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鞋底的黏土

　　謝翠蓮關好房門，在床邊坐下。剛才她們兩在說話的時候，那叫“再發”的中年男人壹直仰面靠在床頭的被子上，聽他們說。等恬妞走後，才壹把將謝翠蓮拉進懷裏，摟著她說道：“妳可真能幹。”
　　謝翠蓮在他懷裏扭了幾扭：“剛才我也嚇得夠嗆，還好都搞定了。對了，有件事情我正要問妳。”謝翠蓮坐直了身子，盯著那男人，問道：“再發，剛才那姓趙的姐姐說，姓趙的來的時候，身上帶了十五萬，可我們都沒見到，妳見到了嗎？”
　　再發很驚訝：“十五萬？沒有啊！他進來的時候好像就是空著手的啊。”
　　謝翠蓮勉強笑了笑：“我就是擔心，生怕把什麽事情引到我們身上來，惹壹些不必要的麻煩。會不會是他把十五萬藏在身上了，剛才混亂之下掉在酒吧什麽地方了？”
　　“妳們打掃房間的時候沒註意嗎？”
　　“註意了，我還專門留心了，但沒有發現。”
　　“不會帶在身上的，十五萬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是壹百壹張的，也有十五疊，好大壹陀，不可能藏在身上我們看不見的。”
　　“這倒是！”謝翠蓮依偎在這男人懷裏，“說實話，這件事我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可也沒辦法啊。”
　　再發猶豫了壹下，低聲道：“有件事，我剛才才想起來，可能有點麻煩。”
　　謝翠蓮壹驚，坐起身問：“什麽事？”
　　“那把刀子！”
　　“刀子怎麽了？”
　　“那刀子是我從工藝品商店買的，花了壹千多塊錢呢！這刀子是高檔工藝品，都有編號，還填寫有證書的。”
　　“那怎麽了？”
　　“證書上有我的名字啊！”
　　“啊？”謝翠蓮的臉頓時變得蒼白，聲音都顫抖了，“妳……，妳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小麗跟我要刀子的時候，我怎麽知道……，唉！事後我能想起想到洗掉上面我的指紋就已經不錯了，時間又短，事情又太突然，我怎麽想得到這麽多嘛。”
　　“那現在怎麽辦？”
　　“我想過了，實在沒什麽好辦法，就說這刀子是酒吧的，這樣可能好解釋壹點。”
　　謝翠蓮無奈地苦笑：“要是早知道這壹點就好了，可是恬妞已經肯定地說了，這刀子是死者帶來的，是從身上摸出來威脅她的了，再想改口只怕更要引起警察的懷疑的。”
　　“那……，說我的刀子丟了，被他揀到了呢？——不行，哪有那麽巧，偏偏他揀到了！”
　　“那怎麽辦？”
　　“唉！但願他們沒註意到這壹點。實在不行，只有說放在店子裏，老早就被人偷了。”
　　“只有這樣了，睡吧。這件事我簡直要崩潰了，得好好休息壹下。”
　　“我還想要呢！”
　　“求妳了，明天吧，我真的好累。”謝翠蓮脫了衣服，鉆進被子裏，面朝裏睡了。再發也只好脫了衣服，關了燈摟著她睡了。
　　喬智的暗靈小蜜蜂壹直趴在他們天花板上，把這壹切都看在了眼裏。以為他們會再說什麽悄悄話，可等了好壹會，兩人很快便睡熟了，都發出了鼾聲。
　　這風騷的小婦人也會打鼾？喬智不由笑了笑，心想她脫了衣服，身材還是很不錯的。喬智不知道自己腦袋不知怎地轉到這上面去了，自嘲地搖搖頭，收了魔法，開著車回到了家裏。
　　喬智輕手輕腳開了門進了房間，輕輕地脫了衣服，鉆進被子裏。
　　他剛剛放松身體，長長地輕舒壹口氣，冷不丁，壹條凝脂般滑嫩的手臂便伸了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壹個光滑柔軟的身子貼了上來，宋韻霞甜膩膩的嗓音低聲在他耳邊說道：“老公，又出現場去了？”
　　“嗯，把妳吵醒了？”
　　“不是了啦，妳進來的時候，我也是剛剛醒……，妳知道，我壹個人睡不安穩的啦……”宋韻霞撒著嬌，很膩味地鉆進他的懷裏，把手從他的脖子撤回來，改為摟著他的腰，把嬌嫩的臉蛋貼在了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
　　喬智習慣性地把手掌從她睡衣下擺探進去，握住她豐滿的乳房，輕輕捏了壹把，柔聲道：“乖，快睡吧！離天亮還有好壹會呢。”
　　“嗯……”宋韻霞心滿意足地闔上眼，依偎在喬智溫暖的懷裏，很快又睡著了。
　　喬智卻壹點睡意都沒有。剛才偷聽到的情況，雖然能證明這裏面果然有貓膩，可是，他細細回憶了壹遍，盡管探知了那叫再發的男人把兇器刀子給了謝翠蓮等人，但還是不能證明是她們殺死了趙耀東。酒吧老板娘謝翠蓮為什麽要給恬妞五萬元？是頂罪的代價還是別的什麽？不得而知。
