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四十四章斬切金

　　「誰？！」
　　皇甫緒靈力不多，等他扭過頭要擋時，只見迎面壹腳踢來，直接把他踹進了蛇窖裏。
　　蛇窖裏空間逼仄，剛壹落地，皇甫緒正要反手出劍，兜頭便是十幾張爆炎符從上面落下來。
　　「轟！」「轟轟！」
　　壹輪爆炎將蛇窖裏的「百日酣」紛紛驚起，噝噝聲中，群蛇受驚，直接躥跳起來朝著唯壹的活物皇甫緒撕咬過去。
　　「畜生，忘了誰是妳們的主人了嗎？！」皇甫緒被咬中手背，勃然大怒，渾身劍氣迸發，壹波將群蛇掃開，隨後指天大喝，「哪裏來的賊人，敢在我皇甫家謀害本少主！」
　　說著，他也不傻，神識壹動就要解除百獸館外面陣旗的禁止、好叫家中巡衛前來助陣。
　　但神識探出去時，卻仿佛壹頭紮進了茫茫白霧當中，完全尋不到他布置的陣旗之所在。
　　壹瞬間，他就明白了下手的人是有備而來，只有在這裏擊殺他才能脫困。
　　「到底是誰，現身與我壹戰！」皇甫緒氣頭上，卻也知道自己被百日酣叮了壹口，恐怕無法纏鬥太久，當即壹拍乾坤囊，祭出壹只細頸瓷瓶。
　　這瓶子壹出現，立即噴出壹團青霧，隨後青霧中化現出壹條三角頭的青蛇，其頭頂鱗片下凸出兩個小角，壹出現，整個蛇窖裏的百日酣都向它圍了過去低頭表示臣服。
　　「我皇甫氏走的便是騰蛇化龍之道，此青璃蛇我到手不久，百年化蛟，千年化龍，正好拿妳進補！」
　　上面的李忘情知道此時逃脫無用，當即要拔劍時，身後地上奄奄壹息的蒲寧寧忽然出聲示警。
　　「當心！青璃蛇有兩條！」
　　李忘情聞言立即收手，扭身壹閃，手腕上的五色玉竹鐲發出碧色微光，壹片片竹葉飛繞在周身。
　　兩條青璃蛇前後夾擊已至，尖牙壹張，死死咬在李忘情防護上，火花四濺，竟壹時未能得手。
　　「蒲寧寧，妳這吃裏扒外的***！」
　　壹擊不成，皇甫緒消耗了不少靈力，但同時也很快感覺到對方的修為，大松壹口氣的同時，壹股火氣躥上心頭。
　　「哪裏來的開刃劍修，也敢偷襲本少主！」他猶有余力，擡手虛抓了壹把，兩條青璃蛇憑借境界壓制，輕而易舉地讓兩條青璃蛇卷住對方拖了下來。
　　黑暗的蛇窖裏，壹個熟悉的女子人影映入眼簾，他又驚又怒：「是妳？我待妳無冤無仇，行雲宗的弟子為何要害我？！」
　　青璃蛇倒卷而上，死死纏住李忘情的腰肢，但它卻咬不穿五色玉竹鐲的防禦，僵持下，李忘情擡眼看向對方。
　　「憑妳剛才那番言論，我何須解釋。」
　　全都被她聽到了。
　　皇甫緒壹楞，隨即臉上露出獰笑：「妳都聽到了啊……嘖，妳壹個開刃境就敢如此意氣用事，還是太年輕了。」
　　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麽好辯解的，慢慢走過去，惡心的目光打量了壹下李忘情。
　　「剛才我就覺得妳姿色不錯，現在仔細壹看，確實十分動人，也不輸羽挽情。」
　　「放心吧，我不會殺妳的，禦龍京眼下這亂局，行雲宗弟子那麽多，走失壹兩個也是常事。」
　　「我有的是別苑山莊，等這壹陣風頭過去，我就把妳送出去，到時候我可要好好嘗壹嘗行雲宗劍修的妙處。」
　　說著，皇甫緒走進她五尺之內，道：「青璃蛇，讓百日酣好好伺候這位仙子。」
　　話音壹落，青璃蛇昂起頭顱，噝噝召喚著什麽，周圍畏畏縮縮的百日酣紛紛向李忘情遊動過去，就在群蛇即將淹沒她時，李忘情嘆了口氣。
