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我姓謝

　　「沒找到。」
　　第二天的清晨，陽光透過醫院的白色紗簾，灑在壹個單人病床前的三個幹員臉上。
　　其中壹個對著病床上的高個子說話。
　　高個子沒有看他們，只是看著窗外的梧桐樹，問：「松鼠送回去了嗎？」
　　「呃，松鼠整體完好。我們拉到總部檢查了壹下，身上有壹種未知病毒，但不會通過空氣傳播，沒有危險。所以，遺體全面消殺之後，已經送回了冷庫。」
　　「文職跟進了嗎？」
　　「跟進了，他們和死者學校的領導和家屬，說明了張老師是被蛇咬傷，突發感染去世了……」
　　旁邊的大漠跟高個子說：「我去跟文職那邊打聽壹下，追悼安排在什麽時候。我們去壹趟。」
　　高個子點了點頭。
　　「妳要找的那個人，說不定也會去追悼會。」大漠又說。
　　「嗯，不是說不定，他肯定會去。」高個子拿起旁邊的病歷開始看。
　　陽光下的那三個手下都懂了，點了點頭就先走了。
　　等他們離開，大漠才問：「但是，頭兒，妳要找的到底是什麽人？妳不給出壹個具體的參考，咱們手下這些還沒有覺醒異能的灰獅子……也很難做事，是不是？」
　　「我不知道。」高個子回答他。
　　「呃，我還以為妳是……所以，妳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當時的戰況比較復雜，他是突然從草叢裏出手……算是，救了我壹命吧。」高個子說。
　　「異能者？」大漠問。
　　「不，也有可能是穿越者。」高個子沈聲說。
　　「……」大漠頓了頓——他們獅子，對穿越者是格殺勿論的。
　　不談判，不姑息！
　　「所以，只有找到了他，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高個子說。
　　「現在判斷不了？」
　　高個子冷冷地盯著病歷的封面，搖頭。
　　大漠咽了壹口唾沫，說：「唉，希望是朋友，不是敵人……」
　　「我也希望。」
　　「如果他當時沒有出手，妳死了，那我的補助也就泡湯了。」
　　「……」
　　「呃，頭兒，我不是那個意思。」大漠也就是順嘴壹溜，趕緊補救。
　　高個子白了他壹眼：「行了。這個月江城市已經出現了五十多起穿越者事件，比上個月整整翻了壹倍。潛藏在暗處的只會更多……必須把這個人找出來，如果是朋友，那我們應該開壹瓶好酒，因為，我們又多了壹員大將。」
　　「大將？」大漠問。
　　「我目測他的實力，應該在黃級上下。」高個子說。
　　「嘶，這麽恐怖？我們整個獅心行動組，現在黃級人數都還不過百。」大漠說。
　　獅心行動組，作為專門處理穿越者的組織，接觸的穿越者實在是太多了，城市裏覺醒的異能者也很多，壹千個穿越者可能有壹千個標準，他們根本無法掌握。
　　所以，他們直接用紅橙黃綠青藍紫，將他們歸納進來——無論哪個世界，對顏色的理解都差不多。
　　高個子的戰鬥力在橙級上下，但在他們組織內榮譽升壹級，敬稱為紅獅子。
　　昨晚的那幾條鬣狗，壹個黃級，兩個藍級，壹個紫級。
　　高個子的打法很清晰，壹開始寧可承擔傷害，也要專註對付黃級的那條，最後，殺的才是紫級的。
　　因為，壹對壹的情況下，哪怕是當時已經精疲力盡、半死不活的高個子，都能輕易弄死壹個紫級的。
　　可惜，鬣狗永遠不會壹次只來壹條。
　　壹群低級鬣狗在高級人員的帶領下，拿著高級裝備，同樣也可以造成越級的傷害。
　　從某種程度上說，陳昌言所理解的並沒有錯——所謂的位階，其實都是壹種統計學工具。
　　但是，如果陳昌言聽到他倆的對話，估計會笑出聲來……嗯，我的實力確實很恐怖——4.5秒之內相當恐怖，畢竟，我是來自修仙界的。
　　「哦，補助已經給妳申請了。」高個子說。
　　大漠謔地就高興了：「哈，頭兒妳沒死真好！！」
　　「……」
