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李曉斌之改變

　　眾人走光，偌大金鑾殿之內，皇帝壹人掩面坐在鎏金龍階之上，頭發略有些淩亂的散開著，周圍八個侍奉的小太監立住不動，猶如雕塑壹般。
　　站在皇帝身邊的常德給了這群小太監壹個眼色，微微點頭，這些個小太監心領神會，對著皇帝是微微躬禮，繼而倒退著身子出了金鑾殿，關了大門。
　　“公公，就些便是朕的好臣子了。原本朕以為，這十來個人中還會有壹個兩個不會下跪的，若是那樣也算是沒有爛到根裏。結果……呵呵，卻是朕高估他們了。”李洪瑞緩緩放下手，枯槁的臉上是壹抹苦笑，擡著頭望著常德道：“公公啊，想來朕如今卻只能相信妳了。”
　　常德聞言，畢恭畢敬做了個大禮，眼神沒有半點波動，感恩戴德道：“陛下聖言，老奴羞愧！”
　　“公公，多禮。”李洪瑞擺了擺手，繼續問道：“公公啊，朕且問妳，朕這個皇帝做的，是不是不如父皇與爺爺啊？”
　　彎著身子的常德臉色如常，搖了搖頭道：“陛下，您文德聖武，乃是壹個好皇帝，短短幾年間，南方的旱災澇災治理不少，天下百姓看在眼中，口口相傳，皆是清楚您是否是個好皇帝。”
　　“是嗎？”李洪瑞看著常德的眼神略有些呆滯，絲毫沒有之前那青年帝王的靈動神氣，反倒是如同壹個垂暮的老人壹般，很是蒼老。
　　“還有南方的叛黨，那些人搞的朕很是頭疼，想想就有些頭疼欲裂的，實在是……”李洪瑞揉著太陽穴，嘴裏喃喃道。
　　常德道：“那些只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懼，亂臣賊子，蒼天誅之。還有您的藥，等下老奴便去催。”
　　“不必了。”李洪瑞低著腦袋搖了搖頭道：“剛剛殺了陳朝，又貶了杜倫下了詔獄，朕的心情好多了，頭疼也舒服多了。對了，海外貿易的奏折處理的怎麽樣了？最近那葉貴人學了點新的本事，倒是弄得朕把那檔子事給忘了。”
　　“老奴處理的很好，高句麗與扶桑那邊都是正常的往來，過段時間就會有海外商人過來商議事情。咱們朝廷這邊處理好了，江湖民間那邊自然也就輕松多了。”
　　李洪瑞點點頭：“常公公妳辦事，朕放心。還有筱琪，那丫頭最近怎麽樣了？最近壹直也沒去看她，還好嗎？”
　　說起李筱琪，李洪瑞的聲音多了幾分感情波動，乏累的語氣中多了幾分溫情。
　　“公主她很好，最近石碣大人的女兒，石穎小姐常常出入宮中，與她解乏。公主也壹直呆在錦繡宮內，沒有出去過，陛下您且放心。”常德語氣徐徐，緩緩說著。
　　李洪瑞閉著眼睛道：“石穎啊，張世峰的妻子？那女子朕也是知道，京城才女嘛，與筱琪早就便是閨中密友了，卻不稀奇。但是朕卻聽聞，除去石穎之外，還有個女子，也常常出入後宮，那人是誰？”
　　“那人是龍家的壹個婢女，名叫莉兒，乃是龍皇城早年間自外面撿回來的棄嬰，壹直養在龍家。聽人說，是給龍家長子長孫龍麒作童養媳用的……”
　　常德話還沒說完，皇帝身上的氣勢忽然壹變，自剛剛的那種頹廢乏累忽的變成了壹股子殺氣沖天！
　　天子壹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龍麒！
　　又是這個名字！
　　不知不覺中，這個名字似乎成了李洪瑞的壹個夢魘。龍麒似乎是壹個天賦異稟的少年，無論是趙隨心的告知，還是李洪瑞自己的試探，他都確信龍麒前十幾年的紈絝之名乃是虛假，在京城中的惡名只是他真實實力的壹眾隱瞞罷了！
　　更不必說大半年前那狗屁的終生不可修行的屁話，還是京城禦醫馮通生診斷，想來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欺君了！
　　李洪瑞不知道龍麒這般隱藏是要做什麽，但無論做什麽李洪瑞心中都有種濃濃的忌憚。更甚，在龍麒在京城之中銷聲匿跡之後，李洪瑞派人去查過種種事宜，竟是查到似乎早在許多年前，有壹股新生勢力在調查當年北蒼紫霞關傲天城的事情，種種稚嫩的蛛絲馬跡都指向龍家，龍麒！
　　而當前幾個月，壹個消息傳來，則是讓李洪瑞感覺到欣喜若狂！
　　龍麒死了！
　　死在了那收他為徒的高人手中！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洪瑞本應開心，但是不知怎的，他總是感覺有哪裏不對，不對到他都不知道哪裏不對。
　　常德看著不發壹言的皇帝，微微瞇著的眼睛中壹道光來，壹閃而過。坐在臺階上的李洪瑞龍眸微微閃動，忽然回過神來對著常德問道：“公公，筱琪何時與壹個婢女聯系上了？那婢女如何出入地後宮？”
　　常德道：“那婢女是石穎姑娘自宮外第壹次帶進之後，公主賜了塊牌子給她，叫她無事之時便去宮內配宮主解悶。石穎乃是成婚婦人，不好拋頭露面，於是最近時間石穎便沒有去配公主，都是那個婢女了。”
　　“這樣啊。”李洪瑞聽著，嘴裏喃喃道：“那為何是龍家的婢女？宮內那麽多宮女她還不夠玩的嘛？”
　　“或許是因為宮內的宮女都忌憚公主她的身份吧。”
　　“算了。”李洪瑞站起身來，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身後，走到龍椅旁坐了下去，繼續問道：“老六如何了？還在家中看書？”
　　“是的。”
　　六王李曉斌，本是紈絝之人，但是自不久前，性情大變。自王府之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很是老實。甚至是世家子弟邀請李洪瑞皇軒壹聚，他都推脫不去，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有足足三個月沒有人見過李曉斌了。
　　那壹夜與李曉斌大吵壹架後，李洪瑞就沒有看過他了，有壹次差人去宣他進宮，本想著兄弟二人把話說開，結果卻換來壹個“以信代人”。李曉斌本人沒有過來，反倒是讓那人帶回來壹封交給李洪瑞的信。
　　王爺拒絕皇帝，這可是破天荒的頭壹次。李洪瑞抓著李曉斌給他的信，足足看了五遍。那信具體寫的是什麽，李洪瑞已經忘了，但是他還記得那封信的文筆很是行雲流水，辭藻華麗給了李洪瑞壹種自己這個皇弟可是請了代筆的感覺。
　　看完之後，李洪瑞徹底呆住了，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怎樣，李洪瑞呆呆地坐在書桌前許久，大腦很是混亂，甚至旁邊的小太監叫了他幾次都沒有反應過來。壹開始李洪瑞聽常德說，李曉斌壹直在家中看書他還不信，現在看來的確是有些效果，寫信都有許多文化了。
　　皇帝本以為李曉斌他轉性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曉斌壹直在府內不露面，反倒是壹直在看書，在讀典籍，這卻給了李洪瑞壹種難言的危機感。
　　這小子，是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