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8章 將功贖罪

　　賈似道嘆完氣後又對陳堅揮了揮手：“妳身上有傷，先下去好好調養吧。來人，送他回去。”
　　陳堅此時已經快站不穩了，只憑著壹股毅力在苦苦支撐著，聽到他的話如蒙大赦，被扶出去之時還回頭感激涕零：“多謝老爺。”
　　賈似道點點頭，待下人將門關好後他才對宋青書說道：“妳姑姑因為妳的緣故如今已經被打入冷宮了。”
　　“啊？”宋青書假裝吃驚道，其實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啊啊啊，啊什麽啊，要不是妳是我唯壹的兒子，我真想壹巴掌呼死妳。”賈似道平日裏絕不會如此失態，實在是今天的事情讓他焦頭爛額。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換作尋常的妃子，皇上早就賜她白綾了。”怒罵了幾聲，賈似道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凝視著宋青書，“至於妳……”
　　“我怎麽了？”宋青書心頭壹跳，對方神色凝重，難道事情會往意料之外發展？
　　“我動用了所有的關系想保住妳，可妳這次犯的事實在有些大，”說著說著賈似道又想罵他，不過轉念壹想是有人背後搞鬼，實在也怪不得他，只好繼續說道，“再加上萬俟卨、韓侂胄兩人在皇上面前煽風點火，皇上數次動了殺機，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保住妳壹條性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朝廷決定派妳和那紹敏郡主壹同回蒙古，向蒙古大汗解釋之前的毀約，平息他們的怒火。”
　　宋青書壹怔：“當使者而已，似乎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妳懂個屁！”賈似道怒罵道，“妳表面上是當使者，實際上是去當人質，蒙古這兩年雖然重心在西征上面，可是將來遲早會將兵鋒轉向南方，壹旦蒙古和大宋開戰，妳將會是第壹個被拿來祭旗的人！”
　　聽賈似道描述蒙古人如何貪婪殘暴，如何卑鄙無恥，宋青書漸漸也明白過來，敢情出使蒙古是九死壹生的事情，難怪萬俟卨和韓侂胄會同意——說不定這就是他們的提議，只不過比起立刻處斬總要好得多，所以賈似道也只能接受。
　　見宋青書面無表情，賈似道只當他被嚇壞了，不禁話鋒壹轉：“不過妳也不必太害怕，我自然不會坐視妳出事情，放心吧，到時候我自由安排。”
　　宋青書心中壹動，忍不住試探著問道：“不知道是什麽安排？”若提前知道他的計劃，自己也好做相應的對策。
　　誰知道賈似道沒好氣地瞪了他壹眼：“哼，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告訴妳反而徒生波折，自己知道有這回事就好，其余的不必多問。”
　　“哦。”畢竟根據宋青書的調查，賈寶玉在賈似道面前簡直就猶如老鼠見了貓壹般，若是再追問下去難免引人懷疑。
　　“妳回去讓襲人幫妳收拾壹下東西吧，明天就和蒙古使團的人壹起走。”賈似道揉了揉太陽穴，“到時候去跟妳娘告別壹下，至於老太太那裏就別去，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免得受到驚嚇。”
　　“明天就走？”宋青書其實心中樂開了花，巴不得連夜就離開，不過理智還是告訴他，這未免有些太倉促了。
　　“正所謂夜長夢多，若是時間拖久了鬼知道萬俟卨韓侂胄他們又會想出什麽毒計，萬壹皇上改變了心意，妳想走都走不了了。”賈似道冷哼壹聲，其實皇帝真的動了殺心，他也有辦法將賈寶玉送出城去，不過那樣壹來也太過直接掃了皇家顏面，之後賈家的日子就難了。如今讓他以出使蒙古的名義離開，各方的顏面也好看壹些。
　　畢竟到蒙古當人質也可以說是冒著生命危險為朝廷盡忠，足以堵住滿朝文武的悠悠之口。
　　且說蒙古使團所在驛館中，趙敏也已經接到消息，不禁怒道：“什麽，這些天本郡主想盡各種辦法施壓，結果南宋朝廷用個二世祖就想打發我？當我敏敏特穆耳是這麽好糊弄的麽！”
　　玄冥二老在壹旁勸道：“郡主，畢竟這次您是偷跑過來的，並非奉了大汗的旨意，還是趁事情沒有敗露，見好就收吧。”
　　哢嚓，壹聲脆響，趙敏將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本郡主做事用不著妳們倆來教，總之沒有查出宋青書下落前，我不會離開臨安壹步。”
　　玄冥二老討了個沒趣，悄悄呼喚了個眼神，兩人師兄弟數十年，早已心意相通：
　　“師兄，都說女人善變，可是她這變得也太誇張了吧，之前為了張無忌鬧得差點和家裏斷絕關系，現在又壹腔心思撲在了姓宋的那小子身上。”
　　“可不是麽，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們男人哪懂她們女人在想什麽，幸好我聰明，這輩子只喜歡女人的身體，對她們的心沒興趣。”
