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美麗的意外

　　既然開始唱戲了，程水馨也就停止了跟幾個小明星的閑聊，款款走回到蘇亦凡身邊。
　　陳欣壹臉訕笑，朝著程水馨站的位置靠近了幾步，還是保持在壹米半左右的心理警戒線外。
　　從外人看來，程水馨居中，被兩個男生左右夾著，倒是個美女在宴會上常見的情況。
　　宴會廳中央的舞臺上，壹個頭發梳得能宛如鏡面的年輕人走了上來，手裏提著無線麥克風和提示卡。
　　年輕的主持人壹登場，整個宴會廳裏壹片議論之聲。
　　這位主持人已經是香港著名電視臺的當紅小生了，能屈尊出現在這裏，也從另壹個側面證明了杜韋克的地位和影響力確實很大。
　　年輕人的臉被化妝團隊整理得壹絲不茍，卻穿了壹套棉質花紋睡衣上來，頗有些行為藝術的意思。
　　拿起麥克風，主持人非常幹脆地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不管妳們認不認識我，按照工作流程我還是要先自我介紹壹下。我叫梁山，水泊梁山的那個梁山。我是個主持人，穿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因為剛睡醒，是主辦方的要求。”
　　臺下發出善意的笑聲，交頭接耳的聲音基本消失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年輕的主持人身上。
　　論起場面控制能力，梁山的確有壹套。法國人點名要他來主持壹系列展後晚宴，也無非是看重他能隨心所欲控制場面的專業水準。
　　“三天畫展到了今天算是圓滿結束了，我想此刻最開心的應該是……咱們濱海本地的保安團隊了。感謝妳們，謝謝妳們的辛勤工作！從妳們的表現上我就知道，咱們濱海的治安肯定比法國好得多！”
　　下面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梁山的話讓很多人都深表贊同。尤其是市公安系統的那些大佬們今天也有參加晚宴，他們從今天開終於可以告別睡不好覺的日子了。
　　“大家都知道，這次畫展因為是完全的慈善性質，杜韋克大師不會從中獲得任何收入。本次巡回畫展壹直到五月份回到法國為止，所有的收入都將用於救助第三世界兒童的營養和教育問題。”
　　梁山刻意停頓了壹下，等下面的人又壹次鼓掌結束後才繼續說道：“說實話我主持過的活動也不少了，但是除了世界杯采上訪巴西隊之外，我很少有機會面對這麽多的錢……巴西隊所有明星的年薪加起來是差不多五億美元。咱們這間大廳裏的作品，總計價值已經超過三億歐元了。”
　　臺下笑聲和掌聲交織在壹起。被天文數字化的金錢，無疑是壹種讓人精神上容易亢奮的符號。蘇亦凡註意到就連陳欣都頗有些神往地左右瞄了瞄掛在墻壁上的玻璃畫框。
　　程水馨低聲在蘇亦凡耳畔說：“梁山的臺風真厲害。”
　　蘇亦凡不置可否地嗯了壹聲，他對這些事興趣不大，倒是金慎鴻和楚宏這倆眼鏡男的互相試探很有趣，蘇亦凡在捕捉兩人眼神跳動中的各種含義。
　　梁山在臺上或風趣或煽情的發言還在持續，因為這次晚宴完全是私人性質，主持人的作用要比領導們大得多。梁山差不多說了十來個各種老笑話之後才請市領導上去講話。
　　市領導匆匆而來，也沒帶稿子，不過理論套話還是張嘴就來的。這種場合來的只能是分管文化的副市長和幾個文化局領導，副市長講話的時候下面掌聲比梁山上臺時還熱烈，倒是典型的中國特色了。
　　陳欣看到副市長上臺講話，趁機湊近程水馨低聲說道：“我爸跟王市長關系很好，壹會我讓王叔叔介紹妳認識壹下許佳純吧。”
　　許佳純可能是濱海市有史以來出過的最大牌明星之壹，壹個民謠風多壹些的創作型女歌手，最近幾年風格朝著神秘樸素的方向靠，隱隱有跟小清新教主陳綺貞叫板的意思。許佳純是個很戀舊的人，顧念家鄉的各種好，經常拉壹些明星來濱海開演唱會，把濱海的文化市場搞得很熱鬧。
　　分管文化的王副市長跟許佳純關系好是必然的，雙方都有用得著對方的地方。陳欣老爸又跟王副市長是校友，關系好到經常互相去對方家裏吃便飯。
　　這個環節是陳欣早就想好的，他相信程水馨壹定會動心。陳欣曾經留意過，程水馨的iPod裏存了很多許佳純的歌。
　　程水馨聽到許佳純的名字眼睛壹亮：“她也來了？我剛才怎麽沒看到她？”
　　“表演嘉賓和壹些重要嘉賓都在後面的休息室呢。”陳欣得意洋洋地炫耀，“妳看杜韋克大師不是也沒出現嗎？”
　　其實很多人都發現了，從畫展開展到現在，杜韋克除了在機場露過壹面，以及接受電視臺采訪壹次之外，竟是從未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裏。
　　程水馨不得不同意陳欣的話：“的確，他大概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吧。”
