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氣數為假，命由我定！

　　“太平軍……”
　　李觀壹看著這三個字，神色微頓，然後他繼續看下去了，看到上面記錄著道：“太平公麾下之太平軍，天下絕世。”
　　“此刻之太平軍，叛臣賊子而已！”
　　“薛天興奔逃而出，遠遁於關外，於群雄割據之地裂地而建立城池，尋壹人，號為太平公之子，立其為王，乃自號為大將軍，威風八面，以為太平公復仇之言，招兵買馬。”
　　“又壹人，名原世通，為太平公麾下戰將，性粗豪，張狂。”
　　“亦擁壹少年，名之為【太平公之子】，起兵於關外群雄之地，以暗金面甲紋為旗，號為太平軍，亦自稱呼為擁王太平軍，亦站定於關外之地，雙方廝殺，甚是慘烈。”
　　李觀壹翻看這卷宗，垂眸安靜，他不知道卷宗的真相。
　　卷宗上，有陳國官員記錄下來的評價。
　　這位史官的語氣甚是輕蔑。
　　“群狼噬虎罷了。”
　　“天下兵家，未必皆是堂皇正大，太平公尚存，可壓住這些虎狼之輩；太平公死去之後，他們皆提兵戈，其心必有為太平公復仇之意，然在此之外，未必不曾有立自身功名的心思。”
　　“人性復雜如此。”
　　“為太平公復仇，於是不肯在我大陳立足；然立大旗，借太平公之隕而分裂天下，又談得上什麽忠誠勇武？”
　　“悍勇如猛虎，卻落於下乘。”
　　“觀其兵卒，亦有忠誠之念，雙方皆認為自己是太平公麾下的同袍，仍舊為了那位把黃金分給他們的將軍在戰鬥，卻都認為，對方才是那個竊取了太平公名號，想要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叛逆。”
　　“因此，雙方廝殺慘烈。”
　　“天下第五名將的名號太過於誘人。”
　　“天下的豪雄，不過都是噬血的野獸罷了，必要的時候，不要說是曾經率領自己踏步向前的主將，就算是他們的父母也是可以拋棄的。”
　　可在這壹行文字下面，卻又還是有壹行朱筆的批示。
　　“太過於片面了。”
　　“不要用妳們的心思去衡量這些名將的心。”
　　“他們對於太平公的忠誠，令人贊嘆，但是，他們的忠誠都建立於自己的判斷之上的，二十四將雖然都在他的麾下，但是妳們都忽略了壹點，這些天下的名將不會真的服從其余的將軍。”
　　“太平公已經死去了。”
　　“但是無論是原世通，還是薛天興，都不肯接受這樣的結局，他們仍舊渴望在戰場上，看到身穿墨甲，手持神兵，騎著麒麟戴著面甲，沖在最前的身軀。”
　　“他們都渴望在亂世再度樹立起這壹桿旗幟。”
　　“為此不惜做出種種旁人難以理解的行為，在朝堂和主將的命令出現沖突，大軍嘩變的情況下，他們必須要有壹個旗幟——太平公的子嗣的名義。”
　　“這樣才能讓那些底層的兵士有壹個主心骨，哪怕那是假的。”
　　“他們彼此之間的爭鬥也都是自信自己的判斷，卻懷疑對方的忠誠，群龍無首的結局，本就是彼此分散和廝殺，對於這些亂世的猛獸來說，他們會相信自己的判斷，並且在這壹條路上走到最後。”
　　“就讓他們彼此內鬥到死吧。”
　　而後這卷宗上又有回答了。
　　【多謝相爺點撥】
　　之後是大片的恭維話語，而這樣也讓李觀壹知道了那些朱砂文字到底是誰的手筆——淡臺憲明，薛道勇年輕時候的朋友，卻也是此刻的敵人，文官世家的首領，皇後的父親。
　　李觀壹看著卷宗。
　　兩尊名將在關外廝殺，都擁護了【太平公之子】。
　　都率領【太平軍】。
　　薛天興，神將榜第五十七位。
　　原世通，神將榜第五十四位。
　　在沒有大國在背後支撐，無法掀起大規模戰爭的軍閥當中，是絕對頂尖的存在。
　　局勢和人心的復雜讓李觀壹無言，許久，他繼續翻閱下去，其余神將，有戰死者，有兩人，奔赴了應國，此刻在應朝的軍中為將；有壹人前往了西域大旗寨，剩下幾人，則是流離失所，不知所蹤。
　　除死者，叛者，離散者。
　　剩下還有兩位將軍活下來。
　　李觀壹翻看卷宗：
　　“古道暉，時諸葛青空等三將反叛，古道暉提前稟報朝廷，率軍圍殺，親自斬殺諸葛青雲等三將，親斬其首，提其首級面聖，上欣喜，叛遂平，任金吾衛大將軍，正二品武官，封威武侯。”
　　“鞏兆奇，任撫軍大將軍，封鎮南伯。”
　　二十四將，或逃或叛或死，或自己掀起旗幟，也有叛徒。
