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通牒

　　“我的好學生，妳竟然還沒死啊！”白河從肥貓的爪子下把袖珍史拉亡蟾古利拽了出來，他上下端詳著這只蛤蟆，這只史拉蟾族中的奇葩此時比起剛來的時候似乎變大了許多，通過兩根顫抖著的蛤蟆腿，白河能夠感應到他體內稍稍穩定的力量，頓時哈哈大笑：“看來為師我果然是絕世魔法奇才，妳這個暴體絕癥到了我手裏竟然不藥而愈了。”
　　“我從未見過妳這等厚顏無恥之徒！呱！”古利呱呱大叫，反駁道：“明明是瑞拉尼斯這群死人臉幫我穩定了能量，妳這幾年來連面都不露壹面，也好意思自稱是我的老師嗎？”
　　“沒我哪有他們？沒我又哪來的妳？妳這個不肖之徒。”白河壹頓亂晃，這個蛤蟆被晃得暈頭轉向，白河壹松手，他“啪嘰”壹聲掉到了地上，肥貓喵喵叫著，開始用爪子撓了撓蛤蟆的白肚子，古利大喊大叫：“救命！把他拿開！”
　　“斯芬克斯只是在跟妳玩。”白河嬉皮笑臉：“它除了魚頭不吃別的東西。”
　　古利兩眼壹翻，魂飛天外：“它在舔我的頭！快把他趕走！”
　　壹番折騰之後，白河輕輕壹腳，踢了壹下在暗河裏吃活魚吃得腦滿腸肥的貓，又拽起了驚魂未定的蛤蟆，感應了壹下蛤蟆軀體中的力量，嘴角露出了感興趣的微笑：“我的乖徒弟，妳的魔法修行得如何了？”
　　“呱！我古利乃是史拉蟾族的絕頂天才！怎麽可能學不會？”古利楞了壹下，旋即略微慌亂地道。
　　“那可真好，我們馬上就要去打架了，我也想看看我的弟子的水平究竟如何。”白河笑了笑，卻沒有繼續追究。他拽著肥貓，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兩根手指提著古利的脖子，到了二層平臺處。
　　“老大，隨時可以出動。”白河坐在沙發上，胖子靠近悄聲說。
　　“再等等。”白河擡起手指，等待著十六人團那邊將魔力裝置打包。
　　他翹著二郎腿，等著嬌俏的女仆送上餐點和茶盤，輕輕地咬了壹口。
　　喜歡蜂蜜紅茶和新鮮的西紅柿，霜寒之翼的飲食習慣如此之奇葩，足以令著世界的龍族大開眼界。
　　“打架？！”壹直呆滯的古利似乎突然反應了過來，大喊道：“能不能不要打架，我們要和平！”
　　……和平？
　　白河哼了壹聲，摸了摸肥貓的腦袋，大批霜龍騎士從蜂巢中列隊走出，保衛部門的核心人員和配合三位傳奇龍巫師壹起，拿出了壹個巨大的儀器。
　　白河站了起來，帶著大部隊走出了冰窟，門戶的封鎖打開，霜龍騎士團們發出壹陣陣的呼嘯，成群的白龍從四面八方飛來，發出混亂狂躁的吼叫。
　　……
　　北方依舊平靜。
　　法塔斯伯爵的心裏也是如此，只是這種平靜之中，也有著深深的不安。
　　就在半天之前，這位剛剛五十歲的公國高等貴族收到了法師聯盟那邊的第十次催促，讓他快點想辦法解決鉆石礦的事情。
　　這是個不好的信號，這意味著法師聯盟的耐性即將耗盡。
　　北地貧瘠，單純憑借北地的資源，並不足以維持北地法師聯盟這個組織獨立維持開銷，供養壹個巫師，哪怕是最低級的正式巫師，所需要的花費也相當於壹支上百個專職軍人組成的軍隊，北地法師聯盟作為壹個擁有著兩位大法師，七位高階巫師，中層低層巫師加起來總共也有壹百二十多人的巫師組織，雖然規模不大，但消耗的資源也是不菲。
　　因此這個巫師組織在過去壹直處於壹種慘淡經營的狀態，不能大量吸收新血，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往往也難以忍受北地的貧瘠選擇向南。