　　「頭兒妳真好。」大漠默默地去掉了兩個不應該出現的字。
　　高個子微微皺眉：「妳抽個空去把煙戒了，就沒那麽花錢了。」
　　作為壹個從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素質極佳的人，每次看著大漠亂扔煙頭就心裏煩。
　　但大漠果斷拒絕：「壓力太大。壹口煙，壹口命。」
　　高個子不再說什麽了。
　　窗戶外面，陽光燦爛，小護士說笑地拎著包子進進出出。
　　世界和平。
　　……
　　早上，陳昌言進到辦公室，腳步頓了壹下。
　　他看到，裏面的每個老師，胸前都掛了壹朵小白花。
　　那個昨天給了他水果盤，讓他去看看張老師的女老師，正趴在桌子上狂哭。
　　另外壹個年紀稍大的女老師，紅著眼圈，輕輕拍她的背，給她遞紙。
　　整個辦公室裏，壹片低氣壓。
　　「陳老師。」看到陳昌言進來了，那個看過他和張劍旗之間微信的女老師，也給他發了壹朵小白花。
　　「……」陳昌言心裏微微沈壹下。
　　原來，自己得知壹個朋友死亡，和這個朋友被公開、正式地宣告死亡，之間還是有壹個落差的。
　　「就是……張老師昨天不是說生病請假了嗎？他在小區裏跑步的時候，被蛇咬了……搶救了壹天壹夜，還是沒救回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小區裏竟然還有蛇。」那個女老師以為陳昌言還不知道，跟他說了壹下情況。
　　被蛇咬了？
　　這是最後的說法嗎？
　　陳昌言心道，這和被吸血鬼咬了，貌似差別還是很大的吧？？
　　但他並沒有吭聲，默默地接過女老師發給他的小白花，認認真真在胸口佩戴好。
　　這只是臨時佩戴。
　　他們這些老師去教室上課的時候，還是會摘下小白花——在這個世界，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影響到學生的學習。
　　「張老師的家屬已經被學校接過來了吧？」壹個老師問道。
　　「嗯，連夜接過來了。」
　　「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兩個老人家身體都不是很好，現在情緒不穩定，追悼會聽說推到周日下午了。」
　　「我去壹下吧。」壹個老師轉向陳昌言，「陳老師，妳去嗎？」
　　陳昌言肅穆地點了點頭：「當然去，時間定下來就通知我。」
　　「好，等組長那邊的消息了……」
　　說起年級組長，人就到了。
　　這是壹個快要退休的老人，教歷史的，臉上布滿了褶皺，熱愛教育，不管是對老師還是對學生，笑容都很和藹……但今天就連他的臉上，都沒有了笑容。
　　畢竟，這個辦公室裏，剛剛少了壹位得力幹將。
　　年級組長的身後，跟著壹個年輕人。
　　「來。給大家介紹壹下，這是從十七中學臨時調過來頂班的，教語文課的謝老師。」
　　陳昌言擡起頭。
　　他握著筆的手，微微緊了壹下。
　　這個年輕老師是個男性，臉龐方闊大氣，身高接近壹米九，夏天穿著的薄薄的白色T恤裏，還能透出結實的肌肉來，劍眉星目，氣場很足……幾個女老師都懷疑地看著年級組長。
　　雖說張劍旗老師的死，確實事發突然，但是……他們這樣的名校，應該還不至於拉壹個體育老師，來教語文吧？？
　　那位謝老師看出了女老師們對他身材的疑惑。
　　他自我介紹道：「各位老師好，我姓謝，全名謝枯硯……謝，是百家姓第二十四位的謝，枯硯，是『對殘編，磨穿枯硯，生涯微薄』的枯硯。謝，枯，硯。」
　　簡簡單單的壹句話，就平息了眾人疑惑的目光。
　　這個長的像是體育老師的老師，竟然還真的是個教語文的。
　　陳昌言略微思考了壹下……
　　謝姓，是百家姓二十四位，是個大姓。
　　是的。
　　但很不巧，血魔宗的那個雙穿者，也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