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3章 寬衣

　　在旁觀者看來，楊妙真的確是壹槍紮進了宋青書的胸膛，哪知道時候宋青書後來卻像個沒事人壹樣，聽到他這樣說，紛紛恍然大悟，原來是楊妙真手下留情。
　　楊妙真臉上壹熱，她心裏再清楚不過，宋青書算好的用身體接自己那壹槍，然後借力飛退，就算自己沒有留手，那壹槍也很難真正傷到他。對方既然這樣說，想必是為了給她留面子。
　　感激地看了他壹眼，身為這群綠林大盜的首領，無敵的威望對於楊妙真來說非常重要，她並沒有忸怩地道出真相，而是默認下來，心中暗暗承情。
　　眼角余光看到壹旁的趙敏，楊妙真心念壹轉，便打算助這對男女壹臂之力：“剛才劍氣四溢之時，宋公子若不是分心妳這位同伴的安危，小妹又怎麽那麽快挽回頹勢，與公子鏖戰這麽久。”
　　趙敏心中壹驚：原來之前楊妙真槍光大盛，是因為宋青書分神看我這邊……想到兩人是敵非友，宋青書卻在那麽緊要的關頭還顧著自己。趙敏呆呆站在那裏，壹時間神色頗為復雜。
　　“四娘子槍法通神，宋某從來沒見過這般絢爛的槍法，實在是佩服，佩服。”宋青書衷心贊嘆道。
　　“宋公子劍法上的造詣登峰造極，也是小妹這麽多年來遇到的第壹人。”楊妙真其實更想稱贊他的身法，但未免讓對方誤會自己輸得不服，只好獨獨稱贊他的劍法。
　　宋青書不禁莞爾，其實以她的槍法，並不在自己劍術之下，只不過在自己鬼魅般的身法之下，陷入壹種有力使不出的境地，無怪乎語氣中還透著淡淡的不甘。
　　這兩人互相吹捧，真是有些……不要臉？壹旁的趙敏腹誹不已。
　　任盈盈顯然也有些不耐煩，開口說道說道：“姓宋的，妳承認是平手就好辦。剛才有言在先，打平就算妳輸，現在妳總沒話說了吧。”
　　雖然言語中透著不客氣，但聲音清脆婉轉，倒是撩得壹幹沒見過她的綠林好漢心癢不已，沒想到江湖中威風凜凜的日月神教聖姑，居然是這麽壹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這……”宋青書不由語塞，他剛才說平手不過是個客氣話，為了給楊妙真壹個臺階下，倒忘了之前的約定。如今被任盈盈擠兌，不由得騎虎難下。
　　楊妙真同樣眉頭壹皺，心想妳也太不給我面子了。不過顧忌任盈盈的身份地位，壹時也不便發作。
　　想到趙敏壹向智計百出，宋青書連忙求助地往她望去。
　　不知為何，趙敏壹直不喜歡唐夫人這個狐貍精，註意到宋青書臉上的尷尬，不由微微壹笑，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靠在身後樹幹上，壹副看好戲的表情。
　　註意到趙敏嘴角得意的笑容，宋青書恨得牙癢癢，不過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嬌怯怯地靠在那裏弱不禁風的樣子，滿腔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宋青書臉上浮起的憐惜表情，趙敏臉頰壹熱，又擔心宋青書壹時莽撞，幹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情，不得不嘴唇微張，無聲地說了壹個“等”字。
　　“等？”註意到趙敏的口型，宋青書壹楞，不明白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升起三朵煙花，楊妙真的手下紛紛色變，連忙說道：“四娘子，壹隊金國騎兵正往這邊趕來，既然事不可為，我們趕快撤吧，不然等會兒就來不及了。”
　　紅襖軍雖然聲勢浩大，但壹直都是以打伏擊為主，真與金國的精銳鐵騎正面相抗，下場必定淒慘無比。
　　楊妙真本就有意放宋青書壹馬，借機對任盈盈說道：“好妹妹，金國鐵騎來去如風，我們還是速速撤退為妙。妳帶領黑木崖的兄弟先走，我和弟兄們斷後掩護。”
　　不甘心地看了宋青書壹眼，任盈盈也明白今天形勢所迫，沒法壹雪前恥，只好銀牙壹咬，帶著日月神教教眾匆匆撤走。
　　見日月神教中人走得差不多了，楊妙真也翻身上馬，露出了傲人的身姿，對宋青書拱了拱手：“宋公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宋青書回禮道。
　　望著楊妙真漸漸遠去的聲音，宋青書贊嘆道：“好壹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四娘子，英姿颯爽……”