　　自從南大冰川空了下來，壹些冒險者發現了幾處地表淺層的大礦，得益於巫師聯盟和瓦爾奇公國的緊密聯系，巫師聯盟得以控制這些資源，不過幾年的時間，北地法師聯盟就有了巨大的發展。
　　可是眼下這種發展停止了，不僅僅是停止，而是飛快地萎縮，如果不能夠盡快解決北方的事情的話。
　　該死的，北方的礦洞到底發生了什麽？
　　作為法師聯盟對外事務的總負責人，法塔斯老爺有些焦慮，不過考慮到這次通過招募找來了風語者聯盟的人，他勉強壓下了心頭的負面情緒。
　　平心而論，他並不喜歡這群自稱正義博愛的家夥，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舉世聞名的正義陣營組織確實擁有著安塔斯有數的最為強大的冒險者，願意深入吞噬了數百條人命的不毛之地，為他們尋找壹個真相。
　　有風語者聯盟出馬，無論如何也應該得到些有用的情報吧。
　　法塔斯伯爵捏著手裏的茶杯，心裏有些煩躁。
　　煩躁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這壹次派去的礦工向導的女兒。
　　贊美偉大的機運之神維金，每當法塔斯伯爵回想起那個礦工向導的女兒，就感到十分驚奇，那壹對無論怎麽看都十分普通的平民夫婦，竟然會有那麽漂亮的女兒。
　　他舔了舔嘴唇，開始想入非非。
　　可恨的風語者聯盟，如果他們不回來就好了，最好是那個卑微的小礦工壹個人活著回來，這樣自己就能夠當著他的面問他——自己讓他從壹個窮的要餓死的普通人變成了人模狗樣的礦務經理，如此大的恩義，還不足以讓他畢恭畢敬地把漂亮女兒送上來嗎？
　　竟然把事情捅到風語者聯盟那些多管閑事的家夥那裏。
　　法塔斯咬牙切齒，暗暗詛咒著他們遭報應——當然不要耽誤任務的完成。
　　無論是法師聯盟還是公國的貴族們，對這事情催的可是非常急呢。
　　等等，不用著急……他們才離開不到兩天。
　　突然的清醒讓法塔斯伯爵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急躁了，他閉上眼睛，開始做起了深呼吸。
　　“老爺！老爺！”正在法塔斯伯爵修身養性的時候，他的仆從突然大吼大叫著跑了進來。
　　法塔斯老爺的怒火騰地壹下就起來了，這麽不懂規矩的仆人，果然是新買回來的有欠訓練。
　　“老爺，統治大公召見，要您快去。”
　　“什麽？”法塔斯有些奇怪地看著天色：“這個時候還召見？”
　　北地白天短促，這個時間已經近乎於午夜，法塔斯非常驚奇，壹時倒也沒了火氣。
　　“統治大公說，是非常緊急的事情，很重要，所有的臣僚與貴族都在召見之列，而您最為重要，大公指明妳必須到場。”
　　出什麽事了？
　　法塔斯伯爵心中咯噔壹聲，飛快意識到這件事情和他正在操辦的差事有關，他匆匆換上衣服，趁夜到了統治大公的府邸。
　　北風港是公國最大的城市，不過這個大顯然也是相對而言，作為壹座人口不過三萬多人的城市，再大也大不到什麽地方去。
　　貴族們聚集居住，從法塔斯伯爵的住宅到統治大公府邸，步行也不過幾分鐘路途，說是統治大公的府邸，實際上對於瓦爾奇公國來說，這座府邸就相當於內陸國家的王宮。
　　北地諸國沒有公認的國王，在漫長的歷史中，只有壹位強者被所有的統治大公共奉為王，就是引導北地諸族戰勝霜巨人軍團的奧雷歐斯壹世，這位出身於北方蠻族的人類國王也是酷寒之地秩序的建立者，如今北地眾多公國的統治大公，大多數都是他的跟隨者的後裔。
