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六章 這就是江湖（上）

　　在君莫邪的犀利如刀鋒的話語步步逼迫之下，寒煙瑤終於徹底的崩潰！
　　她癱軟在地上，渾身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兩眼無神，口中卻是喃喃的自語道：“我背……我背到死……”
　　“不僅要背！妳還要照顧好我三叔！全心全意，全靈全神的照顧，用妳的柔情，去彌合這些年他心裏的傷痕！妳要知道，他所有的前途，所有的壹切，都因妳的緣故毀得幹幹凈凈，更承受了莫大的羞辱，最慘的心靈摧殘！”
　　君莫邪悠悠道：“壹個本應該在萬人中央接受膜拜的血衣大將，卻落得現在這種慘淡樣子……妳應該明白他心裏的苦！”
　　“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的……”寒煙瑤只感覺自己心中又抽痛起來，眼前浮現出君無意被人唾罵，被人鄙視卻不敢擡頭的種種淒涼摸樣，不由得心痛如絞，真恨不得即刻飛赴愛人身邊，給予他最大的支持！
　　“還有我爺爺，這些年裏白發人送黑發人，何等殘酷！這些傷痕，也需要妳這個兒媳婦去撫平，去孝順，去照顧！還有我娘，還有我、還有我老婆……這些，都是妳的責任！”
　　君莫邪壹時嘴快，竟是壹股腦兒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寒煙瑤身上，若不是住嘴及時，幾乎要將自己兒子孫子長大找媳婦的責任也扔了過去……
　　見寒煙瑤沒口子的應承，君莫邪才暗暗地舒了口氣，可累死俺了。
　　能在眨眼間想出這麽多的理由，我容易嘛我……這壹刻，君莫邪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口才真好！思維真敏捷！
　　君無意和寒煙瑤的心結，都是根深蒂固，要想解開，那麽唯有用壹種方法可行：愛！
　　也唯有莫大的愛意，才能解開這樣的心結，也唯有愛意，才能撫平兩人心中的傷痕！也唯有愛意，才能讓他們愧疚的心能夠安寧！
　　這份安心，包括他們對彼此的愛，對那些孩子們的愛……
　　這是壹種心理感覺，雖然不算是什麽實質的事，但當兩個人每為那些孩子做壹件事情的時候，心裏就會隨之舒服很多，安慰很多。
　　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良心！
　　但君莫邪這麽說其實也很有私心，他衷心的希望自己的三叔三嬸幸福，唯有讓他們在壹起，才有可能得到幸福！他讓寒煙瑤照顧君無意去贖罪，但只要他們在壹起，寒煙瑤照顧君無意的同時，想必君無意對寒煙瑤的招呼和呵護會更多！
　　這樣，他們才會彼此扶持，壹生壹世不離不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等到他們感覺自己心裏安寧的時候，也將會突然發覺，自己這壹生過得很有意義，而且……
　　那時候，想必也已經兒女成群了！
　　這卻是君莫邪的衷心盼望。
　　他今天說的話雖然壹點也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聲色俱厲，但，卻是治療心病的良藥！
　　寒煙瑤以崩潰心境有意無意地答應了君莫邪的無數要求，但卻從心裏興不起壹點點被逼迫的感覺，相反，卻感覺自己心中在作出決定之後，突然地壹陣輕松，似乎壹塊大石頭落了地！甚至連已經崩潰的心境也再度彌合了起來，且再非是前時的冰封之心，而是清明之心！
　　人生，也唯有有了清晰的目標，才會去追求去努力！
　　也唯有努力過了，才會發現人生的美麗！
　　這本就是真理！
　　希望我們壹起向著我們的目標努力！
　　就在這時，突然外面傳來“嗒”的壹聲輕響，似乎有人正縱身而上。
　　君莫邪沒有動，就這麽定定地站著，冷冷看著洞口。
　　白影壹閃，壹個人出現在洞中。銀城城主，寒斬夢。
　　“瑤兒……”寒斬夢剛壹出口，突然發現了君莫邪，不由得壹驚：“妳是誰？”
　　下面的騷亂總算是暫時平息了，三大聖地接連死了兩個絕頂高手，個個無精打采，也沒工夫搭理銀城之人。寒斬夢吩咐看緊蕭家人之後，就立即前來看望自己的女兒。
　　因為今天這種事，毫無疑問必然會是君家方面的人做出來的。君家既然有如此實力，那麽對付三大聖地，也更有了幾分希望。所以他現在最擔心自己的女兒。
　　若是萬壹有哪壹個不開眼的上來對女兒報喜，恐怕女兒知道君家報仇有望之後，沒準就會因為心中的愧疚和心事終於得以放下而立即自殺……
　　畢竟那天自己來的時候，女兒就曾經表露過這個意思。
　　所以寒斬夢不敢怠慢，這壹次上來，就算要綁，也要將女兒綁下去，牢牢看住！
　　卻沒有想到壹上來就發現了壹個男子在這裏，霎時間不由心中大怒。
　　“我是君家的人，君莫邪！”君莫邪有些溫和的看著他：“寒城主，我們終於見面了。”
