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娶妳狗命

　　青巴山口
　　三千多人的明軍離山口不足五百米的距離了，西側山坡壕溝裏的瓦剌人慌了。
　　青巴山西側的壹處山坡，這裏甚至被挖出壹塊相對平整的土地，立了壹頂帳篷。
　　“阿勒刺千戶大人！不好了！大明人包圍了我們？”
　　阿勒刺乃是漠西韃靼部的壹個小部族的頭領，因為阿魯臺太師要救援韃靼大汗本雅失裏，被強行征召了他的部族，還給他封了個千戶，與瓦剌匯合之後，準備去救本雅失裏。
　　結果後面王宇挑撥阿魯臺部和瓦剌火並，這阿勒刺便帶著部眾降了瓦剌。
　　反正草原不就是這樣，誰是強者，這些小部族就依附誰嘛！
　　“知不知道帶隊的明軍將領是誰？”
　　這阿勒刺讓侍女給自己披上有明顯修復痕跡鐵甲，這可是他爺爺留給他的保甲。
　　“好像……好像是那位有長生天庇佑的神威將軍。”
　　“什麽？”這阿勒刺不由得上演了壹個平地跌跤的絕技，壹身盔甲砸的身後的侍女嗷嗷叫。
　　“啪！”這阿勒刺氣急敗壞站起來，給了報信的瓦剌百戶壹個大嘴巴子。“還看著我幹嘛，還不趕快派人去給馬哈木大汗送信啊！”
　　這瓦剌百戶被這大嘴巴子，壹下子打蒙了，很想告訴阿勒刺已經第壹時間派人去了，可是看著對方這氣急敗壞逞強的樣子，他就不引火燒身了。
　　瓦剌青巴山西側的壕溝上
　　“快快快！大明狗賊來了，快去找石頭來準備防禦。”
　　那些瓦剌穿著皮甲的牌子頭（十人隊隊長），穿梭在壕溝上，手中拿著馬鞭。
　　“妳們這些賤民要珍惜大汗給妳們成為勇士的機會，想想妳們的家人。”
　　這些瓦剌的牌子頭，用馬鞭驅趕著前些天還是底層牧民的瓦剌兵，開始收集西側山坡上的石頭。
　　王宇遠遠的壹看，不覺得這些穿著破破爛爛，五個人才能看到壹身皮甲的瓦剌兵，會對己方武裝到牙齒，最次也有皮甲的明軍有什麽威脅。
　　三千營作為大明精銳騎兵，負甲率可不低，因為是輕騎兵的原因，所以以皮甲居多。
　　當然了，雖然這些瓦剌看起來很垃圾的樣子，但王宇奉行茍道，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他可是保守的很，給足了對面尊重。
　　王宇把這三千多明軍分成三個部分，自己帶著壹千人在西側山腳正面佯攻，吸引瓦剌人的註意，朱能帶著三百人穿過山口，從北面登上青巴山，然後繞到瓦剌壕溝背後，由高處用弩箭攻擊他們。
　　至於朱瞻基這個太孫，王宇則是把他留在外圍，防止瓦剌潰兵難逃報信。
　　之所以把風險最小的任務指派給朱瞻基，主要還是出征之前，老爺子還單獨把他叫去叮囑過，要保護好太孫。
　　另外壹個原因是，現在王宇和太子朱高熾壹黨是綁定狀態，要是朱瞻基這個好聖孫真掛了，後續搞不好老爺子會改主意，起了重立漢王朱高煦心思。
　　可惜王宇倒是計劃的很好，卻低估了朱瞻基第壹次上戰場，迫切想要表現自己的想法。
　　畢竟從朱瞻基六歲開始，老爺子就安排了英國公張輔和黑衣宰相姚廣孝做他的老師，學了這麽多年的軍事武略，他當然想壹展所學了。
　　王宇也沒反駁朱瞻基。
　　“既然太孫想要繞後，朱能，就由妳來帶人在外圍防止瓦剌潰兵南逃，我隨太孫繞到瓦剌身後，給他們來壹記狠的。”
　　看得出初上戰場的朱瞻基很興奮，沒有壹絲害怕的感覺，不愧是老爺子的血脈。
　　倒是王宇頭疼了，昨天不是都說的得好好的嘛！
　　備倭軍自妳以下，都聽我的命令嗎？
　　等等……自妳以下……
　　靠！王宇被小朱玩文字遊戲給耍了。
　　不過王宇自然也年輕過，知道這種年輕人正是叛逆的時候，越勸反而越勸不住。
　　更何況，朱瞻基還是老爺子親授文書金冊，親封的大明皇太孫。
　　即使是王宇來硬的，備倭軍裏的將士不壹定支持他，絕對也壓不住朱瞻基上前線的決心。
　　王宇想了想，更改了壹下自己作戰計劃。
　　“如此，朱能妳便在外圍防備瓦剌潰兵難逃。”