　　下壹步該怎麽辦？喬智思索良久，有了大致的主意，這才也沈沈睡了。
　　第二天，喬智先來到劉威辦公室，把自己的想法與劉威交換了意見。劉威聽完，也覺得這案子有進壹步調查的必要，等初步調查結果出來之後，再決定是否立案偵查。他讓喬智根據勘查情況具體負責初步調查工作，調查完畢後，召開案件分析會研究決定是否立案。
　　喬智雖然提升為刑警大隊政治教導員，但他的主要工作還是集中在刑科所，所以他的辦公室依然在刑科所裏。他先拿把那把兇器跳刀交給DNA法醫黃曉鶯，讓他提取了刀上的血跡進行DNA檢驗。然後打電話將肖雲琦叫來，把那柄物證兇器工藝刀遞給他，讓他去查查刀子的來源，並提醒她刀子看上去似乎是壹把高檔工藝品，可以從這方面調查。接著又將二組探長周維正叫來，告訴他去調查“醉夢人生”酒吧服務員和老板娘謝翠蓮的社會關系；叫來第三組探長馬堯，讓他調查死者趙耀東昨天的活動情況，尤其是收到那十五萬之後是如何到醉夢人生酒吧的，必須搞清楚。
　　外調工作布置完了，剩下的就是喬智自己的事情了，對屍體進行解剖。
　　周仕元調走之後，原來由喬智和周仕元擔任的解剖工作，改由黃曉鶯或者孫翰作他的助手，協助解剖。由於這次黃曉鶯有DNA鑒定任務，所以就有孫翰當助手了。
　　孫翰雖然是物證法醫，但法醫病理解剖他也系統學習過，當個助手還是夠格的。
　　喬智先用放大鏡仔細觀察死者的左右臂部，他看得很仔細，讓孫翰有些搞不懂了，問道：“老大，妳不解剖，在幹嘛呢？”
　　喬智沒理他，繼續觀察著，好壹會，這才直起腰，將放大鏡遞給孫翰：“妳也看看！”
　　“看什麽？”孫翰疑惑地接過放大鏡。
　　“看看死者臂部有沒有表皮擦傷，或者插入肌膚的毛刺！”
　　“毛刺？什麽毛刺？”
　　“妳這小子，還是物證法醫呢，怎麽這都沒註意！——兇案現場那木門，是框架外加三合板的，表面比較粗糙，我查看過，上面有壹些毛刺，而門框已經被撞爛了，需要的力度應該很大，死者又是赤裸上身，在撞擊的臂部應該會有痕跡留下，而這痕跡就是擦傷或者刺入肌膚的毛刺。我剛才仔細檢查過，沒有發現這兩種東西。妳復查壹下。”
　　喬智這麽壹解說，孫翰也明白了，忙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死者臂部，同樣沒有發現任何擦傷或者毛刺痕跡。
　　孫翰道：“難道那木門不是這小子撞的？又或者，他是用身體其他部位撞的？比如屁股？”
　　“不可能是屁股！”喬智搖搖頭。
　　“為什麽？”
　　“剛才已經說了，木門是框架外面釘上三合板，我查看過門上的釘子，發現門框只有外框和中間壹道橫板，如果彎腰用肩膀撞門，正好撞在這橫板上，才有著力點，才能把門鎖連接的門框部分撞爛。如果是用屁股，他的屁股沒這麽高的，撞不到橫板上，如果撞低了，那就撞在中空的三合板上了，這麽大力度連門鎖都撞爛了，門下部的三合板應該也被撞爛才對。但妳檢查的時候發現門下面爛了嗎？”
　　孫翰想了想：“沒有！木門是完好無損的。”
　　“所以不是屁股撞的。”
　　“那會不會是用腳蹬呢？”
　　“也不可能！”喬智拿起死者的皮鞋，翻過來，“如果妳留心了，應該註意到，他們坐的包間的地上有不少打翻的啤酒，地上是濕的，死者皮鞋底沾有不少泥土，那壹腳踢上去，肯定會在門上留下鞋印的！但妳勘查的時候，發現門上有鞋印嗎？”
　　“沒有鞋印。”孫翰肯定地說道，說完這話，他發現喬智並沒有往下接著說，而是呆呆地瞧著手裏的死者的皮鞋鞋底。
　　“怎麽了？有發現？”孫翰問。
　　喬智指了指鞋底花紋間粘附的半幹的泥土，說道：“這是黏土，妳有印象嗎？清河市街道什麽地方有這種泥土？”
　　孫翰皺著眉想了好壹會，搖搖頭：“城裏應該沒有這種泥土，就是建築工地上也不會有，這種泥土應該是城外田間地頭的泥土。妳瞧這黏土，還是半幹的，應該是剛剛粘附上去不久！難道，死者死亡前去過城外？”
　　“很有可能！這涉及到那十五萬的下落問題。”喬智拿出手機，撥通了重案三組探長馬堯的電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他，讓他調查趙耀東的活動情況的時候，註意這方面的問題。
　　電話那頭的馬堯態度很謙卑地答應了。喬智還只是個普通法醫的時候，他很看不起喬智，喜歡故意找茬。但喬智提為刑警大隊政治教導員之後，他態度來了個壹百八十度大轉彎，對喬智馬屁拍得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