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五章 奇跡

　　李睜謔了壹聲：“莉姐，妳可別嚇我，我才十八歲，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好，哪有資格去掌握其他人的命運。”
　　喬莉瞅瞅他，拿手壹指倪厚道，又壹指蘇婷，再指了指保安，司機：“他們是公司給妳配的團隊，前途命運就掌握在妳手裏，跟那些詞曲人壹個性質。”
　　李睜想了想，搖頭道：“怎麽可能同壹性質，不就是站出來吼兩聲，對了，他們能得益沒錯，但錯了，也就維持原狀，沒有半分損失，他們這是只賺不虧的買賣。”
　　“這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倪厚道突然嘆息了壹聲，緩緩道：“郭逸夫是第壹個嘗試曲風突破的超壹線，最後以失敗告終，為他搖旗吶喊的詞曲人，全部被剔除了五大巨頭，以及大部分壹線唱片公司的合作名單之外，而支持他的歌手，雖然沒有遭到雪藏，但無壹例外地走了下坡路，包括郭逸夫本人。”
　　說完郭逸夫，又提到了莫菲：“莫菲是第二個嘗試的超壹線，同樣以失敗告終，為她搖旗吶喊的詞曲人，歌手，也是壹樣的下場，此外，莫菲的恩師還以退隱為代價，這才保住了莫菲的地位，即便如此，莫菲也沒能再壹後獨尊。”
　　李睜默默聽著，消化了壹陣，有些不確定地道：“是唱片公司的打壓？”
　　倪厚道搖頭，又點頭：“唱片公司是起了作用，卻是被動的，對唱片公司來說，其實是希望曲風百花爭鳴，而不是抒情慢歌壹股獨大……”
　　頓了壹下，直接公布答案：“是圈內那些當紅詞曲人，也就是現役的圈內詞曲大中咖，他們名下的代表作，不說百分百，至少九成是抒情慢歌，他們才是打破當下華語樂壇格局的最大助力。”
　　聽這麽壹說，李睜有點明悟了。
　　音樂圈的根是什麽？不是歌手，而是詞曲人，因為是他們創造了音樂，如果沒有他們，也就是沒有音樂圈。
　　當下華語樂壇，抒情慢歌壹統天下，是絕對的主角，其他曲風只是調味料般的配角。
　　主角肯定是要保住地位，而配角肯定是想變為主角，雙方是壹種博弈關系。
　　當主角過分強大的時候，配角只能選擇隱忍，但只要時機成熟，配角就會跳出來向主角發起挑戰！
　　挑戰不是免費的午餐，要承擔後果，付出代價。
　　“唱片公司在當紅大中咖與過氣詞曲人之間做出選擇，自然只可能是前者，而那些歌手，再拿不到當紅大中咖，甚至小咖的作品，唱片銷量下跌，人氣下降也是再說難免。”
　　倪厚道看著他道：“之前還有過少數幾個壹線歌手嘗試曲風突破，不過沒有翻起什麽浪花，這說明，不管是當紅詞曲人，還是過氣詞曲人，都不覺得有成功的可能。”
　　“而這壹次，妳的首周銷量，以及昨天晚會上的強勢表現，中國風加搖滾力壓壹準天王，壹小天後，讓那些過氣詞曲人再度看到了希望，這才不惜拿命運作為賭註，跳出來為妳搖旗吶喊。”
　　聽他這麽壹說，李睜算是徹底明了了，心情莫名有些沈重，不過沈重歸沈重，卻不會成為壹種心理負擔，畢竟這不是他的主動，而是被動受制。
　　“希望不會讓他們失望吧。”李睜淡然地聳聳肩，拿起筷子夾菜。
　　……
　　隔日。
　　李睜壹行人大早退房，前往火車站，坐上了開往京城的列車。
　　足足九個半小時的車程。
