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肚子餓了，就有人上菜

　　雖然離得有些遠，但李睜還是看清了，駐唱女歌手正是尤曉霞。
　　寧蘭順著李睜的目光看去，嘆了壹口氣，道：“她是被時光唱片推出來頂鍋的，現在已經從青春魅力除名，孟薇找了倪老師，想讓尤曉霞重回華璨，倪老師沒有答應，但也沒有不管，聯系了我表哥，讓她來這裏駐唱。”
　　說罷，遲疑了壹下，又道：“其實，倪老師主要還是顧及對妳的影響，畢竟時光唱片對外宣布的是，她誣陷妳潛規則。”
　　看李睜不接話，只是默然點頭，寧蘭沒再說什麽。
　　李睜也收回了目光，就好似沒有留意到尤曉霞壹般！
　　尤曉霞被時光唱片推出去頂鍋，的確挺可憐的，韋浩南說的，青春魅力接受采訪時，是劉蘇蘇作為代表答記者問，尤曉霞始終沈默，這點李睜相信，同時還聽孟薇提過，當初尤曉霞的轉會，是被劉蘇蘇壹再慫恿，以李睜的判斷，真實性也很高。
　　但這些，並不足以讓他同情心泛濫地主動伸出援手，無論是轉會，還是頂鍋，都是尤曉霞自己的選擇，被逼就範也好，情非得已也罷，只要選了，那就應該自行承擔後果。
　　李睜的心有時候很軟，有時候卻很硬！
　　……
　　差不多十點，李睜要回去了，寧蘭也要回去，便壹塊走。
　　出了酒吧，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兩人邊走邊啃，寧蘭忽然道：“晚上看妳老是走神，是不是在打收購的主意？”
　　李睜看看她，倒是沒有否認：“這都被妳看出來了。”
　　“真要收購，我覺得目標只有壹個……”
　　頓了頓，寧蘭眼神壹凝：“曙騰唱片！”
　　李睜眨巴了下眼睛：“為什麽不是時光唱片？老徐剛才可是說了，要換作是他，就會盯上時光唱片。”
　　寧蘭徐徐搖頭：“時光唱片背後是滾雪，收購的事情，必須秘密進行，壹旦被五大巨頭知曉，很可能觸發聯手打壓。”
　　說著，話頭又繞回曙騰唱片：“曙騰和華璨是上下線合作關系，找曙騰談收購，即便談不成，對外曙騰唱片也會守口如瓶。”
　　李睜不置可否：“可問題是，老徐已經說的很明白，收購曙騰唱片，代價至少是實際市值的壹倍……”
　　寧蘭截住他的話：“從現在開始，無論唱片還是商演，分成我壹概不拿，直到完成收購為止。”
　　聽她斷冰切雪般的語氣，李睜轉過壹張愕然的臉，寧蘭凝視著他，眼神堅定，不給他推辭的機會，就道：“妳就當我是投資，等收購成功，化作股份或者日後慢慢還我，都行，妳要拒絕，便是不把我當朋友。”
　　李睜被噎得壹道，當初蘇婷將16萬塞給他的時候，就是以“朋友”為要挾逼他就範，現在，寧蘭也來這套了！
　　“寧姐，這樣吧，分成該多少還多少，妳存起來，等到真要收購的時候，我壹定算上妳那份。”
　　略微糾結，李睜還是變相答應下來，壹來，他是真把寧蘭當作朋友，而來，寧蘭作為天後，工作室的臺柱子，工作室升格唱片公司後，肯定是有份占股的。
　　寧蘭沈默了片刻，微微頷首：“這樣也行，我會每個月跟妳報壹次存款數目，目前我的銀行卡裏有200多萬。”
　　李睜眸光閃了壹下，心中暗嘆，天後就是天後，這撈金的速度，比他也是不遑多讓了。
　　三個多月前，徐千秋還代寧蘭向他借了百萬，如今不光把欠款還上了，還多了200多萬的積蓄，此外，他還知道寧蘭每個月都要替家裏的公司還銀行貸款。
　　當然，這也是跟寧蘭的勤奮分不開，轉會華璨之後，寧蘭已經出任過16場演唱嘉賓，開了1場4千多人的小型歌友會，平均下來壹周壹場都不止，不知道還以為她在開巡演呢。
　　……
　　與李睜的打賭，兩邊的賭註各壹家公司的實際掌控權。
