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天？
　　我品了品，還是覺得林融好聽。天，聽起來有種不可壹世的遙遠感。
　　和林融在壹起的時候，我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少年時會是什麽樣子，是青澀的白衫少年，還是安靜溫暖的學霸而或是張狂rou酷的非主流……可我的猜測終究還是全軍覆沒了。
　　桌上的手機亮了，我點到微信界面，是林融發來的壹張圖片，點開壹看，我就笑了。圖片中的電視正播放著西遊記，在照片的四邊，隱約看到出租房的背景墻，電視下面還擺著幾瓶紅酒。笑著笑著，我的心就疼了。
　　我和毅毅坐在沙發上對燈暢飲，隨著啤酒箱中的空酒瓶越來越多，毅毅也放棄了之前的“正襟危坐”，改成了和我壹樣的“葛優癱”。
　　我嘴裏咬著壹根煙，煙霧朦朧中，我發現毅毅的目光似乎壹直在我身上，我向他勾了勾手指，毅毅靠過來，我把煙遞過去，笑著說：“來壹口。”
　　毅毅紅著臉，搖搖頭。
　　“酒後壹根煙，賽過活神仙。”
　　我把煙遞到他嘴邊，毅毅看了我壹眼，學著我的樣子吸了壹口，只不過這下吸的有點猛，給他嗆得直咳嗽。
　　我笑著拍他的肩，然後點著壹根遞給他。
　　“來壹根。”
　　毅毅看著我手上抽過的半根煙，道：“我要那支就好。”
　　我和毅毅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毅毅學的很快，沒有再被嗆住，他很瘦，手指掐著煙，壹個大男人活生生抽出了性感的味道。
　　我雙腿交叉放在茶幾上，聽到毅毅叫我，剛壹擡頭，就看到毅毅按了拍照。
　　我笑著湊近他，“剛才沒準備不好看，再來壹張。”
　　鏡頭裏，兩個大男孩靠在壹起，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眼神卻都含著壹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毅毅收起手機後，直直的看著我。
　　我笑著往他的臉上吐了壹口煙，“怎麽著，被我的絕世容貌驚到了？”
　　毅毅也笑了，迎合我道：“嗯。”
　　“木東，我……”
　　“滴鈴。”
　　微信來了壹條消息，我拿起手機，看到林融發來壹副簡筆畫，畫上有壹個十分可愛的Q版林融，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上面還配有壹行藝術字：我老婆跟別人跑了。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縮小版林融。
　　“毅毅，妳有喜歡的人嗎？”
　　壹陣安靜後，才傳來毅毅的聲音：“嗯。”
　　“如果她忽然得了抑郁癥，妳還會喜歡她嗎？”
　　“木東，這不壹樣……”
　　“回答我。”
　　毅毅艱難的開口：“會……”
　　我摟著毅毅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那妳八成不是喜歡她……而是愛上她了。”
　　毅毅的身體僵了壹下，隨後更加萎靡的靠在沙發上。
　　“妳們為什麽沒有在壹起？”
　　“大概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
　　我靠在毅毅身上，感嘆我們這兩個苦命的人，壹個求而不得，壹個得而不善。
　　我安慰的對他說：“毅毅啊，妳要錢有錢，要顏有顏，壹次還能四十分鐘，她竟然都不為所動，那她肯定是個傻逼。”
　　毅毅笑的很燦爛：“嗯，確實是傻逼。”
　　手機又傳來微信消息聲，我拿起手機，看到林融又發來壹副簡筆畫，縮小版林融坐在地上，正在認真的數著手裏的錢，上面壹行字寫著：努力賺錢給老婆買跑車，老婆就能回來啦！
　　我露出會心壹笑，閉上眼睛，把手機放到胸口上，感受著胸口的溫熱，隨後長嘆壹聲：“我也就是說別人的能耐，我又何嘗不是個傻逼，還是個大傻逼。”
　　“木東，別再被他騙了。”
　　我睜開眼睛，心裏很不舒服：“妳怎麽確定他壹定是在騙我？”
　　毅毅的語氣帶著急切：“林融出國之前明明都那麽嚴重了，怎麽可能半年就完全治好？”
　　我反駁他：“國外的醫療水平先進。”
　　“再先進也是要有壹個過程的，林融沒有這個過程，而是直接改頭換面，成了另外壹個人，他根本不是治愈了，而是隱藏的更深了。”
　　我咬著牙，拼命尋找可以反駁他的理由。
　　“木東，妳清醒壹點。”
　　我推開毅毅的手，心裏升起壹股煩躁，“我很清醒！是妳壹直戴著有色眼鏡去看林融，我們在壹起的時候妳就看不上他，妳看不起同性戀，連我妳都看不起了！知道他有病之後，妳就更瞧不起我們了！”壹陣頭暈傳來，我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
　　毅毅的情緒也有些激動：“我確實不喜歡他，但是我沒有瞧不起妳們！”
　　“那妳為什麽這麽不喜歡他？那妳為什麽我們在壹起之後就不聯系我了？從那以後妳連寢室都不住了，妳不是嫌棄我那是什麽！”我壹股腦把所有的不解與憤怒全都喊了出來。
　　不知道是情緒過於激動還是酒精作用，毅毅的臉更紅了，他看著我近乎癲狂的吼了壹句。
　　“那是因為我喜歡妳！”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妳，妳說什麽？”毅毅這是喝了多少酒，都開始 胡話了。
　　毅毅癱在沙發上，放棄似的閉上了眼睛。
　　“我喜歡妳，木東……他林融喜歡了妳兩個個月，我王毅喜歡了妳兩年。”
　　我看著毅毅痛苦的表情，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連眼神都變得無處安放起來。
　　“毅毅，妳喝多了。”
　　“我確實喝多了……”毅毅自嘲的說：“不然怎麽會把這些準備壹直藏在心裏的話說出口。”
