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朋友

　　神經考驗。
　　又拿朋友說事兒。
　　蘇婷是這樣，許巧玲是這樣，寧蘭是這樣，現在莫菲又是這樣……
　　李睜苦笑，壹根手指摸著鼻子，點頭道：“當然是朋友。”
　　若是半個月前，他會給肯定的答案，卻是口不對心，純粹的人情世故，善意的欺騙，而現在，自然是心口壹致的。
　　壹來，破解潛規則謠言，娛樂最當時就範，是迫於四家公司聯手施壓，其中尼索的分量最重，而尼索肯出手，莫菲的作用至關重要。
　　而來，壹個女人公開向壹個男人表白，男人即便不接受，也不可能無動於衷，這是人之常情。
　　只不過，把莫菲當成朋友，卻不代表沒有避諱，男女間的朋友之誼，把握分寸很有必要。
　　“不過，莫菲，我實話實說，我拒絕和妳對唱，壹方面是不想讓妳難做，我不是尼索旗下歌手，卻沾尼索的光，的確不合適，另壹方面，我也的確有避……”
　　莫菲截住他的話：“沒什麽難做的，《另壹個天堂》這首歌雖是對唱，但有著主次之別，我是紅花，妳是綠葉，國內歌壇，妳的人氣能與四大天王比肩，說起來，我還沾了妳的光……”
　　頓了壹下，道：“至於另壹方面，我也同妳實話實說，當初在電視訪談節目中我公開說喜歡妳，是為了幫妳作鋪墊，華璨與滾雪不是壹個級別的，定立賭約不可能公平，壹旦勝負天平發生偏轉，滾雪就會踏破規則。”
　　“這個時候，憑華璨無以為抗拒，能制約滾雪的只能是同級別的巨頭，要想讓尼索出手，除了我本身的分量之外，還必須有壹個夠分量的理由，才能讓公司高層不報僥幸心理，被迫就範。”
　　莫菲緩了口氣，繼續道：“後來，妳的經紀人找上我，讓我連同何靜蕓等人壹塊出面澄清，並說服尼索以監督者身份介入，我沒有任何條件就答應了。”
　　“鋪墊也好，澄清也好，逼公司就範也好，影響如何，別人怎麽看我不管，我把妳當朋友，怎麽對妳有利我就怎麽做。”
　　說到最後，語速加快了不少，話末，交通燈由紅轉綠，莫菲扭頭看向前方，壹腳油門下去，在發動機的轟鳴聲，跑車起步向前。
　　車內，忽然變得好安靜。
　　莫菲說的這些，讓李睜如何能不動容，尤其是最後那句“我把妳當朋友，怎麽對妳有利我就怎麽做”，更是讓李睜汗顏。
　　不管莫菲心中是怎麽界定彼此關系的，但莫菲出面澄清了緋聞，就是把彼此實際的關系拉回到了朋友。
　　同樣是朋友，莫菲怎麽對他有利怎麽做，而他呢，卻是因顧慮而避諱，將心比心，太說不過去了，有木有？
　　這壹刻，李睜清晰地意識到，他嘴上說著把莫菲當朋友，心中也以為把莫菲當成了朋友，實際上，這朋友的概念，卻被他潛意識地打了折扣。
　　“我被妳說的都有些無地自容了。”好片刻，李睜從思緒從回過神來，籲了口氣，半開玩笑地打破了沈默。
　　莫菲沒看他，直來直去道：“我只是把情況和妳說明，否則妳變扭我也變扭，那首對唱不是唯壹的選擇，之前三首都很好，任何壹首都行，妳替我決定。”
　　李睜不是矯情的人：“那首對唱本就是我心中最好的選擇，除了歌曲本身，海豚音的展示是個很大的亮點，我沒理由拖妳後腿，只要妳能說服公司點頭，我OK。”
　　莫菲略壹沈默，點頭嗯了聲。
　　周末的路況很好，莫菲的駕駛技術也是極佳，十來分鐘，跑車拐進了壹棟花園洋房。
　　洋房不住人，而是開了私房菜館。
　　之前莫菲打電話預定了，兩人在服務員的引領下，沿著弧形的樓梯來到二層，進了廊道左側的壹個房間。
　　莫菲熟門熟路地點了三個招牌菜，顯然是常來，又征詢了李睜的意見，加了兩個菜。
　　等上菜的功夫，兩人先開了壹瓶紅酒，各自倒了小半杯。
　　“妳朋友不過來了？”莫菲舉杯示意了下，輕抿了壹口。
　　李睜沒有隱瞞：“華璨註資夕陽唱片，他代表華璨過來談判，公事搞定會聯系我。”
　　莫菲眼中閃過壹絲訝異：“華璨註資夕陽唱片，收購性質？”
　　李睜搖頭：“我不清楚，華璨的日常運作，我都不過問的。”
　　莫菲有些無語：“雖然夕陽唱片在壹線唱片公司中只是中下遊，但好歹是壹線，而且成立快10年，哪怕財政再困難，註資收購的話也肯定要上千萬，妳這都不關心壹下？”
　　李睜聽了有些唏噓：“那個，最後簽合約前，肯定會知會我壹聲。”