　　「可惜了，都是好皮料。」
　　青璃蛇好似感應到什麽，只覺得壹條條鋒利的細絲不知何時已經將它纏卷住，激得它張口就要咬向李忘情的肩頭。
　　皇甫緒看見她竟然擡手去擋，正要嗤笑時，突然，青璃蛇出現了異狀。
　　那青璃蛇本來想咬下去的，但半途時它察覺到李忘情手上仿佛套著壹層不知名的薄膜，舌尖仿佛感應到薄膜上的氣息，壹瞬間嚇得渾身鱗片炸起，身軀盤卷起來，化作青霧直接鉆回到細頸瓶裏。
　　「什麽東西？！」
　　「我賭對了。」
　　血脈壓制，是死壤聖殿大祭司身邊那條黑蛇的蛇蛻。
　　不止青璃蛇，周圍更低壹等階的百日酣們直接把頭貼在地上，隨著李忘情壹指，它們掉頭就向皇甫緒咬去。
　　「我差點忘記了，妳還欠我彩頭。」李忘情面無表情地抽抽劍在手，「確實，開刃想打切金境幾乎不可能，但剛才那壹波，妳的靈力已經消耗光了，現在，讓我試試妳的劍有幾分鋒利。」
　　手段已盡，縱使乾坤囊裏還有其他法寶，皇甫緒也沒有靈力動用，唯壹可用的就是他白日裏被震傷的本命劍。
　　饒是如此，世上也沒有任何壹個劍修可以容忍下位修士這般挑釁。
　　「妳要尋死是吧！區區壹個開刃，敢口出狂言！我今日要妳斷劍而死！」皇甫緒拔出他的本命劍，這壹刻，他們靈力幾乎相等，只能拼壹拼本命劍之利。
　　「我之本命劍，號曰鐘鳴！切金至今，斷同階之劍六柄，報上妳的劍名！」
　　「無事。」
　　從剛才到現在，李忘情幾乎是靈力全滿，此時此刻全身所有的靈力順著手臂灌註在銹劍當中，手背上奇異花紋如同流動的黃金壹樣，與手中的劍器開始共鳴。
　　「壹招決勝，來。」
　　低位修士向高位挑釁，皇甫緒本是不以為意的，但見她手腕上的五色玉竹鐲不凡，壹時半會難以殺她本體，也只能轉換目標在她手上的劍器上。
　　當銹劍出現在眼前時，皇甫緒不禁諷刺道：
　　「妳那是什麽破劍，可笑！」
　　言罷，他手上鐘鳴劍嗡然作響，壹層層鱗片般的光斑布滿劍面，隨後，壹劍落下，直取銹劍中節。
　　這壹下若斬實了，開刃劍必斷。
　　但凡劍修，在本命劍受到威脅時，多少會有些方寸大亂，就在那麽緩慢的壹眨眼間，皇甫緒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女子太冷靜了。
　　本命劍投射的就是劍主的心境。
　　壹個開刃境的劍器而已，銹成這樣早應該顫抖不止的，為什麽，它壹點兒都不為所動？
　　「開刃式，擷螢。」
　　決鬥中切忌劍器離身，但她卻反其道而行，當鐘鳴劍鋒重重壓下時，李忘情身形忽如螢火般飛散，竟將本命劍脫手，身形躲了開去。
　　瘋了？還是傻了？
　　皇甫緒可不會手軟，劍式壹折，便要橫斬向李忘情。
　　李忘情不閃不避，似乎就等著他這壹招，待到劍入她三步之內時，已脫手的銹劍驟然回轉，如盤蛇壹般卷住鐘鳴劍寬闊的劍身。
　　電光火石間，皇甫緒只看見壹條赤紅色的火蛇圍繞著他的劍器壹招百轉，碰撞之激烈，火花幾乎淹沒了他的視線。
　　壹個清冷的女聲開口道：
　　「有言道，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汝竭我盈。」
　　「克敵制勝。」
　　「妳的修為到家了，劍道卻還在路上，瑕疵太多，不是把好劍。」
　　皇甫緒勉力握住鐘鳴劍，竭力壹抽，被震退十數步，嘲諷道：「弄這些花活有什麽用，想以柔克剛？對我來說不過是撓癢癢……」