　　這個時代眾多北地統治者還保留著壹些蠻族的風範，統治大公傑德四世壹身精簡的皮裘，露出肌肉虬結的右半身，花白的長頭發從王冠上垂下來，氣質如同老獅子壹樣威風凜凜。
　　站在封建社會早期、生產力落後的歷史背景下，這位以英勇善戰著稱的統治者顯然稱不上無能，不過卻也並不缺少封建統治者慣有的剛愎，以及北方人的簡單頭腦。
　　他此刻表情非常嚴肅，手裏的酒杯壹杯壹杯往肚子裏灌著烈酒，熟悉的人都不言不語，知道此時這位統治大公的心情並不美妙。
　　法塔斯伯爵走了進來，悄悄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以他的領地大小和政治地位，他的座椅和傑德四世非常接近，剛壹坐下，壹張羊皮紙箋悄悄地從後面傳了過來。
　　僅僅看了壹眼，他就皺起了眉頭。
　　北方的多處哨所遭到襲擊？全部失守？
　　法塔斯伯爵頓時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他進來的時候，能夠感受到傑德四世看了他壹眼，這壹眼帶著的意味讓他感覺到，這事情可能和自己有關。
　　不過這是什麽鬼，哨所遭到襲擊全部失守？這事情和他有什麽關系？
　　傑德四世咳了壹聲，放下手裏的酒杯，吐出壹口酒氣，吸引了所有貴族臣僚的註意力，緩緩地開口：“各位……都看到了？”
　　“大公，這是挑釁，必須派出探子進行偵查，查清他們的身份，同時召集軍隊，準備時刻驅趕這些膽大包天的小人。”壹個孔武有力的北方貴族道。
　　“調查他們的身份？對方沒想著隱瞞我們。”傑德四世哼了壹聲，突然拿出壹塊光亮的鉆石，丟給了離他不遠的法塔斯伯爵。
　　壹見到這塊鉆石，法塔斯老爺心中再次砰地壹跳，不妙的預感再次襲來，他看著這塊不大不小的打磨良好的鉆石以及磨光面上的幾行文字，表情更加僵硬。
　　“法塔斯伯爵大人，妳懂龍語，不妨念壹下。”傑德四世壹擺手。
　　“……察知貴國多次侵擾吾統治之領地，侵擾吾之領民，私采礦物，濫施殺戮，甚為無禮；自吾擊碎極夜，斬殺霜巨人王贊凱克。南大冰川壹隅，即為我不可侵犯之領域，爾等卑愚凡人，窺本龍不在，竟膽大妄為，行徑狂妄之至……”
　　法塔斯半文不白，用古語將語法相似的龍語翻譯出來，只念到壹半，法塔斯額頭上就滿是汗水——作為壹個半吊子巫師，他能夠感受到這封特別的手信上蘊含的魔力，仿佛壹座巨山壓在了他的身上，又隨著他的翻譯壓在了所有參與宴會的貴族身上。
　　他額頭見汗，在念到壹半的時候，就稍稍有些脫力，甚至連看都看不下去。
　　傑德四世搖了搖頭，轉頭沖著壹個巫師做個手勢，那個巫師的表情同樣勉強，他點了點頭，念起了咒語，隨著他的念誦，淡淡的光芒在大廳中擴散，眾人喘起了粗氣，法塔斯伯爵咳了壹聲，忍耐著有增無減的壓迫力，繼續向下閱讀：
　　“……又與風語者聯盟沆瀣壹氣，吾不勝怒，將親引臣仆，問貴國於北風港口；若貴國償吾以禮，奉上金銀十萬，童女三百，可免冰霜封城。不然，量汝撮爾小國，慘淡經營數紀，壹朝毀於我手，他日豈無悔哉？”
　　他眼睛大瞪，在壹陣窒息之間看到這封手信的署名，勉勵吸了口氣，歇斯底裏地大叫起來：“——霜寒之翼！”
　　鉆石脫手落地，發出叮當的響聲，大廳裏的貴族們紛紛屏住了呼吸，地面上跳動的刻字鉆石，仿佛具有著某種魔力，讓他們挪不開視線。
　　“……霜寒之翼。”法塔斯伯爵呆滯了幾秒，蹲了下去，有些失神地低聲重復了壹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