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孤註壹擲

　　“是麽？”周芷若狐疑地看了兩人壹眼。
　　趙敏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謝……謝妳了。”她的語氣十分古怪，仿佛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壹般。
　　見她並沒有拆穿自己，宋青書不由心中大樂，悄悄對她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既然沒事了，我就先出去了，妳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壹早我們就要加緊趕路了。”
　　望著宋青書離去的背影，趙敏貝齒輕咬，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不當眾揭發他，反而要替他遮掩，搞得像正在偷情被正室撞破壹樣……
　　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趙敏壹陣惡寒，急忙搖了搖頭驅散了那些胡思亂想，不過聰明人的腦子就是閑不住，過了沒壹會兒，不知道想到什麽，她又變得極為惆悵起來。
　　周芷若本以為趙敏會因為自己先前整她來找自己算賬，誰知道宋青書離去過後，她便安安靜靜地縮在被窩裏壹言不發，壹點也不像平日裏那個高高在上的蒙古郡主，更像是壹個充滿閨怨的江南女子。
　　藍鳳凰也從浴桶裏出來了，搽幹身體換好衣服，心情也是郁悶：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怎麽沒人關註我的心情？
　　三個女人各有心事，很快就各自睡去。
　　隔壁的宋青書倒是輾轉難眠，數次起身準備過去隔壁，可是最終還是打起了退堂鼓，不由感慨萬千：果然是三個和尚沒水喝。
　　壹夜無話，第二天壹大早壹行人騎馬匆匆離開了客棧往北方戰場趕去。
　　且說戰場前線金蛇營帥帳之中，阿九和夏青青正壹臉愁容。
　　“青青，還是沒有宋郎的消息麽？”阿九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疲憊地說道。
　　壹旁的夏青青搖了搖頭：“已經派了不少心腹到江南壹帶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阿九牽住了她的手，仿佛安慰她又仿佛在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宋郎武功高強機智過人，又素來福澤深厚，這次壹定能逢兇化吉的。”
　　夏青青嘆了壹口氣：“還是阿九妳睿智，我整個人已經亂了。”
　　阿九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是呢，可是若是丟了宋郎的基業，將來他平安歸來，我又怎麽向他交代。”阿九畢竟是明朝公主，自幼的皇家教育讓她見識氣度遠超壹般人，再加上當年崇禎煤山上吊……她這壹生既經歷了金枝玉葉，又經歷了國破家亡，壹顆芳心早已在從柔弱變得堅強無比。
　　“妳說的有道理。”夏青青擦了擦眼角，也努力振作起精神，不過很快又擔憂道，“阿九，妳怎麽知道他福澤深厚啊。”
　　阿九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他若不是死心塌地，又豈能讓青青妳這般死心塌地。”
　　夏青青原本壹臉期待地看著她，聽到這個答案，不禁面紅耳赤，嗔道：“好妳個阿九，妳以前純潔得和小白花壹樣，現在妳男人影響下，居然變得這麽壞了。”
　　阿九嘻嘻笑道：“我男人不也是妳的男人麽？”
　　夏青青臉色壹紅，和她打鬧了壹會兒，忍不住幽幽問道：“如果宋大哥真的……有什麽不測的話，妳會怎麽辦？”
　　阿九臉色壹寒：“我會替他報仇雪恨，殺了李可秀、萬俟卨、萬圭等人，然後再去黃泉路上找他，希望他不要那麽快喝孟婆湯。”
　　夏青青抓住了她的手，堅定地說道：“我陪妳！”
　　“妳不擔心袁大哥的名聲了麽？”阿九和她關系情同姐妹，豈會不知道夏青青壹直以來的心結？她寧願當宋青書的地下情人都不願兩人關系公開，就是顧全袁承誌的名聲。
　　夏青青咬了咬紅唇：“我已經經歷了壹次失去摯愛的痛苦，不想經歷第二次了，也沒勇氣壹個人再茍活於世。”
　　阿九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不過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壹個念頭，如果黃泉路上袁承誌和宋青書打了起來，也不知道夏青青會幫誰……
　　兩女傾吐了壹下心事終於覺得情緒好些了，夏青青方才想起還有正事：“如今金蛇營上下士氣低落無比，這次擊退李可秀大軍的可能性就很低，更遑論殺了他替宋大哥報仇了。”
　　“是呀。”阿九也是幽幽地嘆了壹口氣。
　　原來宋青書天南地北在遊歷，金蛇營這邊是由阿九易容成他的樣子坐鎮，平日裏還好，可這次宋青書中了金波旬花的事情傳播這麽廣，整個金蛇營的人都開始懷疑阿九的身份，雖然經過兩女的努力彈壓下來，但已經搞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面對李可秀的進攻，已經敗了數場，如今防線都快堅守不住了。
　　“時間差不多了，將領們快到了，我們準備壹下吧。”夏青青提醒道，仿佛印證她的話壹樣，金蛇營各級將領很快魚貫而入。