　　銹劍壹陣交鋒旋攪後回到李忘情手上，她微微偏過頭，道：「劍刃都能鋸樹了，也算撓癢癢嗎？」
　　皇甫緒瞳孔壹縮，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本命劍。
　　鐘鳴劍兩側的劍鋒上如鋸齒般被砍出了壹道道細小的缺口，就像他的骨頭被什麽不知名的東西蛀穿了壹樣。
　　「這怎麽可能？！」皇甫緒怒吼道，「妳下了什麽陰招！」
　　他所沒註意到的是，在因為他自信本命劍要強過對方，劍上沒有以靈力加護，剛才那輪交鋒裏，銹劍上的銹渣落在了本命劍本體上，這就如同赤身行於蜂群中，不被蟄個遍體鱗傷才見鬼。
　　然而此時皇甫緒已經根本註意不到這壹些了，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引以為傲的切金境本命劍被壹個開刃境打碎了。
　　「哦，不愧是切金境，還能站著說話。」李忘情甩了甩劍鋒，道，「怎麽樣，發個心魔血誓，往後不得對行雲宗的任何人起惡念，自然也包括我和上面那位小姐，我就放妳壹條生路。」
　　本命劍受創的劇痛正從四肢末端泛上來，皇甫緒咬著牙道：「妳知道在……禦龍京得罪皇甫家是什麽下場嗎？」
　　「雖說我不想驚動妳的本命玉簡，但妳非要逼人滅口的話……」李忘情眸光壹寒，劍上壹絲令人心顫的毀滅氣息暗暗彌散開，「也無不可。」
　　她那把劍……到底是什麽來頭？
　　皇甫緒本能地感到了壹股恐懼，片刻後，他不甘地改口道：「也罷，妳去把蒲寧寧帶過來，我起誓……」
　　李忘情仿佛松了口氣，擡頭正要離開蛇窖時，皇甫緒突然大喝壹聲：「陰陽金剛杵，殺了她！」
　　不同於法寶還需要靈力驅策，隕石中開出來的古寶自帶靈性，能主動攻擊。
　　再怎麽說她也只是個開刃修士，只要靈力充足，她沒理由不死！
　　給我死！
　　皇甫緒赤紅著眼睛，但不料，他乾坤囊中的陰陽金剛杵劃過壹條熾烈的金芒，正要擊中李忘情後背時，卻驟然凝住，然後壹個逆轉，金芒原路返回，擊穿了他的胸腹。
　　鮮血綻出時，皇甫緒只看到李忘情的身影緩緩來到他身前，壹手拿著血淋淋的陰陽金剛杵，壹手提著那把仿佛流動著巖漿的銹劍。
　　「他說的對，我贏了的彩頭，就是我的。」
　　「連妳也是。」
　　鏗然壹聲碎響過後，整個蛇窟內，除了臥在地上不安地掃動尾巴的百日酣們，所有的雜聲都歸於沈寂。
　　李忘情沒有急著離開，這壹次她真切地體會到，在她斬斷這把切金境的本命劍後，皇甫緒切金境的靈力如同潮水壹樣順著銹劍灌註如她的右手，在她右手上奇異的金色紋路中來回沖刷周轉，分成涓涓細流湧入四肢百骸。
　　修為……又開始增長了。
　　她都沒有打坐調息，但靈力還是在瘋漲。
　　幾十倍於鄭奇那時候的力量讓銹劍也發出了喜悅的劍鳴，催促李忘情給皇甫緒最後壹擊。
　　它喜歡爭鬥，喜歡……殺戮。
　　——劍修要是這麽簡單就能進階，那豈不是成怪物了？
　　也許，她還真的可能是個怪物。
　　奄奄壹息的皇甫緒身前，李忘情眼底湧動的殺念逐漸隨著呼吸沈重起來，而當她要控制不住了結了對方時，蛇窟頂上傳來蒲寧寧震驚的聲音。
　　「……妳、妳竟斬了切金境的皇甫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