　　“妳見過我？怎麽知道我就是寒斬夢？”寒斬夢心中壹松，既然是君無意的侄子，料想不至於傷害寒煙瑤。
　　“剛才在大廳裏見過妳，妳也見過我，或者沒看清我的面目，但卻是照過面了。”君莫邪微微笑了起來。
　　“原來妳就是那個殺手王者！”寒斬夢頓時醒悟，卻不由駭然了，做夢也想不到，那位壹劍殺了四級尊者衛空群的人，竟然是面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
　　“雕蟲小技，讓寒城主見笑了。”君莫邪很謙虛地道。
　　寒斬夢有些無語，這是謙虛嘛？怎麽咋聽咋像炫耀？若這是雕蟲小技，那這雕蟲小技也太恐怖了！這也太虛偽了壹點吧？
　　他壹邊腹誹的想著，壹邊快步走過去，扶起了自己的女兒，卻見女兒滿臉淚痕，神情委頓，不由大怒：“妳這小子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君莫邪有些無奈，聳聳肩攤攤手：“寒城主這話說得……我對自己的嬸嬸還能做什麽？莫邪乃是晚輩，從來只有長輩教訓晚輩，晚輩又能對長輩做什麽？”
　　寒斬夢壹愕，突然問道：“什麽嬸嬸？什麽長輩晚輩，妳小子到底在說什麽！”
　　“叔叔的老婆，就是嬸嬸，三嬸是莫邪三叔的老婆，如何不是莫邪的長輩，城主可聽明白了！”君莫邪大是耐心的解釋。
　　寒斬夢大怒道：“哪個是妳叔叔的老婆！君莫邪，妳小子雖然玄功高明，但也不能胡說八道！就算君無意當真想娶我的女兒，也需要拿出他的誠意來！就妳在這裏紅口白牙的壹說，算得什麽？”
　　“寒城主，這個……誠意自然是有的，甚至君家可說有極大的誠意。”君莫邪微笑道：“所以我們希望，妳們蕭家是否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玉成此好事！”
　　“我們的誠意？”寒斬夢壹皺眉：“什麽意思？”
　　“當年蕭家做下如此卑鄙齷齪的勾搭，難道寒家就沒有責任嗎？！”君莫邪淡淡地道：“妳們銀城寒家不想與我們君家作對，這壹點我確實已經清楚看到了，但這卻是基於我們目前的強大實力，若君家的實力仍止於以往，相信城主仍未必肯如此對話！當然，君家可以理解，在這個拳頭大就是道理大的世界裏，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我們君家，只是不想與寒家為難，不想三叔、三嬸為難，卻並非是沒有能力與寒家為難！”
　　“城主是明白人，想來明白這其中的分別，城主妳不會當真是覺得，當年的事跟銀城全無關系吧？亦或是……對君家的悲劇，寒家壹點責任也沒有吧？所以，我們需要需要壹個平衡，而這個平衡就是，需要妳們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君莫邪慢慢的說道，說話的語速雖慢，但話語中的沈重，卻是顯而易見。
　　君莫邪重提到當年的舊事，寒斬夢的面孔上也不由得露出壹絲慚愧，他卻是壹個方正之人，不願意抹殺良心說話；何況，面對強勢的君大少爺砌詞狡辯不過是自貶身份，不禁壹時默然！
　　半晌，寒斬夢終於長嘆壹聲，澀聲道：“君家之事，銀城確實有難以推卸的責任，這點我不會否認，公道自在人心，勉強否認何益！只是，君莫邪，妳也明白拳頭大就是道理大的道理，這本就是江湖的至理，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恩仇，就是江湖！”寒斬夢如是道。
　　君莫邪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因為，妳們現在君家有了足以復仇的能力，甚至更擁有了雄霸天下的本錢，所以，妳能來找我要說法，甚至是以如此居高臨下的姿態！但妳是否有想過，若是君家刻下仍然沒有這個能力呢？結果又會如何？”
　　寒斬夢淡淡地道：“若當真是那樣，寒家就算明知是非曲直，但仍然未必會給妳們什麽說法。再坦白壹點說，仍會如以往壹般，絕不會給妳們說法！”
　　“江湖，就是壹個這樣的地方！君家無疑很慘，這點無可否認。但，這個世上，比君家還要慘還要冤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且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將來也還會繼續發生！這樣的悲劇相信永遠沒有斷絕的時候！”
　　他苦笑了壹聲，突然冷聲道：“不知君三少是否有想過，其實自從妳們君家崛起的那壹天開始，妳們君家同樣也成了壹些罪惡的根源！同樣有壹些家庭或者孩子，或者老弱婦孺，因為妳們君家進行的某些事而在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受到了莫名波及，甚至萬劫不復！這些妳未必知情，但卻肯定有，我這麽說，想來三少妳不會否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