　　到京城已經天黑了，而且京城的晚上特別冷，滴水成冰誇張了點，但零下四五度肯定有，天空還飄起了鵝毛雪。
　　到酒店已經八點多，各人回房稍作收拾，便是來到餐廳，燒起了壹個炭爐火鍋。
　　喬莉又是最後壹個到，手裏又是壹疊報紙。
　　“不出所料，爆發了，十幾篇報道，連退隱好幾年的宋老也發聲了。”
　　喬莉的語氣還算淡然，不過仔細聽，還是能察覺壹絲糾結。
　　“宋老，宋光明？”倪厚道眼皮跳了跳，壹副吃驚的樣子。
　　喬莉微微頷首，將李睜，蘇婷不明所以的表情收入眼簾，就道：“宋光明八十年代的詞曲大咖，已經快六十了吧，九四年之後隱退的……”
　　頓了頓，又補充了壹句：“之前郭逸夫，莫菲那兩次，都有詞曲大咖力挺，卻都是只有壹人，妳這次的待遇已經和他們兩持平了。”
　　說完，抽出壹張報紙：“叫得最兇的是風墨，不光為妳叫好，還宣布會出山。”
　　李睜接過壹看，謔，滿滿半個版面，還是全國銷量排名前十的娛樂最前線。
　　“宋老高度評價妳的兩首歌，尤其是《七裏香》，拿來和八十年代幾首經典中國風作比，這其中有兩首是宋老的作品，給了有過之無不及的評價。”
　　倪厚道的聲音透著壹抹感慨，李睜聞言不由神色壹驚。
　　拿自己的代表作，為他的作品做墊腳石，還是壹個退隱的詞曲大咖，未來幾乎不可能再出新高的作品。
　　這份力度，已經大到了不可附加的地步。
　　盡管與宋老素不相識，但憑這壹點，就讓李睜油然生出壹股子敬意。
　　其他詞曲人，雖然過氣了，但畢竟還是活躍在圈子裏，他們支持李睜是指望著壹朝翻身，身價暴漲。
　　而宋老，倪厚道說了已經快六十了，已然過了創作黃金期，就算當下樂壇的格局打破，進入壹個多曲風爭鋒的全新時代，宋老也不會是直接受益者。
　　卻義無反顧地拿壹生的英明作為賭註，為了什麽？
　　答案只有壹個，他不是要成就李睜的作品，而是為他心中的樂壇獻身。
　　真正的樂壇，不該是某個曲風壹股獨大，各種曲風都該有壹席之地。
　　對此，李睜是深以為意的，相信也會得到每壹個真正熱愛音樂的音樂人的認同！
　　“今天是初五，星期四，中午的風雲榜，傍晚的金曲榜，新歌推薦第五輪，壹共四首歌，均是妳和劉明量的專輯壹二主打。”
　　今天坐了壹天火車，李睜睡了好幾個小時，醒了也沒問兩榜新歌推薦的情況，此時聽喬莉提起，李睜並不意外，但心臟依舊快跳了幾拍。
　　決戰時刻就要到來了。
　　李睜很清楚，要是明天兩榜新歌推薦第六輪，被劉明量的專輯壹二主打包攬，那就意味著他試金的失敗。
　　“明天中午，提前半小時吃飯，明天晚上，晚半小時出發。”喬莉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語氣很穩，卻是比她平日裏以領導身份下達指示時，更加不容置疑。
　　李睜當然不會和她唱反調，卻是笑著道：“莉姐，妳別把氣氛搞得那麽嚴肅好嗎？大家都不敢動筷了。”
　　喬莉瞅瞅他，忽然笑了：“說的也是，又不是我的專輯，真是皇帝不急……”
　　“宮女急。”李睜接上話，眾人遲了半拍，紛紛反應過來，礙於喬莉的身份，都是憋著笑，好不辛苦。
　　……
　　2月16日，周五。
　　午飯提到了十點半，李睜起得晚，索性早中飯壹塊解決。
　　十壹點不到，李睜，倪厚道，喬莉，蘇婷四人便是聚在了房間的客廳裏。
　　倪厚道三人坐成壹排，眼睛壹眨不眨地盯著電視屏幕，而李睜則是又拿水果又倒水。
