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踢掛

　　兩個空空門的偷兒速度不快，錯開幾個小宅子，從前門進，自後門出，真的像極了兩只小老鼠崽子，在巷子裏鉆來鉆去。
　　江南曾為京城，牛毛小巷自然多的如雨點壹般，似乎是規矩壹般，兩人穿梭許久，最後盯準壹個巷子走進去。入巷沒過壹百步，壹個小巧的刷著紅漆的木門立在壹邊，提前拿著錢的那人走上前去，在上面三長兩短敲了幾下，木門打開，壹個漢子露出臉面，看看兩人，擺了擺手。
　　兩人點頭進入，漢子關上了門，嘴上問著：“今日怎的這麽早就回來了？遇到肥肉了？”
　　“可別說是肥肉了，豬頭肉都算啊！”領頭拿著錢那人進了院子，自懷裏將牛皮紙袋摔在院子裏石磨之上，滿臉即使興奮，與其說道：“今日的事情，妳都猜不到在蔡掌櫃那裏發生什麽了。”
　　“又有冤大頭栽進去了？”那人眼皮壹掃石磨面上的牛皮紙袋，看其厚度不薄，看來是收獲頗豐，看著那人，自身上口袋裏掏出壹把瓜子，遞了過去，道：“說說？”
　　天上雲彩微動，這人將那人通殺的事情說完，這漢子磕著瓜子聽得這叫壹個津津有味，張口笑著：“萬兩白銀？哇靠，想來蔡掌櫃那裏都內掏空了吧！”
　　“誰說不是。”後來進來的那人吃著瓜子，嘴上笑著：“萬兩分上兩成，也是近乎兩千兩啊！牛，當家的得笑死！”
　　“哈。”漢子輕笑壹聲，道：“妳們回來的也挺早，那幾個還沒回來，看樣子還沒得手。”
　　“快了快了！”壹人吃瓜子吃的有些口幹，自壹邊的大水缸裏舀壹大瓢水，喝進肚子裏，看著這邊道：“最近城裏人也多，傻子也多。就這樣人傻錢多的好日子可是不多了，這壹天不掙回來幾百兩銀子，都對不起老天爺。”
　　“切。”漢子吐了壹口瓜子皮，臉上不屑道：“妳倒是說的輕巧，這幾天倒的確是好日子，但也不至於像妳說的，那幫崽子手上功夫也沒有妳那麽好，怎麽能……”
　　話沒說完，門口傳來的三長兩短的敲門聲，漢子微微壹怔，繼而笑道：“回來的時候還真是時候，剛提起他們，他們就回來了。”
　　說著，漢子將手上沒吃完的瓜子放進口袋裏，站起身子，奔向門口，壹只手輕輕打開大門，伸出腦袋沖著外面望了望。
　　這漢子剛壹探出頭去，卻發覺外面並沒有人，正疑惑，忽然眼前壹花，沒了知覺。
　　回來了壹個人，院子裏的那兩人並未將其當回事，其中壹人將手上的水瓢放回大缸裏，回頭看了眼院內房屋，給自己的同夥壹個眼神，那人拿起桌子上的牛皮紙袋，跟隨進去，還沒來得及走進去，卻聽到外面大門那裏壹聲猛烈的撞擊聲。
　　兩個偷兒忽然警覺，轉頭去看，只見壹人抓著那漢子的頭發，狠狠的撞擊在了大門之上，進來看著兩人便是微笑。
　　“妳是誰！？”壹人驚問。
　　此人模樣陌生，自己二人根本沒見過。
　　這是壹個面如冠玉，身材修長的青年，臉上笑容和煦，甚至還帶著幾分害羞，但看著自己二人的眼神卻好似是盯緊了獵物的猛虎壹般，很是有侵略性。
　　“妳們偷了我的東西。”青年只是笑笑。
　　“什麽鬼！”二人對視壹眼，忽然奔著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壹人朝東，壹人朝西，奔竄而出，青年不管不顧，只是任由其二人跑了出去，余下的除卻他之外，也只有手上這腦門通紅，正暈倒在地的漢子了。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龍麒。
　　自今日壹清早，自席長浩那裏得知曲傷壹夜未歸，龍麒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曲傷似乎不是離開了，想起昨天自己二人交談的時候，曲傷的神態與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於是龍大少爺便有了主意。
　　賭坊勾欄，皆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的地方，自然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但打探消息這種事情，其實還是不必以龍大少爺親自出手，化身為賭徒卻是另有想法。
　　聽席長浩所言，空空門的位置虛無縹緲，總部更是無人得知，這壹群人就像是隨處打洞的老鼠壹般，隨處皆是據點，即使是讓龍麒自己去找，壹時半會也是找不到。
