冷笑，“老子就讓那小畜生，尚未築基便道心蒙塵，從此永難進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