　　朱能壹個代千戶，雖然老爹是成國公，論起家世背景，可比王宇強多了。
　　但縣官不如現管，加上朱能這次能上位，又是由王宇直接向老爺子舉薦的代千戶，壓根沒有半點能像朱瞻基這樣任性的份。
　　當然了，千金之子坐垂堂，是有壞處自然也有好處。
　　至少前哨營和備倭軍的將士聽聞太孫要親臨前線，繞後攻擊瓦剌，他們的士氣，肉眼可見的高漲。
　　“末將領命，這就帶人去布置。”
　　朱能接下王宇的將令之後，領著兩個旗約百余人的人馬，脫離大隊伍，緩緩散開在青巴山南側，展開遊弋，以便隨時獵殺後續可能出現的瓦剌潰兵。
　　之後，王宇對著壹個前哨中衛的百戶招了招手。“妳過來！”
　　“盧百戶，待會就由妳帶三旗人馬在西面執行第壹輪佯攻。”
　　“末將領命！”
　　這前哨中衛的盧百戶，是壹個有點實力，又願意給王宇送錢的將領。
　　對於這種有實力，能做事，又積極要求進步，向自己靠攏的人，王宇自然會多給他機會。
　　稍後王宇又叫過備倭軍的兩個千戶，分別讓他們承擔第二輪和第三輪的正面佯攻。
　　這種瓦剌占據地利，明軍仰攻以低擊高，即使是佯攻，難度也決計不會小。
　　這可是很傷明軍士氣的事，必須輪番換人來保持給上面的瓦剌人防守壓力，迫使瓦剌，不能同時分兵，兼顧北面繞後的明軍。
　　“妳們三人帶領手下士卒，務必在西側拖住瓦剌人，我隨太孫去迂回到北側登山，背擊瓦剌。”
　　多的話王宇不用多說，這些混到千戶百戶的人都應該明白，要是朱瞻基這個太孫出了事，妳就是砍了瓦剌首領馬哈木的腦袋，在老爺子眼裏，都是該砍頭的下場。
　　“現在咱們可以出發了吧！”
　　“等等！等壹會兒。”
　　待這盧百戶帶著兩旗人馬帶著盾牌，先行從西側分散登山，與瓦剌人打了起來之後。
　　“可以出發了，他們都打起來了。”
　　“好吧！待會妳可別沖得太快，要不然我給小姨可……”
　　“行了！行了！妳怎麽學上我媽了，快走！”
　　朱瞻基挎著腰間長刀，背著箭筒，手上拎著壹把背弩，拉著王宇就往山口走。
　　身後的已經準備多時的大明弓弩兵，快速跟上，隱隱有把兩人圍起來保護的架勢。
　　“哎哎哎！妳別急啊！咱們走慢壹點，等瓦剌和咱們正面佯攻的人打起來，說不定他們沒註意到我們，咱們從北面登山會暢通無阻呢！”
　　王宇悄悄往隨身空間多塞了壹個箭筒的箭，這才隨著早已經按耐不住激動心情的朱瞻基，帶著三百拿著弩箭的明軍出發。
　　現在戰術已經布置完了，王宇倒是不急著，主要任務反而是在朱瞻基身側保護他，剩下的全看明軍各個將領的配合的默契程度了。
　　山口不斷的傳來明軍與瓦剌人廝殺聲，瓦剌人不斷的借著地勢，朝山下佯攻的明軍投擲石頭和拋射箭矢。
　　由於宣化城明軍走私生鐵，這些瓦剌拋射的箭矢，多為鐵質的箭頭。
　　這給西側舉著臨時制作的簡易盾牌的明軍，造成了不少麻煩。
　　身著鐵甲的盧百戶，躲在三個持著蒙皮盾的明軍身後，大吼鼓舞著佯攻的明軍士氣。“撐住了兄弟們，再撐壹刻鐘，備倭軍的兄弟就來接應我們了。”
　　王宇和朱瞻基帶著三百明軍，避開可能陷人的草澤，在正面佯攻的明軍掩護下，順利穿過了山口，迂回到了青巴山北側。
　　果然由於明軍正面攻勢比較兇猛，瓦剌在北側果然沒有什麽防禦，只是留下幾個示警的崗哨。
　　等三個瓦剌安置在北側山坡的崗哨，發現明軍從青巴山北面爬了時候，早已經被十幾支明軍的弩箭，射成了馬蜂窩。
　　“唔～唔唔～”
　　看著有壹個瓦剌崗哨的士卒雖然身中數箭，但還在茍延殘喘的哀嚎，朱瞻基抽出了腰間配著的長刀，直接了結了他，幫他結束了痛苦。
　　不同於弩箭遠距離攻擊，沒有什麽視覺沖擊，這種近距離沾血，親手了結壹條性命，王宇看到朱瞻基身上，有了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蛻變。
　　“下壹步我們怎麽做？”