　　於是乎，龍麒有了這麽壹個好主意。
　　另外壹頭，那兩人自院中逃了出來，在巷尾會合，二人對視壹眼，異口同聲，同時問道：“妳沒事吧？”
　　二人打量了對方良久，皆沒有看到對方身上有何損傷。
　　其中壹人拿著牛皮紙袋，道：“那人是誰啊？我怎的沒見過？妳偷過的？”
　　“我沒。”這人搖搖頭，兩人壹同朝前走去，這人繼續道：“但也有可能是別個人。”
　　“別個人？”拿著牛皮紙袋的那個搖頭道：“若是別個人豈會跟著咱們兩個回來？到咱們的據點？”
　　他的同伴狐疑道：“莫非，是別的勢力過來找麻煩？”
　　“不知道，回去告訴大當家！”
　　“走著！”
　　二人壹同朝著總部便去。
　　空空門總部。
　　此處地點也並非繁華地段，而是深居於牛毛小巷之中，其貌不揚，不算什麽大觀之地。此時在門口壹個老者悠閑乘涼，只看著老者頭發稀疏，頭發整齊地剃短，臉上半點胡須也沒有，反而盡是胡渣，慈眉善目，臉上肥肉頗多，嘴角有壹顆小痣，閉著眼睛，手中拿著壹個蒲扇，坐在搖椅之上，在這初夏季節輕輕搖晃，格外舒適。
　　遠遠地，那兩人遙遙走了過來，奔到門口，看到這躺著搖椅上的老頭，恭敬道：“穆叔。”
　　“嗯？”那老者從嗓子裏擠出壹個聲音，擡起眼皮，睜開瞇著的眼睛輕輕瞧了壹眼，繼而閉上眼睛，道：“妳們兩個小子怎的到這裏來了？貌似這個時候妳們應該在千裏商號那邊盯著吧。”
　　“已經是盯好了。”這人拍了拍手上的牛皮紙袋，發出響亮的拍打聲。
　　老頭子微微笑笑：“喲呵，收獲不少嘛！”
　　“您老說的是……”
　　“來這作甚？”老者繼續問道。
　　“來找當家。”這人很是焦急道：“穆叔那頭的據點被人端了！”
　　“什麽？！”老者擡起眼皮，很是驚訝道：“被人端了！怎的？妳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的將據點都端了？”
　　“小子覺得不是那麽簡單，那人不像是什麽大人物，理由也是毫無根據，像是登門砸場子踢掛來了。”這人回答著。
　　老者從搖椅上站起身來，眼中亮著光道：“還是壹個人？”
　　“是，這事我們不敢細琢磨，回來找當家的說說。”那兩個偷兒很是恭敬。
　　“不必了。”老者眼角之下兇芒畢露，“老夫自己去看看。”
　　看著這老者的模樣，壹副慈眉善目，但看著架勢，想必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壹個善茬。
　　說完，老者進去大門，叫喚了聲：“明子！”
　　壹個男子自屋內趕忙跑來，人未至聲先到：“爺，有何事情？”
　　“老夫去處理點事情，妳去碧水閣那邊找當家。”
　　“是！”
　　說罷，老者看了眼兩個偷兒，道：“走吧，帶路啊！”
　　“是了，穆叔。”兩人點頭，老者身後跟著，壹邊有鄰居街坊看到開口打著招呼：“穆老爺子，您這是去遛彎？”
　　此時老者臉上半點厲色不存，而是之前那壹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只是含笑點頭，與街坊錯開之後，跟著那兩個偷兒，老者直奔那空空門的據點。
　　此時，龍麒就坐在那院子的正當中，壹邊暈倒的大漢躺在這石磨之上，在其上還放在那大漢口袋裏的壹把瓜子，時不時龍麒還會伸手抓上壹把來。
　　這是在龍大少爺將那大漢放在石磨之上的時候，從他口袋裏掉出來的，見瓜子起意，便隨手抓上幾顆來嘗嘗。
　　不得不說，江南的瓜子龍麒還是第壹次吃，這種味道倒是從未感受到的，在瓜子之中還夾雜著別的味道，不僅僅有椒鹽味道，還有壹種淡淡的花香。
　　龍麒正吃著，門口木門緩緩打開，三個人走了進來，領頭的便是之前那衣著輕便，宛若出門乘涼的穆老，在他身後的則是那偷了龍麒銀票的兩個偷兒。
　　龍麒端坐在院子裏壹把椅子上，看著率先進來的那兩個人，微微壹笑：“終於找來了。”
　　“就是他！”壹個偷兒伸手指著龍麒，道：“穆叔。”
　　“呵呵，年輕人，妳知道妳現在在做什麽嗎？”身後穆老走進院子，看著龍麒冷笑著。
　　原本以為是什麽人敢來空空門砸場子，現在看過去就是個毛頭小子罷了，又有何懼？
　　穆老端詳著龍麒，望著他那年輕的面龐，看清容貌，穆老忽然壹怔，腦袋裏有些恍惚，身子搖搖，皺著的眉頭松緩開來，張口道：“龍……龍公子？”
　　“哈？”龍麒壹楞，微微挑眉道：“您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