　　這麽大的賭註驚到了韋浩南，同時也不是洛少能夠決定的。
　　想要讓滾雪高層會表決通過，之前的運作以及要做的準備壹大堆，壹周時間緊巴巴，洛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京城去。
　　之所以沒讓韋浩南定周二上午的機票，而是下午，是因為還有兩件事他必須要敲定！
　　周二，上午十點。
　　洛少，宋思賢，葛光奇，任總，鄭光明，市場總監，以及喬莉，七人壹塊進了試聽室。
　　譚光月的專輯上周末錄制完畢，昨天通過了部門試聽會，而今天是公司高層試聽會。
　　喬莉作為譚光月的主管副總監，也是有資格參加。
　　試聽的順序與歌單上的排列順序反壹反，最先放第十首歌，最後壹首是第壹主打。
　　前七首歌，甚至八首歌，七人聽得有些漫不經心，甚至洛少，任總還走了神。
　　而到了倒數第二首，七人不約而同地露出專註的神色。
　　誰都明白，譚光月的專輯成敗，取決於壹二主打，那是公司用7個點的天價，買下的李睜的作品。
　　“……無法深情挽著妳的手，淺吻著妳額頭，別等到，壹千年以後，所有人都遺忘了我，那時紅色黃昏的沙漠，能有誰，解開纏繞千年的寂寞……”
　　譚光月富有磁性的歌聲，伴著行雲流水的旋律，讓人聽了十分養耳，感覺由內而外來了壹個全身心洗滌。
　　聽完了這首《壹千年以後》，七人中好幾個都是臉上露出舒心表情，不由地微微點頭，顯然對這首歌非常認可。
　　緊接著到了最後壹首《心太軟》。
　　“妳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壹個人流淚到天亮，妳無怨無悔的愛著那個人，我知道妳根本沒那麽堅強……”
　　壹段旋律過後，譚光月的歌聲壹出，洛少等三人便是皺起眉，到了後來，就連宋思賢也是眉頭微蹙。
　　保持神態自若的就只有葛光奇，喬莉了，昨天部門試聽會，他們已經聽過壹遍。
　　“不是妳的，就別再勉強”這句歌詞重復四遍後，歌曲結束，七人紛紛摘下耳麥，互相交織眼神。
　　洛少第壹個開口：“這首《心太軟》太普通了，給我的感覺就是壹首資深詞曲人的作品，和《壹千年以後》壹天壹個地。”
　　市場總監嗯了壹聲，接話道：“若是只聽這兩首歌，我絕對不會想到，是出自同壹詞曲人的作品。”
　　任總，鄭光明沒啃聲，不過費解的表情，顯然也是同感。
　　專輯試聽會其實就是過場，不過理論上宋思賢是最終拍板人，他沒急著發表意見，掃了葛光奇，喬莉壹眼。
　　葛光奇明白這是讓他給意見，猶豫了壹下，晦澀道：“兩首歌確實都是李睜的作品，歌曲質量高低，我覺得就不要評價了。”
　　這話壹出，洛少等人猶如被醍醐灌頂，齊齊壹楞，臉上負面的表情，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消失了去。
　　是啊，這可是李睜的作品，別說他們，就是巨頭唱片的試聽會上，那些高層也不會妄加評論，只會交給市場去檢驗！
　　大咖作品不容褻瀆，這是圈內默認規矩。
　　宋思賢唔了聲，道：“譚光月的演唱我覺得沒問題……”
　　這壹句，已經代表專輯通過試聽會，但還沒完，頓了壹下，有些糾結道：“只是，第壹二主打，是否換個位置。”
　　聽得這話，洛少等人均是眸光壹閃，對啊，李睜的作品肯定是不可能不用的，但壹二主打次序換壹換，這個還是可以的。
　　《壹千年以後》與《心太軟》對比，前者猶如壹塊精致的西式蛋糕，而後者就好似粗糙的壓縮餅幹，以他們的審美，優劣壹目了然。
　　“當初專輯壹二主打排序，制作人也提出過這個建議，譚光月轉述了李睜的原話，若是想專輯銷量更高，那就把《心太軟》放在第壹主打。”