　　在座的基本都是金蛇營的核心實權人物，壹群人開始研討接下來的策略，很快就發生了分歧，也不知怎麽的，話題很快扯到了阿九身上。
　　“全天下都在傳言，金蛇王已經在揚州中毒身亡了，不知道那個金蛇王和這個金蛇王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眾人狐疑的目光紛紛盯在了阿九身上。
　　“上次都說了這只是謠言，妳們要怎樣才相信？要不要再和我比試壹場，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阿九怒道，她自問武功雖然比不過宋青書，但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
　　“嘿嘿，我們這些人武功低微，又怎麽試得出什麽東西來。”也不知道誰先說了壹句，壹大群人紛紛附和。
　　夏青青重重地拍了壹下桌子：“妳們三番五次懷疑宋大哥的身份，究竟是何居心？”
　　“我們並非對金蛇王不敬，而是擔心金蛇王被奸人所害，其實早已成了他人傀儡。”那群人仿佛早已私下通了氣，口徑出乎意料地統壹。
　　“妳說誰是奸人？”夏青青本來就因為宋青書下落不明而心情不爽，頓時怒道。
　　“我又沒說妳。”那人嘿嘿笑道，氣得夏青青胸脯壹陣起伏，卻無從發作。
　　“妳們要怎樣才能相信我？”阿九忽然開口問道。
　　那群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最後由壹人發言道：“很簡單，當初金蛇王呼風喚雨，壹個人讓清國鐵騎全軍覆沒，只要妳能再來壹次呼風喚雨，我們就信妳。”
　　阿九眉頭壹下子就皺了起來，以前雖然聽過宋青書提過呼風喚雨的原理，可是她從頭到尾都雲裏霧裏，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個時候想要復制哪項神跡，又哪裏辦得到？
　　夏青青自然也明白她的難處，急忙出面打圓場：“呼風喚雨天時地利缺壹不可，哪是說再來壹次就再來壹次的，妳們這不是成心刁難麽？”
　　“宋公子壹直都是個創造奇跡的男人，我們相信他。”那群人顯然不願意退讓。
　　夏青青郁悶不已，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按理說她還是這群人的前任主母，以前他們對自己倒也尊敬有加，可是自從宋青書以壹己之力帶領大家全殲了清朝十萬大軍後，威望空前高漲，這群人壹切唯宋青書馬首是瞻，再也不買她的賬了。
　　這也是為什麽聽到宋青書出事的消息，對金蛇營的士氣打擊會那麽大。
　　“既然呼風喚雨條件那麽苛刻，那麽就請宋公子表演壹下金蛇大會上的萬劍歸宗吧。”又有人提議道，馬上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金蛇大會上宋青書壹招萬劍歸宗可謂是驚艷全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永世難忘。
　　阿九咬了咬嘴唇，第壹次有些埋怨宋青書怎麽會這麽多逆天的本領，她自認為武功在江湖中已經相當不錯了，可是居然連他壹個本事都模仿不了。
　　夏青青當然清楚她不會什麽萬劍歸宗，再次替她解圍道：“萬劍歸宗是殺人的招式，又豈能用作表演？更何況每次動用過此招過後，宋大哥就會功力大損，如今大敵當前，豈能平白無故損耗功力？”
　　“袁夫人，妳三番五次從中阻撓到底是為何？莫非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眾人早就對她有所懷疑，見她再次跳出來，馬上招致了壹群人的口誅筆伐。
　　見群情激奮，局勢漸漸脫離控制，阿九壹掌將面前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運起內功喝道：“好了不要吵了！明日決戰之時由我會率領敢死隊突入李可秀中軍，來個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金蛇營的危機自然就會解除。”
　　大帳之中頓時陷入了短暫的寧靜，很快又爆發出誇張的驚呼，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這種行為歷史上不是沒出現過，可兩千年來漫漫歷史長河只有那麽兩三次，而且每次都是集天時地利人和才能成功。否則就算妳武功再高，戰場上再英勇，也絕無可能辦到。
　　可是金蛇營眾人卻壹點都沒有懷疑阿九的話，因為在他們心中，金蛇王是壹個神仙般的人物，不停創造奇跡的男人，若這世上還有誰能完成這項壯舉，只有非他莫屬了。
　　高層會議結束過後，眾人終於心滿意足地離去，待回到自己營帳過後，夏青青再也忍不住，拉住阿九焦急地問道：“妳怎麽能誇下那樣的海口，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妳這不是十死無生的事情麽。”
　　阿九淡淡地說道：“當時那種情況，我如果不這樣說，整個軍心早就散了。”
　　“可是明天妳打算怎麽辦，不去沖陣的話，恐怕軍心會散得更快。”夏青青壹臉憂色地說道。
　　“當然要去沖陣了。”阿九淡淡地說道，落在夏青青耳中，卻仿佛晴天霹靂壹樣。
　　“什麽！”夏青青霍然站起來，“妳……妳這不是送死麽？”
　　阿九微微壹笑：“沖陣不外乎兩種結果，要麽是僥幸成功，那麽就替宋郎報了仇，要麽是失敗身死……不能替宋郎報仇，活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麽意思，正好下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