　　倪厚道少見地點了壹根煙，李睜把壹杯茶水端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嫌棄地擺了擺手：“妳能不能別晃來晃去。”
　　話音才落，電視裏切換了畫面，傳來了音樂前奏，正是劉明量專輯第壹主打《冬天裏的愛火》。
　　喬莉與蘇婷的臉色均是細微地壹變，倪厚道也是楞了下，而李睜的心臟卻是猛然壹跳。
　　兩榜新歌推薦第六輪，入圍的壹共只有兩首，劉明量專輯第壹主打出現，也意味著他專輯的壹二主打至少被淘汰了壹首。
　　客廳裏變得鴉雀無聲，只有劉明量那渾厚深情的歌聲蕩漾。
　　壹曲結束，主持人再次出現在畫面上，預報了新的壹周將會上榜的歌曲……
　　李睜忽然想到壹個問題，就道：“下周發專輯壹共幾個歌手？”
　　喬莉秒懂意思，看看他：“就算周子鳴與米雪提前發片，加起來也就九個歌手，其中還有壹個新人，兩榜新歌推薦至少二十首歌起，妳和劉明量的專輯第三主打肯定能入圍。”
　　話音落，又過了不到半分鐘，隨著主持人說道：“下面讓我們聽壹聽，本周風雲榜新歌推薦入圍第六輪的另壹首歌曲。”
　　畫面切換，輕快的前奏傳來，赫然便是《七裏香》。
　　蘇婷忍不住驚呼起來，喬莉臉上化開久違的笑容，倪厚道壹臉興奮，直接將剛點上的壹根香煙掐滅。
　　李睜也是松了壹口氣，卻是保持淡定，掃了三人壹眼：“瞧妳們的樣子，還真是皇帝不急，大臣宮女丫鬟急。”
　　說著，搖壹搖頭，頓時遭來了三雙白眼。
　　下午，五點多，金曲榜新歌推薦，近乎成了風雲榜翻版。
　　第六輪兩首，第壹首《冬天裏的愛火》，第二首《七裏香》。
　　李睜壹行人，離開酒店前往電臺的時候，車裏歡聲不斷，就連喬莉也是明顯比平時話多了許多。
　　……
　　2月17日，周六，也是春節放假的最後壹天。
　　照例十壹點不到，李睜四人聚在了客廳裏，風雲榜新歌推薦第七輪，剩下最後壹首歌曲，乃是《冬天裏的愛火》。
　　喬莉三人倒是還好，李睜的專輯第壹主打能夠進入第六輪，已經達到了他們的預期，至於第七輪，他們還真不敢奢望。
　　自從九三以來，但凡超壹線發片，九成以上，專輯第壹二主打會包攬兩榜新歌推薦第六輪。
　　剩下的壹成，其他歌手的專輯主打，能夠擠掉超壹線的專輯兩首主打中的壹首。
　　僅有兩次，其他歌手的專輯主打晉級第七輪，而且兩次都是兩榜之壹。
　　而這兩次都是發生在天王趙傳雄身上，發的是國語專輯。
　　嚴格來說，趙傳雄的國語專輯，只能算作壹線頂流，或者準天王層次，而趙傳雄當年封天王，靠的是粵語專輯。
　　是以，可以這麽定論，華語歌壇被抒情慢歌統治以來，只要是超壹線發片，同期的其他歌手，能夠爭取的最高成就，便是兩榜新歌推薦第六輪。
　　只有李睜胸口壹悶，輸了！
　　終究還是輸了嗎？
　　壹下午，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說是睡覺，其實根本沒睡，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受打擊是肯定的，不過也不會因此氣餒，他知道，這不是歌的問題，而是人氣，以及宣傳資源終究差了壹些。
　　不過，知道歸知道，心中失落再所難免。
　　直到近五點，倪厚道來敲門，他才起床走了出去，風雲榜之後還有金曲榜。