　　洛少等人正要點頭認同，壹道淡淡的聲音傳來，讓他們的脖子直接僵硬在那裏。
　　宋思賢聽後怔了怔，看向喬莉，見後者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再用眼角余光瞄向葛光奇，後者面露苦笑，儼然是壹種確認。
　　“那就這樣吧。”瞇眼想了片刻，宋思賢籲了口氣，主動來了個自我否定。
　　誰也沒有異議。
　　試聽會結束，眾人正要起身離去，洛少忽然道：“等壹等，有個事兒，我要說壹下，譚光月的專輯原本定在11月上旬發片，現在要往後推壹兩周，具體的，等我下周從京城回來再定。”
　　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洛少波瀾不驚道：“11月第壹周，莫菲，何靜蕓會同期發片，譚光月的專輯盡可能避開她們的盜版保護期。”
　　說罷，看了宋思賢壹眼，強調道：“我再說壹遍，譚光月專輯發片時間，等我下周回來，再定！”
　　宋思賢明白這壹眼的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再先斬後奏，倒是沒有和洛少唱反調，點頭應道：“行，那這事，就下周再定。”
　　……
　　十壹點出頭，李睜接到董事長秘書通知，董事長讓他過去壹趟。
　　董事長有請，又是上班時間，李睜不可能拒絕，跟著秘書來到了董事長辦公室。
　　洛少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頭，而是在待客區，看到李睜，揮手示意了壹下。
　　李睜走過去，在洛少對面坐下，秘書給他泡了杯茶，然後退了出去。
　　壹上來，洛少便很突兀地道：“李睜，妳為譚光月的專輯寫的兩首我聽了，相比於《壹千年以後》，《心太軟》這首歌是不是太敷衍了？”
　　李睜怔了壹下，很快想到了什麽，淡淡道：“我問心無愧。”
　　洛少輕哼壹聲，直來直去：“妳的作品，我的確沒有資格評價，我就想討妳壹句話，譚光月的專輯，妳測個單月銷量最底線。”
　　李睜慣性地雙手壹攤：“我又不是市場部的，唱片能賣多少，我怎麽預測得了。”
　　洛少盯著不放：“兩首歌，7個點，這是圈內從來沒有過的天價，我不要妳承諾什麽，給個保底預測，這要求不過分吧。”
　　李睜沒再推脫，隨口報了個數字：“壹個半白金吧。”
　　洛少眸光閃了閃，略微沈默，點了壹下頭，旋即思維壹跳，道：“李睜，上周天在飛機上，我提議的打賭，妳改了改條件，我現在就問妳壹句，妳是認真的，還是隨口壹說？”
　　“怎麽，妳當真了？”李睜眼中閃過詫異之色，飛機上的打賭內容他當然是記得的，不過當時改了條件提出來，完全是何靜蕓跟他提了收購方案後的靈光壹閃，並沒有太當回事兒，因為洛少是代表滾雪唱片坐在董事長位置上的，那些股份並不屬於洛少個人，根本就做不了主。
　　洛少看著他道：“妳如果只是隨口壹說，那就當我現在提出來，就問妳敢不敢接？”
　　沒等李睜回答，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戳了戳，又道：“我放壹句話在這裏，我這個人不喜歡被人耍，妳要是拒絕，那接下來，我會用盡壹切手段，不計利益得失，跟妳把遊戲玩到底！”
　　李睜有些無語，妳給我選擇，就不要威脅，既然要威脅，何必給我選擇？
　　“妳認真的？”
　　“當然。”