　　“師兄英明，師弟我就只喜歡美食美酒……”
　　玄冥二老正在眼神交流之際，門外傳來了壹陣笑聲：“是誰惹我們郡主娘娘生氣了啊。”
　　趙敏擡頭望去，不由壹怔：“金剛門主，您怎麽過來了？”金剛門主不管是武功還是輩分都高得出奇，因此她的語氣也不像對玄冥二老那般隨意。
　　金剛門主嘆了壹口氣：“王爺病了。”
　　趙敏壹驚：“病得很厲害？”她其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若是尋常小病，又豈會專門派人通知自己。
　　“嗯，”金剛門主點了點頭，“王爺想見郡主壹面。”
　　趙敏眼圈瞬間就紅了，咬著牙忍著沒讓淚水當著下屬的面掉下來，稍微平復了壹下心情，立馬說道：“立馬收拾行禮，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鶴筆翁吃驚地望了望窗外，“現在天色已晚，城門也關著，出城恐怕不方便。”
　　趙敏冷聲說道：“有什麽不方便的，大不了直接翻出城墻。”
　　“若是驚動了城門守軍就不好了，”鹿杖客也勸道，“如今離天亮也沒多久了，而且本來明天南宋要送質子過來，不如明天壹起出城，反而更方便。”
　　趙敏這個時候已經從沖動中漸漸冷靜下來，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若是夜闖城門驚動了南宋守軍，到時候反而更耽誤時間。
　　“好，來人！”趙敏安排手下去和南宋相關官員交接人質移交手續，哪怕對方正在睡覺也要喊起來；同時安排人到皇宮門口等著，壹等天亮就進宮面見趙構；再派人提前通知賈府；甚至還安排了手下繼續留在臨安打探宋青書的消息……
　　整個過程安排得井井有條，壹旁的金剛門主和玄冥二老看得欽佩不已。
　　第二天天剛亮，宋青書就被襲人喊起來，聽到蒙古使團已經等在府外，不由大吃壹驚：“這麽快？”
　　“半夜倒是有蒙古人過來通知，不過我見公子睡得正香，就沒有忍心喊公子。”襲人紅著眼睛答道，顯然得知賈寶玉將到漠北當人質，她傷心了壹晚上。
　　宋青書急忙安慰了她幾句，這才想起昨晚先是應付完賈府眾人，壹群人哭哭啼啼的，好不容易才成功脫身，然後偷跑出去通知了周芷若她們，這才回到房間，壹路折騰讓他疲憊不已，回來後倒頭就睡。
　　服侍他穿好衣服過後，襲人壹雙眼睛水汪汪地盯著他：“公子，襲人會壹直等著妳回來的。”
　　看著她泫然欲涕的樣子，宋青書暗嘆壹聲，紅樓夢中襲人雖然心機多了點，但對賈寶玉倒是壹片情意，只可惜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賈寶玉已經永遠回不來了。
　　聽到賈府那些太太小姐們要來送行，宋青書就壹陣頭大，也不等她們，輕裝簡行快速溜了出去。
　　出了府門，宋青書不禁壹怔，壹群蒙古人騎著高頭大馬等在府門口，最引人註目的就是那個燦若玫瑰的少女，不是趙敏又是誰！
　　原本以為蒙古使團隨便派個人來接他，哪知道居然是趙敏親自前來。
　　以前宋青書見到的更多是趙敏嬌艷的壹面，如今她壹身蒙古勁裝，小蠻靴顯得兩條腿筆直修長，完美展現了英姿颯爽的另壹面。
　　不過更讓宋青書在意的是趙敏壹雙星眸居然和剛才的襲人壹般微微泛紅，好似也哭了壹晚上壹般。
　　“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傷心？”宋青書忽然心中壹動，“難道是為我？”想到美處，嘴角情不自禁掛起壹絲笑意。
　　趙敏本來就心情煩躁，看到他站在那裏不動只顧傻笑，厭惡之心不禁大起，怒道：“還傻楞在那裏幹嘛，還快上馬！”
　　賈寶玉平日裏什麽德性趙敏早有耳聞，更何況昨晚皇宮發生的事情也瞞不過知情人，趙敏同樣身為女子，對他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好臉色。
　　宋青書微微壹笑，也不以為意，正要過去，身後卻傳來了賈似道的聲音：“寶玉，等壹下。”
　　壹群護衛簇擁著賈似道走了出來，他並沒有看宋青書壹眼，反倒是先走到趙敏跟前，說道：“犬子頑劣，壹路上還請郡主多多照應。”
　　趙敏淡淡地答道：“他壹個大男人，自然知道如何照顧自己。”整個人傲然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他，絲毫沒有下馬回禮的意思。
　　賈似道眼神深處閃過壹絲暗怒，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別說壹般大臣，就連萬俟卨、韓侂胄這樣的宰執人物，甚至皇帝趙構都不會如此無禮，不過誰讓南宋積弱，百十年來遼國、金國使者無壹不這樣囂張跋扈，他心中雖怒，卻也只能忍下來。
　　在趙敏那裏碰了顆軟釘子，賈似道也懶得在他那裏自討沒趣，直接將宋青書拉到壹邊小聲說道：“妳這幾天別沖撞了她，免得吃苦頭，忍過這兩天就好了，我已經安排好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