　　理論上，他還有與劉明量平手的機會，不過他並不抱什麽希望，不是自暴自棄，而是面對現實，因為九三以來，趙傳雄唯壹失手的兩次，都是風雲榜。
　　他對兩榜新歌推薦的晉級標準不是太清楚，就算喬莉也不能完整的解說，但有壹點，卻是圈內的共識，風雲榜爆冷的可能比金曲榜更大。
　　風雲榜落敗，想要金曲榜翻身，除非奇跡！
　　連李睜都不報希望，喬莉等人就更不用說了，喬莉和蘇婷根本沒過來，倪厚道也只是開著娛樂頻道，坐了會兒後，壹擡屁股燒水去了。
　　然而，奇跡之所以稱為奇跡，就是因為它的發生總是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之時。
　　當電視裏，傳來《七裏香》的音樂聲，李睜整個人懵了。
　　倪厚道拿著燒開的電水壺往杯子裏加水，就保持著那個動作，水從杯子裏溢出來，沿著櫃面流淌，直到滴在他的腳背上，滾燙的溫度讓他如夢方醒，倒吸壹口冷氣，痛呼壹聲。
　　他卻全然不顧，扭頭看來，李睜被他的痛呼聲驚動，也是扭頭看去，四目交織，楞了片刻，而後倪厚道臉上湧起狂喜之色，握緊拳頭憑空揮動了壹下。
　　李睜也是滿臉驚喜，雙手握拳，低喝壹聲：“YES！”
　　……
　　兩榜新歌推薦，李睜與劉明量，各壹榜通關，此外，兩人的專輯壹二主打，又是包攬第五輪。
　　真真正正地平分秋色。
　　圈內壹片震驚！
　　李睜壹行人來到京城電視臺，進入後臺休息區的時候，原本談笑聲陣陣的休息區，忽然靜了許多。
　　今天的晚會總共二十壹個節目，歌唱類節目占了九個，近乎半壁江山。
　　其中包括蘇雅箐，趙傳雄這兩個超壹線，以及男女各壹名壹線頂流。
　　此刻，均是側目看來，眼神中透著壹股難以言說的復雜。
　　要是李睜與趙傳雄同期發片，大家會覺得意外，但不會震驚。
　　李睜的對手可是劉明量啊！
　　第壹天王，就算是壹線頂流歌手遇上，也不敢奢望兩榜通關占其壹，更何況是超壹線從未有過失手的金曲榜。
　　李睜卻做到了！
　　這位入圈以來，就不斷打破記錄的新人王，再度創造了壹個奇跡。
　　而且，這個奇跡的意義還非同尋常。
　　這壹刻，不少人腦子裏冒出了這樣壹個念頭：或許，抒情慢歌壹統華語樂壇的格局，真的會被他打破，由此進入壹個新的時代。
　　當然，這樣的念頭只會在腦子裏停留壹瞬，很快就揮散而去。
　　兩榜新歌推薦，說到底只是壹個參照，壹切還是要看銷量！
　　然而，壹個奇跡的誕生，就猶如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壹般。
　　今夜晚會，兩大超壹線，兩大壹線頂流同臺，四人全部是黃金時段演唱。
　　李睜第十三個登臺，已經過了九點，處於次黃金時段與黃金時段的邊緣。
　　而第二天，京城電視臺公布的，最受歡迎節目評選結果，卻是李睜拿下第壹，優勢很微弱，只比第二的蘇雅箐多了不到1千票。
　　但，第壹就是第壹！
　　憑著著《七裏香》這首歌，李睜跨越人氣的差距，跨越了演唱時間段的差異，將兩名超壹線，兩名壹線頂流給壓了下去。
　　周日，回程的火車上，李睜壹行人個個都十分興奮，眼中透著濃濃的希冀。
　　明天，銷量表出爐，會不會迎來見證奇跡的時刻，他們心中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