　　莫菲沒再發表意見，只是輕輕翻了個白眼，思維壹跳，道：“等下吃晚飯，我們去KLOSS？”
　　“KLOSS？”
　　“嗯，是家酒吧，特色是電子音，每個周六晚上是狂歡夜，會請壹些國內，甚至國外有名的DJ來助陣。”
　　李睜看她饒是興致的模樣，也不掃興，點點頭：“好，我也去見識壹下。”
　　……
　　深市，壹家茶餐廳。
　　靠窗口的壹張桌子，韋浩南與董菲面對面坐著，卻是猶如不同器的冰炭。
　　韋浩南壹臉惱怒道：“我跟妳解釋了多少遍了，我只是利用季曉蘭，如果他父親不投贊成票，滾雪高層會上，未必能通過賭約。”
　　董菲手裏捏著壹根銀勺，慢慢攪拌面前的壹杯絲襪奶茶，面無表情地道：“群星演唱會第壹場慶功宴的時候，我特意從港島過來找妳，我給過妳機會，當著季曉蘭的面前說清楚，可是妳拒絕了……”
　　韋浩南連連搖頭，打斷道：“我當時就和妳說過，我會和季曉蘭說清楚，但要等到賭約之後……”
　　董菲反過來打斷：“我也和妳說得很清楚，我不接受，從妳拒絕的壹刻起，我們便分手了，再沒有可能。”
　　“菲菲，我們在壹起快兩年了，怎麽能說分手就分手。”
　　“這是老天有眼，讓我及早看清妳的真面目，好懸崖勒馬。”
　　韋浩南臉色變得很難看，呼呼喘了兩口氣，壓著內心的煩躁道：“菲菲，妳別這樣，我這麽做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妳說要買房，靠著我那點工資，得存到猴年馬月，可只要這次贏了賭約，洛少答應按照華璨百分之51股份的市值，給我十分之壹作為獎勵，那樣壹來，房子車子什麽都有了。”
　　董菲看著他，臉上沒有半分動容，嘴角卻是泛起壹絲嘲弄：“我有要求過妳那麽多嗎？我是提過房子，那是我父母的要求，結婚男方要有房，但我有沒有說過房多大，有沒有說過非要京城的市中心？”
　　董菲搖壹搖頭：“韋浩南，不要再給自己找借口了，明明就是妳擋不住金錢的誘惑，選擇了背叛，妳知道我是什麽性格，什麽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忍感情的背叛。”
　　說著，從桌子下頭拿出壹個袋子，推到韋浩南的面前，冷漠道：“我今天答應和妳見面，不是對妳余情未了，而是和妳徹底做個了斷，這裏頭是這兩年，我的生日，情人節，還有過年妳送我的東西，壹樣不少，統統還給妳。”
　　韋浩南轟然壹震，看著董菲漠然的臉，不敢相信後者會那麽絕。
　　曾經的山盟海誓，壹下子化作雲煙，曾經的不離不棄，眼下成了分崩離析。
　　“董菲……”看到董菲站了起來，韋浩南眸光壹顫，急忙跟著起身，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韋浩南抓起壹看來電，臉色局促地壹變。
　　董菲看在眼裏，也猜到了誰的電話，卻是沒什麽任何反應，穿上外套，起步而去。
　　韋浩南連忙按掉電話，伸手抓住董菲的手腕。
　　“放手。”
　　“菲菲……”
　　“再不放手，我喊非禮了。”
　　“菲菲，都是我的錯，我們現在就去找季曉蘭，當著妳的面我跟她說清楚。”
　　“晚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菲菲……”
　　“放手，再不放，我真的喊非禮了。”
　　看著董菲壹副容忍到了極限的表情，了解她脾性的韋浩南顫抖著松開手，正要再說挽留的話，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韋浩南這麽壹分神，董菲錯身而過，韋浩南急了，追上去，壹把抓住董菲的肩頭，用力有些大，董菲吃痛地倒吸壹口氣。
　　“放開！”她陡然壹個高音，把餐廳裏其他用餐客人的註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啪！”韋浩南卻沒放手，剛要說什麽，董菲揚手壹個巴掌，狠狠地抽在了韋浩南的臉上。
　　清亮的巴掌聲，激起眾人壹片低低的驚呼。
　　韋浩南懵了。
　　董菲冷冷地看著他道：“韋浩南，請妳自重！”