　　我仿佛壹尊雕塑，壹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喉嚨發緊。
　　“我以為妳永遠都不會喜歡上我們這類人，所以我告訴自己，只要妳快樂，我可以在背後看著妳，但是我接受不了妳和林融在壹起，他怎麽配……”
　　毅毅的手握成了壹個拳頭，轉瞬間又無奈的松開了。
　　“他知道妳喜歡他這副樣子，就每天偽裝給妳看，直到妳愛上他，愛到無法自拔的那壹天，他才會露出真面目，然後將妳捆在身邊，讓妳永遠都離不開他。”
　　毅毅眼睛發紅，像是寶石失去了色彩，又像是無法動彈的困獸。
　　“妳以為我不在寢室是為了躲妳？其實我是不敢面對妳，我也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嫉妒他。”
　　毅毅笑著說：“不在寢室的那段時間，我雇人去調查他，跟蹤他，終於發現了他真實的壹面，興高采烈的準備告訴妳……可妳呢，卻不為所動。”
　　聽著毅毅的話，我心口像是堵了壹塊大石頭，壓的我喘不上氣。
　　“毅毅，我……”
　　毅毅眼神黯然，輕輕搖了搖頭。
　　“林融只不過畫了壹幅畫，妳就回心轉意了，可是我愛了妳這麽久啊……”
　　毅毅渾身上下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氛，我走到他沙發旁，在他身邊坐了下去。
　　毅毅突然抱住了我，哽咽著說：“木東，我是真的喜歡妳……”
　　“如果我說，我會對妳好，會對妳家人好，妳壹時接受不了，我們可以慢慢來，妳可以……給我壹次機會嗎？”
　　毅毅的頭深深埋在我的頸窩裏，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毅毅，我壹直把妳當兄弟，我從來沒往其他方面想過……”
　　“壹次……”毅毅松開了我，幾乎懇求的看著我說：“我只求壹次機會，我們試試，好嗎？”
　　毅毅的香水味越發淡了，代替的是nongnong的酒氣。
　　看到毅毅難過，我的心裏更不好受，可是，如果我答應他，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更是對他的傷害。
　　“毅毅，我真的不行……”
　　“妳寧願和壹個精神病在壹起，也不肯給我壹次機會，木東，我就那麽差嗎？”
　　“不是妳說的那樣。”我急躁的抓了幾下頭發，“妳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那個優秀的王毅，只是妳和林融不壹樣，他是他，妳是我最好的哥們，妳突然這麽說，我，我也……”我語無倫次的解釋，說到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
　　“算了。”
　　毅毅把眼鏡摘了下來，單手扶額，身體單薄的讓人心疼。
　　“對不起……”
　　“哪有什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遲了，我用對妳的好換來了友情，林融卻用偽裝的假意換來了妳的愛……”
　　王毅重新戴上眼鏡，眼神空洞而疏離。
　　“木東，我只問妳壹句，在妳知道了林融所有的事後，妳還想要和他繼續在壹起麽？”
　　“我……”
　　手機突然響了，我逃也似的拿起了手機，竟然又是林融發來的消息，依舊是壹副簡筆畫，畫上的縮小版林融被裝在籠子裏，周圍都是惡鬼精怪，縮小版林融眼含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前方：蘇棟，別丟下我。
　　下面還有壹句三秒的語音，我猶豫著要不要點開，旁邊的毅毅突然把手機搶了過去。綠色的波紋在動，手機裏傳出了林融溫柔的聲音。
　　“蘇棟，回家吧，我愛妳。”
　　我聽著熟悉的聲音，心底防線轟然崩塌。
　　毅毅冷笑著把手機扔給我，我捧著手機，看著簡筆畫裏面的小小林融，艱難開口道：“我……”
　　“不用說了。”毅毅看著我，血絲布滿了雙眼。
　　“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妳要還是堅持和他在壹起，那今後所有的苦妳都自己擔著……”
　　“木東，我受夠了妳眼睛裏愛慕他的眼神，也受夠了他對妳赤裸裸的占有，我不想再這樣下去……”
　　“如果有壹天，妳想來找我，那就把妳的身心交給我，不然的話，就別來找我，我也有心，我也會痛，我也會……”
　　毅毅揚起的頭緩緩向下，充斥著他眼眶的淚水決堤而下。
　　“妳走吧，不然我怕自己酒醒之後……會後悔。”
　　客廳的沙發邊壹片狼藉。
　　兩個酒箱中零散扔著十幾個空瓶子，茶幾上還有壹個充當煙灰缸的啤酒瓶，旁邊散亂著許多煙頭。
　　叫的車到了，我回頭看了壹眼靠在沙發上的毅毅，他窩在沙發裏，露著蒼白的側臉。
　　“毅毅，謝謝妳壹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以後無論什麽事，只要我能幫上的，妳隨時找我，還有，這麽久以來，對不起了……”
　　我輕輕打開了門，遲疑地站在門口，我知道壹旦走出這個門，我和毅毅之間的友情就徹底完了。
　　我回頭，沙發上的毅毅依舊沒有動。
　　我苦笑著走出去，隨後緩緩關上了門，輕輕的對著門說：“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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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彩蛋：
　　兩個人積累已久的矛盾終於爆發了，可憐的蘇棟馬上就要無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