　　還沒說完，趙敏已經來到身邊，壹巴掌拍到他肩上：“人家都走了，誇得再多，她又聽不見。”
　　“嘶~”宋青書倒吸壹口涼氣，露出壹絲痛苦地表情。
　　趙敏這才註意到他胸前立馬滲出了壹大片血漬，心中壹慌，聲音中也帶了壹絲哭腔：“我……我沒用力啊，妳怎麽樣了？”此時敵人盡去，趙敏再也拉不下臉皮喊他“宋大哥”，不過聲音中的焦急卻是不假。
　　“不關妳的事，”宋青書擺了擺手，“是剛才楊妙真那壹槍……我雖然早有準備，但想完全避過也不可能。”
　　正在這個時候，那隊金國騎兵已經趕了過來，為首的將領看到馬車附近壹片狼藉，註意到宋青書趙敏兩人的裝束明顯不是唐夫人的護衛，連忙招呼手下：“來人啊，把這兩個刺客給我拿下。”
　　“混賬！”唐夫人嬌斥道，“要不是這兩位公子，本夫人此番已經命喪日月神教和紅襖軍那群叛黨之手了。妳來遲便罷了，壹來就想對我兩位恩人動手，究竟是何居心？”
　　那名金將連忙滾下馬來，壹臉冷汗地跪在唐夫人面前：“末將有眼無珠，還望夫人恕罪。”
　　宋青書和趙敏對視壹眼，心中奇怪不已：看這金將裝束，恐怕是開封守將壹類的級別。崇義軍節度使雖然地位比他高，但也不至於像這般誠惶誠恐地討好他的夫人才對啊。
　　唐夫人冷哼壹聲：“先回開封再說，妳那裏有沒有上好的金瘡藥什麽的，統統給我拿來。”
　　“有有！”金將忙不叠點頭，轉身招呼手下。
　　“等會兒送到馬車裏來。”
　　唐夫人不再搭理他，轉身來到宋青書身邊，臉上馬上浮起壹絲溫柔的笑意，關切地說道：“宋公子，快到馬車上休息。”
　　早有手下整理了車廂裏的狼藉，趙敏同樣重傷在身，使不得勁，唐夫人便親自挽著宋青書的手，將他扶了過去。
　　也不知道唐夫人有意還是無意，將宋青書的手臂緊緊貼在她胸脯外側，彈軟的觸感讓宋青書壹楞，身上的傷本來沒重到需要人扶的地步，這個時候他卻把到嘴邊的拒絕之話重新吞回了肚裏。
　　雖然宋青書未必對唐夫人有什麽想法，但唐夫人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替她珍惜？
　　“剛才以化名欺瞞夫人，還望夫人見諒。”上了馬車，宋青書對著唐夫人道歉道。
　　“出門在外，小心點總是好的，更何況，”唐夫人美目流轉，嬌笑道，“又是宋公子妳。”
　　見宋青書想說什麽，唐夫人做了壹個噤聲的手勢，原來是剛才那名金將送來了金瘡藥。打發對方過後，唐夫人方才小聲對宋青書說道：“我大金和清國是兄弟之國，宋公子刺殺康熙的事情弄得天下皆知，我能保證自己手下不亂說話，卻約束不了其他人。如果被宵小之人知道了公子身份，難保不會心生邪念，捉公子去邀功，我們皇上肯定樂於將公子作為禮物送給康熙的。”
　　“本來以公子的武功，也不必在意這些宵小之輩，不過如今公子有傷在身，所以千萬不要泄露了自己身份。”唐夫人平常裏聲音酥媚，此時卻有壹絲鄭重之意。
　　“沒想到這狐貍精對妳倒挺好的。”趙敏在宋青書耳邊小聲嘀咕道。
　　宋青書苦笑不已，就算自己真被擒拿住送給了康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紫禁城那位“皇帝”可是自己人。不過若是栽在壹群阿貓阿狗手裏，東方暮雪恐怕會笑死我吧，自己可丟不起那個人。
　　“多謝夫人好意，夫人身為金國貴人，卻這般幫助在下，想必十分為難，在下實在過意不去。”宋青書謝道。
　　“公子不必多慮，國家大事妾身並關心，妾身平日最敬重公子這樣的英雄，”唐夫人臉頰升起壹絲紅暈，“更何況公子對妾身還有救命之恩，莫說這點舉手之勞，就算公子想要……妾身也會滿足公子的。”
　　“不要臉。”趙敏撇撇嘴，心中微微動怒，剛對她升起的好感也消失殆盡。
　　“這算赤裸裸的勾引麽？”宋青書傻眼了，不過唐夫人雖然說得曖昧無比，但真正深究起來，她卻什麽也沒說，搞得宋青書連拒絕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妾身替公子寬衣。”唐夫人臉上肌膚泛起壹絲艷麗的顏色，說出這句話仿佛嬌羞不已。
　　這下輪到趙敏傻眼了，她萬萬沒料到這個女人如此性急，當著自己這個外人的面，居然準備和宋青書做那種惡心的事情。
　　見宋青書毫無拒絕的意思，趙敏更是鄙夷，心中壹陣煩躁，不由出言道：“妳們先忙吧，我到外面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