　　說罷，甩手而去，這壹次，韋浩南沒再阻攔，也沒有再說什麽，呆呆地看著董菲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出了餐廳消失不見。
　　在壹道道異樣目光的聚焦下，韋浩南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了位置上。
　　手機響了七八下，沒聲了，過了不到不三分鐘，又壹次響了起來。
　　韋浩南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遲疑了片刻，還是接了起來，不等他開口，那頭傳來壹道質問聲：“打了妳幾個電話，怎麽不接？”
　　韋浩南煩躁道：“我這裏有事兒。”
　　聽他的語氣不好，那頭的語氣更加不好：“我不管妳有什麽事兒，現在就過來接我，我已經下機了。”
　　“沒空，妳自己打車！”
　　“妳說什麽……”
　　“我這裏有事，沒空去接妳，妳自己打車。”
　　韋浩南的耐心前所未有的差，說完，就直接掛了。
　　然而，不到半分鐘，手機又響，韋浩南眼中壹火，接起來，直接道：“季曉蘭，妳給我聽清楚，從現在開始，我們分手了！”
　　季曉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滯了幾秒，異乎平常地平靜道：“妳再說壹遍。”
　　“從現在開始，我們分手……”
　　“混蛋！”季曉蘭陡然爆發：“韋浩南，妳這個王八蛋，是不是因為董菲，啊，妳說，是不是？上次在飯店我就看出來了，妳對她余情未了，妳矢口否認，我就假裝糊塗，給妳壹次機會……”
　　又是給壹次機會！
　　韋浩南被刺到了敏感神經，心頭無名火徹底爆開，冷笑道：“謝謝妳給我機會，只不過我不需要，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整天壹副高高在上，別人要看妳臉色行事的樣子，妳以為妳是誰啊？誰要當妳的男朋友，不是瞎了眼，就是受虐狂……”
　　“韋浩南，妳再說壹遍！”
　　“別說壹遍，壹百遍都沒問題，誰要當妳的男朋友，不是瞎了眼，就是受虐狂，少給我發大小姐脾氣，從現在開始，妳是妳我是我，我們再沒有半點關系，妳要吼，找別人吼去，老子不伺候，就這樣！”
　　壹通發泄結束，韋浩南直接掛了電話，長長呼了壹口氣，胸中暢通多了，這時，方才註意到，周圍有好多雙眼睛註視著他，他也不想久留，招手叫來服務員買單。
　　……
　　KLOSS酒吧，位於京城金黃金地段，從外到內裝修豪華，300塊壹張門票，100塊壹瓶啤酒，5000塊的卡座低消，不是平頭百姓消費得起的地方。
　　今天是星期六，固定的每周壹次狂歡夜。
　　最近壹段時間，心情欠佳的洛少和幾個圈內的二代，以及幾個女歌手，壹塊來這裏放松放松。
　　時間有點早，大廳裏的客人也沒多少，洛少等人在卡座圍了壹圈，劃拳，聊天，喝酒……
　　洛少的手機響了，壹看是季曉蘭，有些不情不願地接了起來，幾分鐘的通話，讓他的臉色變得沈甸甸的。
　　和大家抱歉了壹聲，他起身走到壹邊，給韋浩南撥打了過去：“妳受什麽刺激拉，啊，發什麽瘋，季曉蘭的電話打到我這裏來，哭著鬧著要我給妳顏色看，還放話，以後讓妳在圈子裏待不下去，妳給我搞什麽……妳說啊，啞巴拉，啊？”
　　韋浩南沒啃聲，直到洛少催促他出聲，才道：“這個女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洛少被噎了壹下，氣笑道：“那妳也等賭約結束以後再和她分啊。”
　　“我受不了了。”
　　“賭約還有兩個星期，這種關鍵時刻妳跟我說受不了，妳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純心給我添亂啊，季曉蘭什麽德行，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傻逼女人……”
　　洛少壹叠聲地宣泄著，忽然聲音戛然而止，看著不遠處在服務生引領下，走向7號卡座的壹男壹女，揉了揉眼睛，仿佛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