　　十年時間，風起雲湧，變化太快了。
　　李觀壹定神，他倒是弄明白了手中這暗金面甲的效果，在陳國的卷宗之中，自然是有對其開國君主所用兵甲的描述，這暗金面甲威嚴堅硬，刀劍難傷。
　　當然，砸在頭頂上，暗金面甲刀劍難傷，腦殼不壹定。
　　或許最後是碎裂的腦袋和完整的面甲。
　　真正的效用，在於遮掩自身的氣息。
　　幾乎能夠讓名將馳騁沙場的時候，難以被術士鎖定，可以更容易去完成繞後等戰術。
　　“難怪司清喜歡用這個面具，和烏龍纏身甲，承影劍，還有他的武功身法配合起來，幾乎是完美無缺。”
　　外面傳來宮中人的聲音，李觀壹把卷宗放回了原本位置。
　　然後把壹部分兵法卷宗弄亂了些，弄出了些褶皺。
　　就算是有人來，也會認為他在看這些東西。
　　然後去卸甲，換了常服，還和夜不疑等人閑聊了壹會兒，才慢慢往薛家的方向走去，想著那些氣運的事情，想著卷宗中寫著的，二十四將的下落，足足七八名名將還是離開了陳國，然後不知所蹤了。
　　他們的武功，就算是沒有兵器和甲胄。
　　放在江湖上，那也是壹方的豪雄，斷不可能隕落的。
　　想要知道他們的下落。
　　李觀壹腦海中只想到了壹個地方。
　　幽冥鬼市。
　　李觀壹忽然覺得，這個組織在整個天下存在，是有其緣由的。
　　但是想要踏入鬼市的話，需要有自己的令牌才行。
　　或者，可以用司徒得慶的面具和天下第十殺手的名頭？
　　李觀壹若有所思，心底把這個事情暗暗記下，然後默默感謝了壹番司徒得慶。
　　不愧是妳！
　　天下第十殺手！
　　死了都在輸出！
　　李觀壹心情痛快了些，想著那個皇子的事情，邁步走，江南的夏日沈悶，空氣中似乎有水氣，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細雨落下，讓青石板上清幽壹片，少年邁步走在這裏。
　　然後轉頭撞上壹個黑光頭。
　　咚！！！
　　李觀壹眼前壹黑，然後周圍都出現了星星。
　　自從體魄有所成就之後，他就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定了定神，眼前看到壹個穿著灰色袍子的僧人，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年紀了，皮膚有些黑，臉上有些皺紋，正是李觀壹見過的西域活佛。
　　天下第三宗師。
　　李觀壹道：“前輩。”
　　然後側身打算讓開道路，可是就在他側步讓開的時候，活佛也踏出壹步，兩個人的腳步險些踏在壹起了，而後李觀壹再度換了幾個步法，卻還是和活佛撞上。
　　他閃身後退了，然後道：“前輩，是來找我的？”
　　他怎麽樣也該看出來了。
　　西域活佛笑道：“啊，小居士和我佛有緣分。”
　　“老和尚今天確實是來找妳的，只是妳來得稍微有些遲了，我在那裏餵了些貓兒，是恰恰好的。”他擡起袖袍，寬大袖子下面，有幾只剛剛生出來的貍奴兒。
　　老和尚笑道：“若是早早遇到妳，這些貓兒不就摸不著了麽？”
　　“小居士，陳承弼那個武瘋子來找我了，老和尚傳授伱武功，不是什麽問題，可我忽然心血來潮，覺得得現在來看看妳，壹來是為這些貍奴兒，二來……”
　　“也是為了貍奴兒。”
　　他笑起來，狡黠的模樣，眨了眨眼睛，道：“今日見妳，卻發現妳是有些不同，所以老和尚覺得要和妳說說。”
　　“隨我來吧。”
　　李觀壹想了想，佩戴劍隨著老和尚走去。
　　老僧帶著他走到了壹個亭臺的下面，然後兩個人坐下來了，這位來自於西域的活佛看著眼前少年，笑起來道：“小居士身上，多了壹縷紫氣，還有不少的青色氣運，卻是突然過來的。”
　　“前些時日見到的時候，妳還沒有這些東西，只有壹縷氣運。”
　　“是近日有奇遇？”
　　李觀壹坦然道：“有些奇遇，這些氣運本為人所竊，今日歸來。”
　　僧人看著他，微笑道：“真是個好事情啊！”
　　老僧人撫摸著膝蓋上的貓兒，微笑道：“但是我看小居士得到了氣運，反而似是在糾結什麽東西，怎麽，青紫色的氣運，世上的俗人都認為是絕世的好命格，難道居士不覺得嗎？”
　　李觀壹坐在那裏，他道出自己的疑惑，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