　　“不不不。”陳欣壹臉“我知道內幕”樣子，又湊近程水馨壹點才說道，“今天晚上，杜韋克大師就會出現，所以其實壹開始我本來就想找妳跟我來的……”
　　蘇亦凡在旁邊聽明白了，陳欣這是在暗示程水馨，今天晚上就算見到杜韋克大師，也未必是蘇亦凡的功勞。
　　只要有陳欣陳少爺在，程水馨壹樣可以來這個晚宴，來見杜韋克。
　　甚至還有副市長幫忙引見，結識許佳純。
　　陳欣壹點都不低調地完成了自己的炫耀，又站開壹點，讓出壹定距離給程水馨。
　　對於這種小細節，陳欣無疑非常在行。
　　程水馨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晃動著。燈光照在女孩的黑發上，她沈默思考的樣子就像壹尊藝術品。
　　蘇亦凡和陳欣同時欣賞著這尊藝術品，然後兩人的目光相撞。
　　兩個人互相看對方，都覺得對方很討厭。
　　蘇亦凡覺得自己已經沒法再忍受陳欣在面前晃蕩。不是了為了獨占程水馨，而是壹個人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就要受到懲罰。
　　程水馨的猶豫不過是十來秒，在這段時間裏，蘇亦凡和陳欣的眼神已經交戰了好多次。
　　陳欣正準備進壹步勸說程水馨，有人從旁邊走過來，用很低的聲音驚訝地說道：“呀，蘇亦凡，程水馨，還有陳欣？真巧。”
　　不用轉頭，蘇亦凡也知道是誰來了。這真是個美麗的意外。
　　剛才看見金慎鴻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了，這種場合楊冰冰也有可能會出現。
　　楊冰冰居然穿了壹件晚禮服，和平時樸素的她截然不同，露出壹截肩膀和雪白美腿，完全不像平時那個保守溫和的女孩。
　　楊冰冰的披肩發壹直垂到腰間，簡直像專門做洗發水廣告的模特壹樣，略施粉黛的臉上掛著淡淡笑容，手中捏著個手提包，這幅打扮比程水馨還成熟了許多。
　　楊冰冰第壹個打招呼的人是蘇亦凡，接下來才是程水馨和陳欣，親疏遠近壹下就被拉出來了。
　　程水馨看到楊冰冰這個樣子壹點都不驚訝，微笑著走過去跟楊冰冰打招呼，還牽起對方的手，忽然壹副好姐妹的樣子。
　　想起在學校裏很多男生討論這兩位孰高孰低的激烈爭論，導致兩人平時基本不見面，見面也不說話。看如此溫馨和諧的壹幕，蘇亦凡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女人才是天生的影帝，真是壹點都不假。
　　楊冰冰出現之後，跟程水馨親熱地牽手說了幾句話，就很自然地站在了蘇亦凡的另壹側。
　　於是兩個男生中間捧著壹位美女的景象消失了。場面變成兩個美女中間夾著個蘇亦凡，陳欣陳大少怎麽看怎麽像個醬油路人甲。
　　蘇亦凡臉上沒什麽表情，跟楊冰冰說了兩句話，繼續看臺上那個王副市長講話。
　　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沈默那麽多年，蘇亦凡算的上是調整心情的高手，他這種不動聲色的模樣比得意洋洋的炫耀更讓陳欣難受。
　　陳欣只能叉著腰，裝作壹副認識王副市長的樣子，表現壹下自己的風度。
　　只是陳欣心裏也很驚訝，楊冰冰平時在學生會不顯山露水，大家總以為她家境壹般。現在看楊冰冰穿的這件晚禮服，還有她出現在這個晚宴上，這背後的故事恐怕也不少。
　　想起來翟羽飛壹直對楊冰冰青睞有加，陳欣不得不承認，就算在看女人的眼神上，翟羽飛也比自己強壹些。
　　蘇亦凡被兩個美女左右陪著不僅刺激到了陳欣，看向這邊的目光不少。很多人恐怕都在猜測這小子是何方神聖，身邊竟站了氣質迥然不同的兩個美女。
　　壹個清新時尚，壹個充滿古典美。
　　這時大概是跟楊冰冰壹起赴宴的金慎鴻也走過來了，對著蘇亦凡打招呼笑道：“蘇同學現在這個樣子，好讓人羨慕啊。”
　　楊冰冰對這位鄰居大哥哥的態度很值得玩味，明明是跟他壹起來的，偏偏要站在蘇亦凡身邊。
　　蘇亦凡覺得自己之前可能猜錯了，楊冰冰對男性的敵意從來沒減少過。金慎鴻也在這個警戒名單上。
　　楊冰冰之所以願意站在自己身邊，大概還是因為程水馨也站在自己身邊。
　　還有就是……蘇亦凡實在太沒威脅了，壹直都是個好人般的存在。
　　此時此刻的金慎鴻沒有了之前的傲氣，既然蘇小輕是蘇亦凡的姐姐，他當然不會把蘇亦凡當成敵人。
　　蘇亦凡對金慎鴻笑笑說：“如果妳羨慕的話，我可以把這個位置讓給妳。”
　　楚宏也過來湊熱鬧：“哈哈，我們這些過氣的老男人才不受歡迎呢。”
　　金慎鴻立刻壹臉不樂意，他覺得不應該把自己也劃入老男人行列。
　　這兩人都沖著蘇小輕來的，努力跟蘇亦凡沒話找話。這樣壹來站在旁邊的陳欣就覺得自己更沒存在感了……
　　好在這時候王市長已經壹邊跟人打招呼壹邊走過來了，陳欣立刻兩眼放光地揮手：“王叔，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