　　朱瞻基不愧是老爺子看中的繼承者，很快從那種第壹次殺敵的情緒中走了出來，用死去瓦剌士卒的皮襖擦拭著長刀。
　　這長刀浸血收回刀鞘，可是容易生銹的。
　　王宇也不多做停留，看了朱瞻基壹眼，面色冷峻的直接對著身後的三百弩兵吩咐。“咱們往上走，繞到西側瓦剌的腦袋上，給他們也嘗嘗箭雨的滋味。”
　　青巴山西側的山坡，戰況基本壹邊倒。
　　瓦剌居高臨下的在山側的壕溝放箭，可以壹直能覆蓋到下面的山口通道。
　　明軍只有偶爾幾人能突破到近處，用弩箭還擊壹兩箭，大多還只是射在壕溝壹側的堆土上，可以說正面佯攻的明軍，幾乎沒有什麽反抗之力。
　　不過還好，他們也只是佯攻，真要不計代價的正面強攻，那傷亡可就大了去了。
　　“頂住！都給我頂住，太孫萬壹出了事，咱們誰也別想活。”
　　備倭軍的壹個千戶躲在樹後面，催促著自己的幾個舉著蒙皮大盾的親信百戶前進，帶著他們手下的明軍頂上去，在正面戰場牽制住瓦剌人的註意力。
　　王宇是前哨營的指揮使，倒是管不到這備倭軍千戶頭上，但要是太孫出事了，這鍋絕對有他壹份，所以他才如此賣力。
　　“哈哈！明人狗賊被壓住了，大家堅持住，本千戶已經派出了求援信使，不出壹日，大汗便會派援軍來，那什麽破神威將軍，沒什麽了不起的。”
　　投降瓦剌的韃靼千戶阿勒刺故作鎮定的站在壕溝後，鼓舞著士氣。
　　“對！明人狗賊都是躲在盾牌下的烏龜，沒什麽好怕的！”壹個瓦剌的牌子頭響應這阿勒刺，嫻熟的搭弓放箭，射中壹個抵進明軍的大腿，讓他不得不舉著盾牌，躲在壹個山巖之側。
　　阿勒刺從未想過會有明軍突然奔襲百余裏，直接輕騎深入漠北來襲擊青巴山，所以這些明軍掩護的樹木和山巖，都為及時清理。
　　山側壕溝裏的瓦剌士兵，雖然是才征召了不到半個月的牧民。
　　但本身遊牧民族，自小就是弓馬嫻熟，打這種占據地利的順風仗，站在壕溝裏拋射箭矢，還是給明軍造成了壹定的困擾。
　　不過正待阿勒刺，準備讓士卒再接再厲的時候，他們背後卻出現背刺。
　　“嗖嗖嗖！”
　　隨著弩箭猛烈的破空聲，剛才還在占盡優勢的瓦剌士卒，頓時被射翻壹大片，躺在壕溝裏哀嚎。
　　“啊～啊！”
　　“敵襲！”
　　“敵襲！”
　　“敵人在後面山上。”
　　瓦剌人終於發現，自己身後來了壹群明軍，他們也體會到之前正面佯攻的明軍的怨氣了。
　　弓箭往高出射，壓根射程不夠，別人的弩箭居高臨下，他們簡直就是身後這群明軍的活靶子。
　　“啊～千戶大人～救救我～”
　　阿勒刺被身後突然出現的明軍嚇的手足無措，剛才身後射來的壹支弩箭與他擦身而過，射翻了他身邊的壹個親衛。
　　阿勒刺壹腳踢開拉著他腳求救的親衛，拔出彎刀對著瓦剌士卒大呼。“反擊！反擊！給我把明軍趕下去。”
　　此時，由於瓦剌士卒只是簡單訓練了半個月的牧民，他們有的直接嚇得抱頭蹲在壕溝裏。
　　聽從了阿勒刺命令的瓦剌士卒，按照自己理解，分成了兩部分。
　　壹部分瓦剌士卒大膽的起身，站在壕溝裏，繼續往下拋射箭矢，想要壓制明軍，可惜他們的箭矢稀稀拉拉，沒有什麽效果，佯攻的明軍見狀，直接化虛為實，開始大規模沖了上來。
　　壹部分跳出壕溝的瓦剌士卒，開始逆向往上沖身後的明軍。
　　臨陣三矢之後，那些瓦剌士卒已經爬了上來，踩到王宇面前。
　　明軍的手弩是以硬木作為弩身，再輔以六層竹片作為弩弓，以鹿角制作弩機，射程只有五十步。
　　即使現在有地勢，占據高地的加成，三十米的距離，能臨陣放出三波箭雨，都算王宇帶的是明軍精銳了。
　　“明軍狗賊受死，看我阿勒刺娶妳狗命！”
　　王宇放下手弩，他甚至壹度已經看到近在咫尺的瓦剌人猙獰的面孔，以及他的眼白，這份愛太沈重了，著不住啊。
　　這瓦剌人梳的失必勒格爾辮發，還是個有身份的人咧！
　　他手中的揮舞的祖傳破傷風之刃，朝著王宇砍來。
　　面對刀刃加身的危急時刻，王宇不僅不緊張，反而有時間觀察他的表情、眼睛、頭發、武器，乃至於胡思亂想。
　　原來是這個取啊！