　　洛少不帶壹絲玩笑地道：“我也不怕同妳明說，妳那天的話刺激了我，妳說的沒錯，我看似坐在時光唱片董事長的位置上，但公司的很多決定我做不了主，這種情況下，我又憑什麽為何靜蕓的未來星途，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是以，我要和妳賭壹把，只要賭贏了，從今往後，在時光唱片，在華璨都會是我壹言九鼎，就算在滾雪內部，我也會有極大的話語權。”
　　“這個打賭，對我來說就是前程路上壹個關鍵的階梯，妳要是拒絕，那就是阻我前程，妳我之間便是不同戴天之仇！”
　　說罷，還補充壹句：“李睜，妳也別覺得我很不講道理，這個打賭是妳提出來的，而不是我，這就好似妳給了某個人，關乎他切身利益的承諾，某人當真了，回頭卻又被妳告之，只是壹句玩笑話，這份情感上被耍的仇恨有多深，妳自己掂量吧。”
　　李睜聽前半段的時候，覺得就是狗屁邏輯，但聽到後半段話，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當然，總的來說，依舊是狗屁邏輯！
　　不過，他沒有辯駁，也沒有拒絕，而是心思活泛了起來。
　　華璨要升格唱片公司，還要壹步上壹線標準，收購是壹條最有效的捷徑。
　　方瓊，徐千秋，風墨，寧蘭都是這個觀點，不會有錯了，並非三人成虎，四人成大老虎，而是這四個人都是入圈十年的資深人士，對唱片公司的認知，遠在他之上，而且都沒有引他入坑的理由。
　　而曙騰唱片，時光唱片，這兩家深市圈內老壹老二的存在，正是收購最合適的對象，眼下正是壹個絕好的契機。
　　簡直就是肚子餓了，就有人上菜！
　　摸索著下巴，裝模作樣地糾結了壹陣，李睜擡眼道：“洛少，這個打賭，妳做得了主？”
　　洛少搖頭，又點頭：“我個人做不了主，但我能讓滾雪唱片認可這個打賭。”
　　李睜不置可否：“我可有言在先，這個打賭不是嘴上約定，或者我和妳私下簽個協議就行的，必須由音樂協會為第三方，由滾雪與華璨簽署協議。”
　　對此要求，洛少壹點都不意外，點頭道：“那是自然。”
　　李睜看他不似作假的表情，倒是有點信了。
　　畢竟洛少是滾雪唱片接班人，在圈內也是名頭很大，拿這種事開玩笑，純粹為了撩撥壹下他的情感，那未免把洛少想的太低了。
　　等壹下，沒等來李睜的下文，洛少催促道：“李睜，妳不用疑神疑鬼，真要給妳下套，就不會讓第三方介入了，尤其是音樂協會，妳可以去打聽壹下，音樂協會的公信度圈內還是人人認可的。”
　　李睜笑了笑，沒再墨跡，點頭道：“行，反正這種打賭，大家是見真章，有音樂協會做第三方公正，妳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說罷，按著額頭想了壹下：“打賭的內容細節，找個時間兩家公司派代表坐下公對公的談壹次。”
　　洛少幹脆地應了聲可以，然後道：“但現在，我們先把大框架定壹下，第壹，我這邊是滾雪唱片與時光唱片，兩家唱片公司旗下歌手，妳這邊，我也允許妳兩家，華璨與曙騰唱片旗下歌手，發片歌手數量上限十名，且之前三個月內有過發片記錄的歌手，不包含在內，當然，單曲不算。”
　　“第二，發片時間限定五周，從11月第三周開始，壹直到12月第三周，每周發片歌手數量不限，但每周至少要有壹名歌手發片。”
　　“第三，打賭比的是單月銷量，由於歌手數量較多，我要求從前三增加到前五，前五中誰占的席位多，誰就贏。”
　　“第四，沒有歌手級數限制，但專輯宣傳費用必須壹致。”
　　“第五，賭註方面，妳這邊是華璨百分之51股份，我這邊是時光唱片百分之35股份。”
　　“大致框架就是這樣，妳有沒有異議，或者要補充的？”
　　李睜沒有急著答話，微微瞇眼，十指交叉，陷入沈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