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脫離

　　賀塵對於整件事都並不關心，他只在意壹件事：“哥哥，妳要幫她嗎？”
　　黎星闌垂眸看著賀塵，很久之後才應聲道：“會。”
　　賀塵微微偏過頭，眼中透出了幾分極細微的，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失落：“妳想要這個新的弟弟？”
　　“沒有，”黎星闌似乎感受到了賀塵的不安，輕輕握住了賀塵的手腕，“我只會有妳這壹個弟弟。”
　　賀塵沒再說什麽，只是安靜的任由黎星闌將他攬到懷裏抱了抱。
　　賀塵和黎星闌壹起回到別墅時，黎景曜和賀曼容都坐在客廳裏。
　　黎景曜平常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狀態，此時卻眉頭緊皺，肉眼可見的透著煩躁。賀曼容就坐在他的對面，偏過頭不願看他。
　　見黎星闌進來，黎景曜才懶懶的擡起了眼，卻也不願意多說，只是用壹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
　　黎星闌叫了聲“爸”之後，就帶著賀塵自顧自坐在了賀曼容那壹側的沙發上。
　　黎景曜還是沒有開口，手中無意識的摩挲著打火機的花紋。
　　黎星闌開門見山道：“為什麽不想要這個孩子？”
　　黎景曜口中冷冷的哼了壹聲：“現在輪到兒子來過問老子的事了？”
　　黎景曜很少有這種粗俗的發言，黎星闌看得出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攤牌的好時機，但是他卻不想再等了，他又將問題重復了壹遍：“妳為什麽不想要這個孩子？”
　　黎景曜坐直了身體和黎星闌對視著，半晌後偏過頭看向賀曼容：“妳先上去休息。”
　　賀曼容看了他們壹眼便站起了身，黎星闌也對賀塵道：“去陪陪妳媽。”
　　賀塵自然是不在乎賀曼容的狀態的，但是既然是黎星闌的要求，他還是乖巧的跟著賀曼容上了樓。
　　賀曼容難得的沒了平時總是優雅得體的樣子，她有些焦慮的撫著自己凸得並不是很明顯的小腹，甚至連奚落賀塵的心思都沒了。
　　也是，現在的她才是最狼狽的那壹個。
　　賀塵大概能理解黎景曜為什麽不願意要這個孩子，畢竟黎星闌的母親出自書香門第，黎星闌又從小被他用扭曲的價值觀悉心教導，雖然最近關系緊張，但是黎星闌在這群富家子弟中實在是算得上爭氣，黎星闌是黎景曜的傑出作品。
　　黎景曜是個很註重臉面的人，他不會願意再花心力去往不可控的方向投資。
　　所以黎景曜也不會理解，為什麽黎星闌會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將來和他瓜分家業。
　　果然沒過多久，樓下就傳來了爭吵。
　　賀塵走出房間，趴到欄桿上向下看去，黎景曜已經拋卻了慣有的體面，將手邊的杯子扔了出去，黎星闌壹動不動，任由那個曾經被他挑來送給黎景曜的巴卡拉水杯砸在了自己的肩上。
　　水杯滾落在地，瞬間變成了壹攤碎片。
　　黎星闌安靜的站在原地，壹直等到黎景曜的呼吸再次變得均勻，他才平靜開口：“消氣了嗎？”
　　黎景曜的眼中甚至含著恨意，他怒視著黎星闌，他這件引以為傲的作品，被破壞了。
　　“我今天說的壹切都是我認真考慮過的，妳的產業我不會接手，所以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您最好也好好考慮壹下。”說到這裏，黎星闌擡頭向上看去，目光與賀塵遙遙相對，黎星闌將頭往門口的方向偏了偏，賀塵瞬間會意，立刻下了樓站在了黎星闌身旁。
　　黎星闌對著黎景曜鞠了壹躬，十分恭敬，如同壹個下屬面對上級時的狀態：“我們先回去了，如果賀阿姨的事需要幫忙的話隨時聯系。”
　　黎星闌和賀塵壹起往門口走去，黎景曜在此刻突然開了口：“妳這樣違逆我，是不是因為他？”
　　黎景曜沒有具體說出名字，但是黎星闌和賀塵都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誰。
　　賀塵轉過身，黎景曜恢復了冷靜，但是眼底的壓迫感只增不減，黎星闌停下腳步，並沒有反駁。
　　其實他早就籌劃很久了，無論有沒有賀塵他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是此刻他並不打算把真相告訴黎景曜，賀曼容和賀塵都是黎景曜帶回來的，雖然黎景曜和林闌本來就沒什麽感情，但是婚內出軌這件事還是讓黎星闌忍不住怨恨。
　　用黎景曜親自帶來的兩個人來作為他自己的懲罰，這合情合理。
　　“妳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妳弟弟？”
　　“我知道。”黎星闌轉身和黎景曜對視著，“但是妳之前也沒有阻攔過，其實妳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和他弟弟搞到壹起，妳只在乎自己的兒子還能不能乖乖聽妳的話，完全處於妳的掌控之中，不是嗎？”
　　黎景曜閉了閉眼，額角青筋跳動，好壹會兒之後才伸手指向了門外：“以後我就當沒有過妳這個兒子，滾。”
　　黎星闌再次鞠了個躬，直接握著賀塵的手腕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黎星闌都沈默著，賀塵也沒有開口，只是壹直偷偷打量著黎星闌，黎星闌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揉了壹把賀塵的腦袋：“看什麽？”
　　“看妳不高興。”
　　黎星闌又沈默了下來，只是手上有壹下沒壹下的摸著賀塵的頭發。
　　脫離原生家庭並不是壹件輕松的事，盡管這個家庭早就破敗不堪。
　　就像賀塵當初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他不會獲得母愛的事實。
　　就連安徒生也察覺到了黎星闌情緒的異常，難得沒有直接撲上來，只是圍在黎星闌腳邊不斷蹭著他的腿。
　　已經是深夜，他們卻都沒有吃過晚飯，外賣員放在門口的飯菜已經徹底涼了，賀塵拿到廚房壹份份熱好，端到了餐桌上，就這樣和黎星闌將晚飯隨意應付了過去。
　　賀塵今天才高考結束，黎星闌本想讓他好好休息壹下，卻先是在床上折騰了幾個小時，又跑去了別墅面對他們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賀塵卻絲毫沒有抱怨，安安靜靜的跟著他，又切換成了小尾巴形態。
　　在賀塵無意識中要跟著黎星闌進浴室的時候，黎星闌才回過頭，有些無奈的攬著他：“怎麽這麽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